白头叶猴的忧虑

去广西崇左看白头叶猴是我期待了好几年的事。

桂西南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 岩溶峰丛发育得十分壮观。 崇左的石山不算高， 山间的平原很开阔， 放眼望去， 峰丛之间都是甘蔗地。

11 月正是甘蔗收获的季节， 老乡们在地里收割、打捆， 公路上运甘蔗的卡车频繁往来。 没想到的是，离开公路进入崇左白头叶猴保护区还不到 10 分钟，就能看见白头叶猴了。 它们蹲坐在直立石岩的缝隙平台上， 挤着排成一排， 长长的尾巴从石壁上垂下来。太阳升起来了， 白头叶猴们开始活动、 吃树叶。 我在仅隔几米的地方给它们拍照， 它们都不躲开， “哗啦哗啦” 地在树丛间跳跃， 自顾自地打闹嬉戏。

白头叶猴是中国著名动物学家谭邦杰先生， 于 20 世纪50 年代根据市场收集的毛皮追踪发现的。 它是世界灵长类动物中唯一一种由中国学者在中国发现并命名的， 仅分布在中国广西西南部一片很小的区域。 白头叶猴一身大部分是黑毛， 头部的毛发是白色的， 头顶有一撮尖尖耸起的毛，肩部和尾巴的下半截也是白色的， 而新出生的幼猴， 则全身金黄色。 它们生活在石灰岩山区， 以石山缝隙和洞穴为家， 主食植物， 尤其是树叶。

因为人类的捕猎， 白头叶猴的处境曾经非常危险。 20世纪 80 年代之后， 保护区陆续建立， 这种危险状态才逐渐缓解。 目前我国白头叶猴的总数为 937 只， 这个数字依然很不乐观。

白头叶猴看着胆大， 却不敢穿越甘蔗地， 它们虽然善于在树上跳跃攀援， 却不敢在甘蔗地里走， 因为看不见前方的路。 甘蔗收获之后， 不同山头不同群体的白头叶猴们才能相互交往。 激烈的猴王争霸也会发生， 年轻有为的雄猴会想办法取代年老的猴王， 执掌某一猴群。 一般猴群每3-5 年就会更换猴王， 以保证猴群旺盛的生命力。

白头叶猴不断揪下树叶塞进嘴里嚼着， 从一棵树换到另一棵树。 它们的食谱上有 130 多种植物， 经常吃的有70-90 种。 蟠桃树的叶子、 花和果实都是白头叶猴的最爱，而秋天的林地边开着一片片金黄色的小花千里光， 居然也是它们青睐的美味。

保护区旁边紧邻着北京大学崇左生物多样性研究基地—— — 崇左生态公园， 园中的喀斯特石山上，也有一群白头叶猴。 生态公园里树木不少， 植物种类丰富， 但是由于公路相隔， 这群叶猴很难有跟其他猴群交流和交配的机会。 如果它们的交配只局限在本群之内， 后代的基因就会因近亲繁殖而退化，危及种群的繁衍。 它们是否会为此忧虑？ 有人知道吗？

白头叶猴们会在宾馆屋顶上跑来跑去， 将天棚踩得“砰砰” 乱响， 又会跳到甬路上， 相对而坐，转眼间又抡臂互殴。 这是它们日常的体操， 还是郁闷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