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行天晓 第三十五回

　　云石落雨

　　像身处迷雾中一般，宴西园、曼香罗、灰色翼龙以及安第斯神鹫等都没有发现当前形势的严峻，水兽紫丁儿仍在和机器人蓝蓝、橙橙进行追逐比赛。他们被装在泡泡里，在空中飞速运转着。壶天晓盯着他们，心情有些复杂。看他们那镇定自若、努力训练的样子，肯定不知泡泡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曾被他“抛弃”的伙伴们，一直都在默默地为了跟上他的步伐而努力训练着。

　　“还说什么有两条路，投降、屈服，那根本就是一条路！”壶天晓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喵星飞鼠大使，心里盘算着。他要在丁达、镜心羽衣以及宴西园他们受到攻击前找到另外一条出路，一条能够拯救大家和自己的路。

　　“是的，反抗高贵的喵星族，只有一条路。”喵星飞鼠大使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那就是——死路。”他说着，瞬间便蹿到壶天晓面前，一个前勾爪正中壶天晓的胸口，震得壶天晓一直退到一块突起的岩石旁才停下来。

　　有人质在手，喵星飞鼠大使更加肆无忌惮，他要让猎影、云织星族尝尝一败涂地的滋味。壶天晓刀剑在握，却只能任由利刃插在岩缝中，无法还手。

　　“天晓，为什么？”镜心羽衣扶起倒在石头旁的壶天晓，惊恐不安地问道，“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你是怕……所以……”

　　“还差三分钟。”壶天晓说着，抹去嘴角的血丝，“我没事。”

　　“喵星族是不会允许云织、猎影星族的人出现在鸣梭星的，尤其是以反抗者的姿态出现。猎影星人，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叫壶天晓，对吧？不管怎么样，这一拳本应送给云织星人的，实在抱歉！”喵星飞鼠大使一边叫嚣着，一边将一个悬在空中的小泡泡踩在脚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镜心羽衣，见这位云织星人表现出惶恐不安的样子，他既感到诧异，又有些得意，于是狞笑道，“云织女，你现在为什么如此慌张？刚才那一脚是你踢的吧？刚才的气势呢？是踢我的时候把作战技能弄丢了吗？”喵星飞鼠大使说完便狂笑起来，笑得差点背过气去，“不要以为不说话，表现出很乖巧的样子，就可以逃脱惩罚。我今天就要摘掉你们云织、猎影星族引以为傲的‘飞鼠克星’的称号，就像我们飞鼠大军征服猫族和鸣梭星那样。所以，云织女，现在该轮到你接受惩罚了！”

　　壶天晓伸手将镜心羽衣护在身后，侧过头低声叮嘱镜心羽衣下一步要采取的行动。镜心羽衣听后，眼睛瞪得溜圆，连连摇头。壶天晓举起左手，示意她照计划行事。镜心羽衣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他，向定在一旁的丁达走去。

　　喵星飞鼠大使哪里肯放弃这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他抖动双翼，向镜心羽衣冲去。壶天晓见状，拼尽全力，再次闪移到敌人面前。而飞鼠大使的翼膜像一把扇向蚊子的巨扇，壶天晓被猛地一下掀翻，狠狠地撞向岩石。

　　“我还能再撑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想办法帮我们恢复能量。”镜心羽衣耳边回荡着壶天晓最后的叮嘱，她看了一眼被重重摔在石头上的壶天晓，眼中噙满泪水，迅速奔向丁达。

　　“啧啧，不愧是与云织星人成对出现的猎影星人，小小年纪就懂得舍命相救。”喵星飞鼠大使鄙夷地叫道，“能帮她挡住拳头，那你还能帮她挡住这个吗？”喵星飞鼠大使说着，左手一挥，一支飞鼠小队从他身后闪出，在空中架起一个大号导弹发射器。

　　通过验收测试的机器人丁达向喵星飞鼠大使提出了释放幽之谷居民的请求，而喵星飞鼠大使则用影态狙击枪扫射居民，以警告丁达不要有非分之想。镜心羽衣怒不可遏，命令丁达一脚踹掉喵星飞鼠大使的枪械。飞鼠群见状，开始疯狂报复。壶天晓为了给丁达争取恢复战斗力的时间，与飞鼠展开了激烈的正面对决。喵星飞鼠大使用大口径超级狙击枪，掳来壶天晓和镜心羽衣的队友当人质。镜心羽衣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那是什么？是导弹吗？怎么办？怎样才能帮他们恢复能量？离丁达还有几米远，镜心羽衣边跑边焦急地思索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她在狂奔，不停地狂奔。

　　“还差两分钟。”壶天晓在心里默念着。他手拄长刀撑起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说道：“不要以为有了云石就可以为所欲为。”

　　“笑话，你们猎影星人不也曾利用影石在我们面前为所欲为吗？”喵星飞鼠大使大叫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抵抗，成为开拓者大军中的一员吧！不要白白浪费了你猎影星族的血统。”

　　壶天晓冷哼了一声。他并不确定自己作为猎影星族的一员究竟有什么超凡的能力，只是发现他和镜心羽衣的感应网络能穿过飞鼠的泡泡，和伙伴们建立连接。只要能突破泡泡屏障，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壶天晓对自己信心十足。

　　“云石？挖掘云石，那可是我的使命呢。”丁达插话道，“不过，我好像要先处理眼前这堆麻烦。”他皱了皱眉头，冲壶天晓大喊道，“壶天晓，把我的腿还给我！”

　　“还差一分钟，你确定可以了吗？”

　　“确定。”

　　“一分钟？三十秒就足以让你们完蛋。既然你们想放弃泡泡里的同伴，那我就成全你们。正好可以试试云石导弹的威力。”喵星飞鼠大使说着，再次扬起左手，大喊一声，“发射！”

　　几乎与此同时，壶天晓掷出的飞刀擦着喵星飞鼠大使的胡须直奔丁达的方向飞去。云石导弹已锁定丁达，呼啸而去。丁达一个弹跳，接住已变回腿的飞刀。“啪”的一声打开胸前护板，飞快地将跃起的镜心羽衣装进胸前的向导室中，接着闪移到壶天晓身边。就在此刻，导弹陡然转向，划着短弧追上丁达，直击他的后背。前后仅短短的三秒钟，这位高阶开拓者便被击中。“轰”的一声爆响，满天碎屑燃烧着，发出炽热的白光，缓缓降下，像一颗颗陨落的星辰，落在倒地不起的丁达身上，像是下了一场向他致哀的花瓣雨。

　　“云石导弹绽放，万物统统匿藏，对着黑暗的深渊绝望地哀号吧，那才是你们应有的下场。”喵星飞鼠大使高声喊道，“用不了几秒，你们就会和你们的同伴一起被送往那个永不见天日的地方，那个我想让你们到达的远方。”

　　“可我们还在原地，哪也没去呀！难道我们不是壶天晓的同伴，所以到不了那个远方？我们真的……真的被壶天晓抛弃了吗？”摔落在地上的机器人橙橙沮丧地说着，开始打量周围新奇的世界，试图摸摸不存在的泡泡，“壶天晓刚才告诉我们说有泡泡裹在外面，泡泡呢？”

　　“我们的泡泡消失了，尽管我根本就没见到泡泡的样子。”机器人蓝蓝背靠橙橙，紧紧抱着瑟缩在怀里的小水兽紫丁儿，咕哝道，“不过能赶上‘流星雨降落’，此情此景，我忍不住想吟诗一首。啊！壶天晓，我们是彼岸花吗？花叶永不能相见？”

　　“但你见到了你的同类，被炸趴下的同类。”曼香罗怀抱古琴，指着远处趴在地上的丁达对蓝蓝说道，“假如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壶天晓所说的丁达吧？”

　　“没错，是丁达。他没事，壶天晓和镜心羽衣也没事，都在他肚子里装着呢！”宴西园乘着他的棕色翼龙，低空盘旋着，向丁达飞去。

　　丁达、壶天晓、镜心羽衣以及他们的同伴都没有立即消失，云石导弹并没有给飞鼠带来他们想要的结果。撒手锏疑似失效，喵星飞鼠大使惊恐万分，他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等待着，等待着丁达的消失。

　　此刻，丁达的身体被一层泡泡包裹着，这原本是困住宴西园的泡泡。原来，在喵星飞鼠大使发射导弹的这几秒内，壶天晓条件反射般地把原本包裹着宴西园的泡泡罩在了丁达体外。壶天晓和镜心羽衣一个采集原料，一个织补泡泡，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像是没经过大脑指挥似的，连他们自己都惊讶不已。不过，导弹爆炸的冲击力仍然在防护泡上炸开一个大洞，在丁达的后背上留下爆燃后的烧灼痕迹。过了好一会儿，泡泡上的大洞才逐渐愈合。或许是出于对云织、猎影星族的恐惧，喵星飞鼠大使愣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了。

　　“刚分开一会儿，镜心羽衣你又变胖了！”丁达蠕动了一下，抗议道，“害得我闪移的速度都变慢了。”

　　“太好了，丁达，你还活着？”镜心羽衣沉浸在幸存的兴奋中，并未在意丁达的玩笑，她推了推旁边的壶天晓， “天晓，丁达还活着！”

　　“是的，我们都还活着，但是——”精疲力竭的壶天晓顿了顿，说，“如果没有办法恢复精力的话，我们还是会……会消失。”

　　壶天晓说得没错，飞鼠群很快就会从惊慌中回过神儿来并再次发起攻击的。壶天晓以及他的同伴们，将像待宰的羔羊，被送往黑暗的深渊。

　　宴西园乘着棕色翼龙冲向丁达：“天晓，接下来该我们出场啦！”

　　宴西园话音刚落，便指挥翼龙在空中跃升，袭扰飞鼠群。灰色翼龙趁机前去接上曼香罗，凌空飞去。蓝蓝、橙橙和紫丁儿忙着在地上制造声势。一时间，飞鼠群阵脚大乱，有的愤怒地向翼龙追去，有的则在灯市中穿梭，拼力追捕在地上乱窜的紫丁儿和蓝蓝。

　　他们的确撑不了太久，他们不是飞鼠的对手。镜心羽衣越来越紧张，她在努力找回刚刚织补泡泡的那个潜藏的技能。在被导弹袭击的一刹那，她轻车熟路地配合壶天晓进行连接、编织云石粒子的工作，就像他们以前并肩作战时一样默契。壶天晓做的每一个动作，在感应网络里分享的每一条简短的感应消息，她都能迅速解读、领会。

　　“天晓，这防护泡泡是怎么发挥作用的？”镜心羽衣不解地问坐在身边的壶天晓，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壶天晓一脸迷茫地说，“或许……”

　　“壶天晓、镜心羽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现在没时间解释了。”丁达忍着背部的灼痛，艰难地说道，“接下来，你们将会不定时地开启云织猎影模式。”

　　正说着，天空传来“突突突”的声音。壶天晓远远地感应到，一架架含有云石粒子的直升机正载着大批援军赶来。它们的速度极快，像是在跳跃着飞行、闪移。

　　（未完待续）

　　文/丁达儿·于 图/竞仁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