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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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9-03-17 23:13
一 伴我远行
黑豹是我爱犬的名字,它当年能跟着我下乡插队纯属偶然。
在准备行装那天,邻居好友晓军来家看望我,怀里还抱只一尺长的小黑狗。
他说:“这是我父亲的好友李教授送我的,是只小母狗,是给我做伴儿的。可是父亲隔离审查还不知要关多久,李教授也正在受批判,我还得照顾脑梗住院的母亲,没法照料这只小狗,你下乡就把它带走吧!”
李教授是著名动物学家,对犬类颇有研究,他养的狗肯定是好品种。但是,我现在已从革命干部子弟变成了黑帮子女,只能到乡下好好表现,哪有闲心养狗呢?就说:“我已带了不少东西,火车也不让带动物,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他苦笑说:“已经找了好几家了,都不要。你不是挺喜欢狗的吗?”
说得不假,我在上小学时,养过一条叫尼尼的德国黑盖儿,伴我三年多光景,后来让打狗队带走了。为此我哭了好几天,以后再也不忍心养狗了。
这时,我忽然看见小黑狗抬头冲我张开小嘴,伸出小舌头,打一个哈欠,然后晃晃头,黑眼睛依然瞅着我。这个动作和当年的尼尼一模一样,让我心头不禁一热,遂动了恻隐之心,无奈地说:“那就让它跟我走吧。”
出发那天,晓军捧着一个装着小黑狗的纸箱来送行。他帮我把行李和大箱子搬上车,并把纸箱放到我的座位底下,说:“小狗挺老实,乘务员发现不了。”
他又把一包狗食给我,嘱咐说:“想着喂喂它,它饿了会叫唤的。”
然后,晓军不舍地抚摸一下小狗,并同我拥抱告别。
我回身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车厢里多是去边疆的知青,有笑声也有哭泣声,依依惜别的情景挺感人。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学哥,请帮我把箱子放到上面去。”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她,初二的柳明霞。她和我同在一个红卫兵组织,还是文艺宣传队的。我赶紧起身,费了好大的劲儿,把她那个重重的帆布箱子放到货架上,笑道:“你东西可没少带呀!”
她有些神秘地说:“除了衣物,还多带了十几本小说。在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了,我排在第一名,你在最后。”
我也平静地说:“知道你是第一个报名的,我总算在最后一刻被批准了。”
“祝贺你呀!听说你还写了血书,真佩服你下乡的决心这么坚定。”
忽然,脚下的纸箱里发出一声闷叫,她吓了一跳,忙问:“什么声音?像是狗叫!”
我也吃了一惊,连忙使个眼色,摆手说:“别说话,是只小狗。”
她压低声音说:“哎呀,我很怕狗,小时让狗咬过。不行,我得换到别的座位。”
我笑道:“别怕,不用,小狗可老实了。我喂喂它,你看着。”
说完,我把纸箱放到座位上,小心打开,小黑狗露出脑袋,黑眼睛惊奇地看着我们,还向她张开嘴打一个长长的哈欠。这让她平静不少,笑道:“它还没睡够呢。”
我拿出一个苞米饼子,掰一小块给它吃。它两三口就吃完了。“看来是饿了。”她说。
我掰一块给她:“你喂喂它,别怕。”
她膽怯地把饼子递过去,小狗很快吃完。我让她把饼子掰成小块放在手心喂它,小狗也吃光了。她说道:“还挺乖的,叫什么名字?”
我说:“还没起名呢。”
她想了一下,说:“它真可爱,像个小宝宝,就叫黑宝吧。”
我觉得这名字像长不大的孩子,就说:“还是叫黑豹好,这狗也是去保卫边疆的,长大了说不定还会抓个特务呢。”她笑了,赞成地说:“还是你想得长远,叫黑豹更勇猛。”
说着,伸手摸摸黑豹的头顶,黑豹冲她一龇牙,吓得她赶紧缩回手。
这时,验票的乘务员和乘警突然出现了,我赶紧把纸箱盖好,放回座位下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突突直跳。乘务员很严肃地来到我们座位验票。在我递上车票时,忽然座下响起一声哼叫。乘务员立刻警觉起来,乘警厉声问道:“什么声音?谁带猫狗了?”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儿,紧张得不敢看乘警。这时,只见她迅速地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大布娃娃,沉着地对乘警说:“是我不小心压了它一下。”说着,又捏了捏布娃娃的肚子,布娃娃真的叫唤一声,声音竟然和小狗叫声很相似。乘警和乘务员不由得笑了。乘务员说:“多大了,还玩洋娃娃!”说完,他们就往前验票去了。
我说:“幸亏你带个洋娃娃。”
这有惊无险的一幕,无形中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彼此的感觉不错,挺有话说的。我们聊了许多校内校外的事,包括个人的爱好。我知道了她受母亲影响,爱好文学,看了不少世界名著,但是家里许多藏书都被造反派抄走了。听说我喜欢俄罗斯文学,她说带来了几本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和高尔基的小说,以后可以借我看看。我挺感兴趣,这些都是被禁止和挨批判的书籍。
到了睡觉的时间,车厢开始静下来。我说:“得喂喂黑豹了,这时它要叫唤,全车都能听到,可就坏事了。”
明霞说:“对,让我来喂它。”
我又悄悄地把箱子打开,把小黑豹抱到座位上。明霞把干粮掰在手心里,噘嘴发出嘘嘘的哨音。黑豹埋头吃得很香。干粮吃光了,黑豹还舔着她的手心。
“痒痒的,真好玩。”从明霞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已经喜欢上了黑豹。
坐了一夜的火车,到了福利屯,还要坐一天的汽车才能到饶河。途中转车,都是我搬运几个行李和箱子,她一直抱着那个纸箱,有时打开摸摸黑豹的头,有时还贴着纸箱,嘴里发出嘘嘘的口哨声,小声叫着:“黑豹、黑豹,小宝贝。”
经过两天的辗转,我们终于来到这个紧靠乌苏里江的边境小县城。
二 异类知青
初来时,知青宿舍还没盖好,知青们只好分散地住在社员家。
我和好朋友小白住在二老孙家。
房舍是普通的东北草坯房,我俩住在西屋,二老孙两口和儿子睡在东屋。孙家养一条狗,是那种常见的尖尖嘴,眉毛短且黑、像两只眼睛的四眼狗。我们进院时,四眼狗冲我们狂吠。二老孙一声呵斥:“四眼儿!”它便老实地退回到狗窝旁。
但是,当四眼儿见到从纸箱抱出来的小黑豹时却很友好,跑来嗅嗅,还用前爪逗它玩。看着高大的四眼儿,小黑豹毫不畏惧,奶声奶气地叫着,扑到它的身上撕咬几下。四眼儿毫不在意,还伸出舌头,舔舔黑豹的脖子。
正在喂猪的孙婶看见了,笑道:“这两只狗还挺投缘的,俺刚搭的狗窝,够它俩睡的,顺便也都一起喂了。”
我正想着怎么喂养黑豹呢,一听这话,忙说:“那太谢谢了,这可给你们添麻烦了。”
二老孙说:“别客气,你们城里孩子来这儿也不容易,住这儿就同到家一样,有啥需要说一声就行。”
这话说得让我们心里热乎乎的。
晚上的饭菜更热乎,一顿大子粥、蒸窝瓜土豆、咸鸭蛋、大葱蘸大酱,吃得我满头大汗。和二老孙一家人家唠得也热乎,他儿子喜恩比我小一岁,老实巴交,不爱说话,在蜂场养蜂,经常不在家住。
晚饭后,住在邻居家的柳明霞还特意来看看黑豹。她看见黑豹正和四眼儿在食盆吃苞米面粥,高兴地说:“吃得还挺香呢,多吃点!”说着,她打开报纸包,拿出几块骨头扔到地上。黑豹立刻叼了一块,还呜呜地叫。四眼儿去叼另一块,黑豹不让,它就安静地趴在旁边看着黑豹啃骨头。我把另一块骨头扔给四眼儿,说:“黑豹!不许太护食!”
明霞说:“这是野猪肉,房东大老万是猎户,刚打一只野猪交到队里,自己也分了一块,不如家猪肉好吃,有股土腥味儿。”
我来了兴致:“看来这里野兽不少,有机会咱们上山打猎去。”
“大老万说了,这山上,野猪、黑瞎子、狼挺多,他还见过老虎呢,还有狍子、鹿,说是打到狍子请咱们知青吃狍子肉,比野猪肉好吃。”明霞来了兴致。
她摸着黑豹的背说:“咱们的黑豹也快快长大,到时候一起去打猎。”
小白说:“中亚牧羊犬是优良狗种,黑豹肯定也会成为一条标准的猎犬。”
晚上睡觉前,我又去看看黑豹,它的小身子蜷曲在四眼儿的腹部,紧闭眼睛睡着了。也许是旅途疲劳,我撫摸它,它眼睛也不睁,只是小耳朵动了动。看着它安然的样子,我也放心了。
外面很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四眼儿也呼应几声,黑豹也叫几声,声音尖尖的。看来这小家伙适应能力还挺强的。
第二天的劳动是割黄豆,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哪干过这么累人的活儿。我面对望不到头的大豆垄,手抓不住豆秸,镰刀也不听使唤,手忙脚乱,半天也割不下几棵豆子,还累得腰酸背痛。不一会儿,社员们就把我和小白、明霞远远甩在后面。幸亏社员割到地头后,反过身来帮我们接趟子,我们才得以喘口气。
在秋收期间,每天割地起早贪黑,累得够呛,吃完饭就上炕睡觉,没时间照看黑豹了。等到秋收完毕,已经十二月份了。再看黑豹,个头快赶上四眼儿了。两只狗睡一个窝住不下,二老孙又在旁边给黑豹搭个新窝。
他说:“黑豹的骨架就是条大狗的样儿!”但也说不出黑豹是什么种,只说有些像大老万家的狗。
等到打场脱粒时,我们又经受一次严峻的考验。脱粒这活儿,不仅累得要死,而且脏得要命。在隆隆作响的脱粒机声中,满场尘土飞杨,豆毛弥漫,干活的都是灰头土脸。我和小白手握铁叉把豆子挑到机台,明霞在后面用大木叉把轧碎的豆秸挑到后面去。个个累得汗流浃背,脸上挂着豆毛,造得像小鬼似的。
有时我和小白打夜班,我披着棉袄,扛着铁叉走出院门,就听见黑豹在后面汪汪叫唤几声,还跑到门口看着我们走远,我回头只见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当我们下夜班,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场院,进了小院黑豹和四眼儿向我跑来。黑豹亲热地扑到我腿上,哈哈地吐着白气,嘴不停地蹭着我的腿。
它们也跑到柳明霞那里摇头摆尾。随着她嘘嘘的哨音,黑豹和四眼儿撒欢地飞奔到前面,又飞快地跑回来。看到它们精力充沛、活蹦乱跳的样子,我们也受到感染,似乎疲劳减轻了一些。接着,又有伐木打柈子的活儿等着我们。我带着黑豹上了几次山,黑豹在白雪覆盖的山林里纵情地奔跑,浑身挂了一层白霜。下山时,经常是跑在马爬犁前面,然后回头等我们一会儿,又接着向前跑去。看着它敏捷迅速的身姿,老板子就说:“这条狗肯定是条打猎的好狗。”
那年雪下得挺勤,村里村外都是一片厚厚的白雪。天很冷,我和小白领着黑豹出来遛圈。此时,黑豹已经有模有样了,两只短耳朵下垂,嘴茬变宽了,短粗的尾巴直立着,一身发亮的黑毛,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煞是招人喜欢。
带它来到大老万家,他刚好从山里回来,挎着长筒猎枪,手上拎着两只野鸡和一只山兔,蓬松泛黄的貉子皮帽挂着白霜。他的爱犬一身白毛,叫虎子,正张着嘴吐着白色哈气,看来一早就进山转了一大圈回来。
“万大哥好枪法,收获不小啊!”我佩服地说道。
大老万却不以为然地说:“在沟趟子里先是看见一只狍子,刚要打,又蹿出一头野猪,稍加犹豫,两只都跑了,回来顺便打了野鸡和兔子。”
说话间,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正和虎子逗着玩的黑豹。黑豹还是比虎子小半头,但毫不示弱地在虎子身边扑来跳去。虎子也很友好地和它过了几招。
大老万很有经验地说:“这两条狗是一个祖宗,都是中亚牧羊犬。”
我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指着黑豹:“你看它这长腿大爪子、短耳朵、大嘴茬,特别是短粗的尾巴,都和虎子一样的。”我一看,真是的,除了一黑一白毛色不同,身形轮廓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老万又说,虎子的妈是我五年前的冬天在江边捡回来的,估计是从老毛子那边跑过来的,还怀着崽儿。下了四只崽儿,两只送人了我留两只。前年打猎,一只让野猪挑死了,就剩虎子了。”
小白奇怪地问:“野猪没有犄角,怎么能挑死狗呢?”
大老万说:“有獠牙呀,野猪獠牙是又快又狠,仰头一挑,黑瞎子都怕它!”
正说着,明霞和同屋的李欣回来了,她们趁空闲去供销社买东西。明霞看见黑豹又是一番亲热,还从兜里掏出两块饼干,分给黑豹和虎子吃。大老万笑道:“晌午在俺家吃饭,野鸡炖山蘑,红烧兔子肉。”我们光听菜名就馋得直流口水,所以,也不客气,进屋就等着吃这顿美餐。万婶热情地让我们坐在炕桌旁吃瓜子,喝茶水。大老万十分麻利地收拾好野鸡和兔子,把下水杂物扔给旁边瞅着的虎子和黑豹,这两个家伙先得到一顿美餐。然后,万婶上灶,他过来讲起了他打猎时惊险传奇的故事。他讲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听得我们屏息入迷,惊叹不已。
一盆野鸡炖蘑菇和一盘红烧兔肉摆到小炕桌上,香味扑鼻。大老万拿起烫好的一壶烧酒,给我、小白、明霞、李欣各倒上一杯酒,然后高兴地说:“难得你们到家来喝酒,多吃多喝,来,干一杯。”我们一起敬了在心中忽然高大起来的勇敢精湛的猎手一杯酒。
酒足饭饱,走出屋门,黑豹迎了上来,它和虎子也吃得肚子鼓鼓的。大老万还说:“等着黑豹再长大一些,我就领它到山上去遛遛!”
三 给我真情
平静的日子突然被打破了:珍宝岛战斗打响了!
那天全体民兵在队部门前集合,由大队民兵连长把步枪发到每个人手中。我焦急地从开始等到最后,也没有被念到名字,只是眼巴巴地看到别人手握钢枪,威武地站在队列里。连长看了一脸失望的我,严肃地说:“公社经过外调,你的父母都是走资派,所以还不能发枪给你。但是,你可成为普通民兵,筑路和站岗放哨都可以。”我只好退出队列,同病相怜的柳明霞过来安慰我:“咱们不能保卫边疆,就建设边疆吧,我想总会有用武之地的。”我无奈地说:“我原以为准备打仗,拿枪就不讲条件了,没承想还是按老规矩办。”虽然自己表面很坚强,但是内心很痛苦。第二天,我到五里地外邻村的小酒馆里要了酒菜,闷头喝起来。在小酒馆从下午一直喝到傍晚,我本来酒量就不大,没承想一斤多烧酒进肚了,说话舌头都短了。店老板也说别喝了,今晚就住下吧。我说没事,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门。
虽然已是三月,仍然是冰雪覆盖,夜晚更是寒冷刺骨。我浑身发烧感觉不到寒意,在乡间雪路上蹒跚前行。走到村东的木桥旁,酒的后劲儿上来了,只觉得脑子眩暈,眼睛发黑,腿脚发软,一头倒在路边的雪地里。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鼻子和脸被什么东西连续触动着,并听到熟悉的哼叫声,然后就是胸口被不停地抓着。我猛然醒了过来,黑豹正张着嘴,伸出舌头在舔我的脸。
“黑豹!”我扭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就把它抱在怀里。黑豹也高兴地“汪汪”叫了两声。我爬起来,手脚已经发麻,跟着黑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我和明霞讲了昨晚的事情。我有些不解地说:“黑豹怎么知道我在村外躺着呢?”
明霞说:“你们出门进门,别看黑豹不吱声,它心里都有数。你挺晚了不回家,它能不着急吗?所以,黑豹肯定会沿着你的足迹去找你的。”
这真是一条又懂事又聪明的狗,我从心里感谢我的黑豹。
有一天深夜,北沟子的上空忽然出现三颗信号弹,与此同时,有人看见一个地主子弟从村外回来。于是,民兵连长便怀疑他是特务,把他抓起来连夜进行审讯。可他却一口咬定没去北沟子,是去南砬子下兔子套。还说他在山上拢火烤过大饼子和咸鱼,还喝过半瓶烧酒。为了证实他说的真假,连长决定派我带他去南砬子查看现场。
我二话没说,第二天就带着黑豹,拿把镰刀,同那个地主子弟向南砬子进发。大雪封山,我们在雪地艰难跋涉,还要穿过密密的灌木丛。地主子弟拿把磨得飞快的斧子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走,黑豹跟我伐木上过山,显得从容不迫,雄赳赳地跑在我前面,紧跟着地主子弟。到了那个地方,果然看到一堆烧过的柴火灰烬和一个空酒瓶。
返回村里时天已经黑了,连长和明霞、小白正焦急地站在村口,看见我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我向连长汇报了现场情况,并把酒瓶子给他看了。他却抱歉地说:“你一走我就后悔了,怎么也得两个人拿支枪去呀。如果他真是特务,不得把你害了呀!”我说:“我没考虑那么多,就是想赶快破案。”
明霞陪我回家一路埋怨我:“你可真虎啊,那家伙身强力壮,又拿把斧子,想收拾你还不容易。”
她说的也是,那家伙的斧子飞快,想起来真有些后怕。我对明霞的关心感到一阵暖意,再看到黑豹正在昂首前奔,像个凯旋的战士,不禁称赞说:“黑豹这次真是给我壮胆呀!”
四 爱情伙伴
春播后,大家期待已久的知青宿舍终于建成了。
一排八间新房都是用木头建的,分为男女知青宿舍和食堂。分散在农户的知青们都搬进了新居。和老房东半年多的朝夕相处,感情深厚,分开还真是不舍。二老孙和孙婶对我们说:“有空还常来坐坐,想吃什么就给你们做。”
黑豹也必须离开自己的窝了,在知青食堂门口已经给它搭了一个新窝。
乔迁后的第一顿饭是在知青食堂。大队到江边打鱼队搞了鲤子、鲫瓜子鱼;大老万特意送来狍子肉;有的社员还送来小鸡、鸡蛋和小园菜。全体知青和房东们,加上大队干部,把挺宽敞的知青食堂坐得满满的。饭菜自然很丰盛,大家推杯换盏,连吃带喝,很尽兴。席间,知青们纷纷感谢队里和乡亲们对知青的关心;队干部和社员也称赞知青劳动好,能吃苦,和社员关系好。满屋洋溢着乡亲和知青鱼水情般的融洽气氛。
吃完饭,我和小白挑几块骨头到门外去喂黑豹,它没在窝旁,喊了几声也没反应,马上想到它一定回二老孙家了。于是,我们跑到二老孙家,看见黑豹正和四眼吃苞米面粥呢。
大队长和民兵连长又正式同我谈了话,说是经支部讨论我被列入入党的发展对象,最近就要开支部会了,让我有个思想准备。我听了十分激动,但想到上次没发枪的尴尬,便坦率地问道:“我的父母还在牛棚,我入党不受影响吗?”
连长说:“父母问题不由己,还是要看本人表现的。”此话让我增加了入党的信心。
陈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