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亚非的蝗灾

  • 来源:百科知识
  • 关键字:多灾多难,欧亚非,克星
  • 发布时间:2020-06-06 11:53

  2020年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这边遏制全球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战斗仍在继续,那边一场70年未见的大蝗灾又开始从东非向全球蔓延。近日,世界多国遭遇了严重的蝗灾。数千亿只蝗虫席卷了东非、中东、南亚等地,蝗群主力已经移动到巴基斯坦和印度,靠近中国的边界。

  沙漠蝗

  引起这场蝗灾的“元凶”是非洲沙漠蝗。适合沙漠蝗栖息的典型生境是半干旱及干旱地区,它们通常只生活在年降水量不到200毫米、植被覆盖率低的地区,范围大概覆盖了欧亚非的30个国家、160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

  沙漠蝗喜食草本植物,食性广,可达400多种,是非洲、亚洲热带荒漠地区、河谷、绿洲上的重大农业害虫。非洲沙漠蝗个体大,飞行能力强,暴食性强,是绿色植物的克星,危害极大。

  沙漠蝗虽然生命周期短,寿命约为3~5个月,对人体无直接威胁,但可怕之处是其强大的繁殖能力、迁移能力和巨大的粮食破坏力。一只雌性蝗虫可产300颗虫卵,只要雨水充分,沙漠蝗一年可以孵育3~5代。因为沙漠蝗喜好在潮湿的土壤中产卵,一旦降雨,沙漠蝗会疯狂繁殖,并用卵填满土壤,每平方米土壤可以容纳1000只虫卵。

  神奇的是,沙漠蝗可以在独居和群居两种状态之间切换,两者在外貌和行为上有着明显区别:独居的沙漠蝗呈青绿色,没有杀伤力,在没有发生蝗灾的年份里,沙漠蝗的数量少时, 它们“呆若木鸡”、性格温和、行为缓慢,还有些害羞,遇到同类会尽量躲避;它们食量小,飞行距离短,只有几十米。而群居型沙漠蝗成虫变成黄色,兼具黑色斑点,成熟前则为粉红色。它们不仅食欲大增,疯狂交配,攻击性极强,对掉队的蝗虫互相啃食,还能够连续飞上千千米。当大批蝗虫向同一个方向运动,在沿途疯狂进食,也就逐渐形成蝗灾。

  什么原因使独居的沙漠蝗变成群居的呢?一个关键因素是蝗虫的大腿,可以认为它是开启魔盒的钥匙。解剖学家发现,在蝗虫后足上节部分,有许多对外界刺激反应的神经接收器,当蝗虫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时,其腿部的相互碰撞会刺激神经反应,释放出苯乙腈(一种可燃的刺激性有毒化学物质),这就犹如在空气中吹响了集结号,像链式反应一样,不断吸引更大规模的蝗虫聚集。同时,大量苯乙腈的释放也会抑制鸟禽类天敌对它们进行采食,使得蝗虫种群数量进一步扩大。

  沙漠蝗可以顺风飞行,速度与风速大致相同,一天可以飞越150千米,山峦大海也无法阻挡。沙漠蝗几乎无所不吃,而且食量很大。一只成年蝗虫,每天都会进食与自身体重相当的食物。

  蝗灾的形成

  影响非洲许多地区的蝗虫数量和规模是空前的,气候变化是加剧蝗虫危机的重要因素。这场历史罕见蝗灾的导火索要追溯到2018年的两场气旋风暴。

  非洲之角(即东北非洲)是这次蝗灾的诞生之地,那里原本沙漠植被少,极大限制了蝗虫的种群密度。然而,2018年的厄尔尼诺现象导致以台风“梅库努”(2018年5月)和“鲁班”(2018年10月)为代表的强热带风暴来袭,它们夹带大量水汽来到这片久旱之地。先前稀少分散的植被迅速恢复生机,土壤中的含水量升至10%~20%,恰好达到蝗虫孵化的适宜湿度,沙漠蝗种群规模极速扩张。这两场气旋风暴帮助当地的沙漠蝗在短短9个月内繁殖了3代,让阿拉伯沙漠的蝗虫数量增加了8000倍。爆炸性繁殖后,为了寻找新的食物,当地的沙漠蝗开始了跨大洲的迁飞之旅。

  这场悄无声息的蝗灾,实际上从2018年6月就已经开始。但由于东非肯尼亚地处偏远,经济落后,现代技术检测设备奇缺,最开始人们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

  2019年2月到6月,蝗虫种群在也门、沙特阿拉伯和伊朗广泛繁殖,伊朗和也门对蝗虫种群的控制措施也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蝗虫种群再次进行了一代繁衍。到 2019年6月时,沙漠蝗已经让索马里和埃塞俄比亚遭受25年来最严重、让肯尼亚遭受70年来最严重的蝗灾侵害。

  2019年6月至12月,大批蝗虫从伊朗侵入印度-巴基斯坦边界,由于季风的时间比正常季节长,在该时期已最多繁殖了3代;在也门,成群结队的蝗虫移动到索马里北部和埃塞俄比亚,在那里繁殖。2019年12月7日,飓风“帕万”登陆非洲之角,这与蝗虫种群的抵达时间几乎相同,虽然“帕万”并非一个相当强的气旋,但它在该地区干旱的土地上倾泻的非季节性降雨,足以让蝗虫进行两代繁殖。

  全球气候变暖的2019年冬天,叠加大家异常关注的澳大利亚超级大火,造成东非10~12月出现持续性大暴雨。由于这段时间正好是蝗虫幼体破土而出的时节,充足的雨水加上舒适的地面环境,蝗虫成长速度极快,最终酿成2020年1月的大蝗灾。

  各国的政治和经济问题也成为此次蝗灾的“帮凶”。蝗灾最初侵袭的国家经济薄弱,导致他们缺乏有效的资源和手段遏制灾难的苗头。蝗灾最开始侵袭的也门地区,常年战乱,没有余力去训练专门的人员喷洒杀虫剂。而在另一边的非洲,由于经济原因,他们能投入的灭蝗设备极其有限。比如乌干达,只能出动两架农用飞机喷洒杀虫剂;肯尼亚也只能出动5架飞机。对于遮天蔽日的蝗虫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政治上,由于连年内战,不少地区缺乏防范蝗灾的系统和能力,导致蝗虫种群不断壮大,并向其他国家迁飞。

  蝗灾的危害

  这次蝗灾中,数以万亿计的蝗虫席卷了大地,它们如食尸鬼般疯狂地啃食着一切植物,它们所过之处,农作物颗粒无收,其景象可用“惨烈”二字形容,如同末日降临。

  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预测,一个规模为1平方千米的蝗虫种群一天中吃下的食物相当于3.5万人的日进食总量,每天消耗的粮食堪比一支军队。它们不仅吃庄稼,也吃牧草,20分钟就可吃掉一棵树,极大地威胁着当地居民的生存。此次蝗灾对农作物的破坏力是东非地区25年之最,是肯尼亚70年之最;使得索马里和埃塞俄比亚宣布农业生产完全停滞。不妙的是,蝗灾的扩大趋势可能会延续到今年6月,届时,蝗虫种群规模甚至可以增长到当下的500倍,其危害就更大了。

  整体上目前蝗虫所在国家和区域,都缺乏有效消灭、控制蝗虫大军的手段与方法。铺天盖地的蝗虫极大地威胁着当地居民的生存。现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包括:索马里、埃塞俄比亚、肯尼亚、也门、沙特、巴基斯坦以及印度。根据现有数据,这场国际级蝗灾已经摧毁了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共计7万公顷农田、肯尼亚7万公顷的农田,以及巴基斯坦40%的农作物。受灾最严重的要属印度西部的拉贾斯坦邦和古吉拉特邦,农作物大面积减产、绝收,其中拉贾斯坦邦受灾面积超过36万公顷,情况最为严重。在作物中,芥菜、蓖麻、孜然和小麦等损失最惨。巴基斯坦和印度两国遭受到同样的压力。巴方遭遇了非洲蝗虫与伊朗蝗虫的双重入侵,已有40%的农作物被破坏和吞噬,创下该国27年未见的蝗灾。而印度拉贾斯坦邦也遭遇4000亿只蝗虫袭击,致大量农作物被毁。有印度学者预测,蝗灾将造成印度粮食减产30%~50%,这极大引发了印度政府的担忧。尽管印度蝗灾已经基本结束,但非洲的蝗虫似乎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为了尽快消灭蝗灾,乌干达政府甚至宣布派出超过2000名军队人员来应对。

  蝗灾毁坏了大量作物,预计将给東非等受灾国家的食品价格带来上行压力,增加通货膨胀风险,而长期将可能加剧东非地区的社会动荡。

  蝗灾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惨烈的饥荒和疾病。这场蝗灾已经让世界部分地区出现了一场严重的粮食危机。根据联合国现阶段不完全统计,这场蝗灾造成东非地区2360万人陷入饥荒。其中,仅在埃塞俄比亚就有840万人需要粮食援助。吉布提、厄立特里亚、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和索马里等国的1300万人正经历严重的粮食短缺,另有2000万人正处于严重粮食短缺的边缘。其中,仅有100多万人口的小国吉布提就有28万人面临饥荒,该国1700个农牧场中有80%遭到蝗灾侵害。

  会影响到我国吗

  当然,我们最关心的还是这次蝗灾是否会波及中国。根据国际粮农组织(FAO)通告,本次蝗虫大军的路线如下:一支选择南下,一夜之间飞过乞力马扎罗山,在坦桑尼亚和乌干达登陆;另一支持续北上苏丹,飞越300千米宽的红海,从东非蔓延到了印度、巴基斯坦一线,正离我们越来越近。在全国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关头,后院又来了这个不速之客,不免激起国人深深的担忧:蝗虫大军会不会侵入中国,使我们雪上加霜呢?

  先说结论,可能性低,但仍需高度警惕。蝗虫“叩关难入”的原因有很多。

  原因一:此次蝗灾的主角是沙漠蝗,其原生品种对所在地的生态系统依存度高,沙漠蝗生性不适应我国云贵边境潮湿的环境,故中国不是沙漠蝗的分布区。造成我国蝗灾的蝗虫主要是飞蝗,它和造成这次东非蝗灾的沙漠蝗是不同的种类。中国的飞蝗发生地与海边、河边和湖边湿地密切相关。黄河、淮河故道曾是飞蝗的主要发生区。大旱之后往往造成河滩、湖滩的裸露,形成飞蝗非常喜欢的产卵场所,使蝗虫越冬产卵量高,种群密度急剧上升。我国云南和西藏的部分地区的确有沙漠蝗的活动记录,但未成灾。中国没有非洲沙漠蝗这样的品种,中国历史上也没有非洲蝗虫造成重大危害的记录。因此,沙漠蝗不会对我国形成严重威胁。

  原因二:在印度、巴基斯坦两国和中国接壤的边境,拥有以喜马拉雅山脉为代表的高原屏障。中国和印度、巴基斯坦中间隔着天山、昆仑山、喜马拉雅山等天然大屏障。蝗虫很难越过高海拔的寒冷地区,因此从西藏地区迁入我国的可能性也不大。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非洲蝗虫会向北进入撒哈拉地区,在北非和中东的沙漠里产卵。这些蝗虫一部分会进入伊朗并经过高加索地区进入俄罗斯、乌克兰等欧洲地区,另一部分将继续向东进发,进入中亚和巴基斯坦与印度之间的沙漠之中产卵。但是,我国边境线漫长,沙漠蝗每天可随风飞行达100~150千米,除了那三座大山和青藏高原外几乎没有障碍物,飞进来也不是不可能,未来也有可能从缅甸迁入我国云南、广西境内。

  原因三:虽然此次蝗虫种群有随季风进入境内的可能,但以我国的防蝗治蝗能力,沙漠蝗成灾风险较低。在过去的40多年里,我国虽然在局部地区蝗灾时有发生,但是没有形成迁飞危害和严重的经济损失。近年来,我国蝗虫监测预警和防治能力不断提升,防治技术水平处于世界领先水平,防蝗药械储备充足,国内大面积暴发蝗灾风险很低。

  中国近年来蝗灾暴发频率低、程度轻、规模小,一方面与气候有关,另一方面与防控较好有关,此外还与应急处理及时、防蝗体系运转效率高有关。

  蝗灾的防治

  蝗灾的防治主要采用以下一些方法:

  1.改造环境

  我国通过改造蝗灾发生区的生态环境,消除适宜蝗灾发生的环境。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科学家结合黄河、淮河、海河的治理和垦荒等各种方法,对我国大部分蝗区进行了改造,使蝗区面积大幅度缩小,蝗虫种群密度长期控制在较低水平。

  2.喷洒化学制剂和生物制剂

  对付超大规模的蝗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喷洒有机磷农药等化学制剂和真菌、蝗虫微孢子、杀蝗金线虫、蝗虫痘病毒等生物制剂。喷洒化学试剂的缺点是如果喷洒药剂的浓度太高、范围太广,就容易杀死其他动植物,包括庄稼和牲畜,而且还会造成土壤污染。生物制剂效果堪比杀虫剂,而且无毒环保,相对更安全。不过生物制剂见效时间长达2周之久,因此更适用于控制若虫,难以抵挡大量迁飞的蝗群。所以喷洒有机磷农药等化学制剂仍然是对付蝗灾的最主要手段。不过不管是喷洒化学制剂还是生物制剂,虽然效果好,但成本很高,不发达国家一般难以承受。

  3.传统方式

  比如人工扑打、壕堑掩埋、篝火诱杀、垦荒除蝗等办法。当然,利用家禽来除蝗也是一种比较有效的方法。曾有一个 “3万鸭兵除蝗”的先例。2000年5月,新疆北部发生特大蝗灾,除采取化学药物喷洒外,由一群群牧鸡、牧鸭组成的“生物部队”也在新疆的“灭蝗大战”中大显身手。当时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林城镇天平村养鸭大户杨大元所养的3万只“鸭兵”作为灭蝗“战士”,分批登上飞机,被空运至新疆蝗虫灾区。鸭子吃蝗虫的场面很壮观:草场上,鸭掌踏过之处,蝗虫纷纷跳起来,鸭子用它弹簧般灵活的脖颈在空中啄食,犹如武林高手用筷子夹苍蝇般弹无虚发。鸭子太自觉了,几乎不用人费心。早上四五点钟,天刚露明,鸭子们就自己出去吃蝗虫,几个小时后,就到附近的小河沟里喝水、休息,下午7点多鸭子再次出动,直到晚上9点多太阳落山时才回来。“鸭子大军”投入战斗后,灭蝗效果明显。到当年8月底,新疆至少有100万亩优质草原上地毯般覆盖的蝗虫被鸭子彻底歼灭。这种方式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也只是辅助手段,只适合对付小规模的蝗灾。对付巴基斯坦这种上千亿只蝗虫级别的蝗灾,不太现实。

  4.高科技手段灭蝗

  法国曾利用蝗虫非常喜欢的气味吸引它们,然后用电网来消灭蝗虫。这种方式灭蝗效果非常好,而且不会造成环境污染。

  沈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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