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利时看马背捕虾

  捕上来的虾引来了无数海鸟,它们才不管今天捕上来的虾是多还是少

  穿着蓝色开衫的艾迪坐在博物馆会议室的一张长桌边上,听我们讲话时,他会时不时侧着耳朵。因为常年在海上吹风,他的耳朵不好。可每当该他说话的时候,幽默的他总能把对面两个女孩给逗乐。

  艾迪已七十多岁了,是比利时西部东代恩凯尔克硕果仅存的12个马背捕虾家庭中的一员。马背捕虾这项传统从16世纪开始,一度在比利时、法国、荷兰等沿海国家流行,但如今只剩下东代恩凯尔克还保留着。

  2014年,马背捕虾被成功列为联合国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当地人从16世纪开始骑马捕虾,除了冬季,渔民们会在退潮的时候骑马进入海水较深的水域,撒网,然后策马回岸上,拉回大批小虾,卖给当地居民。收成好的年份,一年能捕上1000公斤。艾迪说,之所以东代恩凯尔克能成为最后的守夜人,是因为这里的水域浅,而且没有遮挡,容易成为灰虾的栖息地。

  捕虾用的马是一种叫做draft horse的比利时马,这种马个头不高,肚圆腿粗,结实异常。在刚瑟先生的马场,我们看到他的马亲昵地用嘴蹭他的脸颊。这些马也许并没特别之处,但是马尾巴都被剪短了,防止拖到海里。事实上,经过两个月的训练之后,它们中的大部分都会显得异常温顺。马和人之间的默契配合,也是联合国考察这个项目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二天虽然下起小雨,但出海计划照常进行。不断有驼着主人的马车从斜刺里走出来,汇入捕虾大军。他们当中,有像艾迪那样的老人结伴同行,有刚瑟先生那样的中坚力量,也有像艾克先生那样刚从大学毕业的小伙子。

  “我喜欢捕虾时候的独处,和马一起,在海里,我爱那份宁静。”当问到为何从事这份工作,艾克答道。

  在捕虾活动中,马的秉性得到了异样的彰显。人们不需要它的速度,而是与人的默契,以及在冰冷的海水中的耐力。因为把刚瑟先生给我的齐腰高筒靴留在了远处,我索性也把鞋袜一脱,跳入水中,直接感受九月的海浪。嘿,还真是有点冷得彻骨啊。我只在海水里呆了二十来分钟。

  捕上来的虾引来了无数的海鸟,它们才不管今天捕上来的虾是多还是少。人们在筛子里初步挑选,然后把一些小鱼小蟹扔回海里。

  坐着马车,我们从海边回到了刚瑟先生家里。他用非洲一种防腐木生起了炉子,开始准备水煮灰虾。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二道工序,给灰虾过滤,去掉沙子。有两个男人开车过来,那是马克和他的朋友,他们和刚瑟先生一起,都有一份在布鲁塞尔当消防员的工作。今天是顺道过来看望同事。

  啤酒打开了,所有的灰虾也都放进大锅里,院子里开始飘出一股香味。据刚瑟先生说,过去老人都喜欢在海上就把虾就着海盐给煮了,那样的虾最新鲜,而且容易保留长久。

  灰虾的学名是crevettes,是一种个头小,但是肉质结实、味道鲜甜。我们在距离此地大概几公里的尼尔餐厅,已经品尝到了厨师用灰虾吊出来的鲜美无比的高汤,以及类似番茄灰虾盅、炸虾卷之类的美食。

  这种美食的做法,艾斯特米一家在20世纪初的上上一辈,已经在伦敦一家知名餐厅里不知烹饪了多少遍。

  “先在距离头部第二节的位置上下拧一下,听到虾壳被扯断的声音后,转为抓住虾头,另一只手从尾部一直往外扯,就可以把整个虾皮都褪出来。”刚瑟先生手把手教我们如何剥虾皮。一开始并不熟练,但经过几乎一锅灰虾的熏陶之后,我最终可以熟练地掌握。

  我后来还知道,刚瑟先生还有一份工作是木匠。木生火,刚瑟先生就化身为消防员;而消防员的力量来自海水,那是生活之本。

  朱英豪:摄影师,旅行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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