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冷”烟花靠什么再“热”起来？

　　因为给热门电视剧《三十而已》的女主角之一顾佳专门燃放了一场烟花，湖南省浏阳市金生红鹰烟花制造有限公司叶长征火了一把，烟花爆竹产业也随之添了热度。不过，降温的“冷水”旋即而来——8月17日，《山西省人民政府关于禁止生产、经营、储存、运输和燃放烟花爆竹的通告》正式印发实施。

　　近几年，出于对安全及环保等因素的考量，多地都出台了禁燃政策，让本是农历新年和婚丧嫁娶的“必备品”成了“稀罕品”；花炮车间发生爆炸的新闻也不时传出，安全隐患成为焦点……内外部压力下，中国烟花爆竹产业想要持续“燃放”，该作何打算？

　　烟花遇“冷”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南城绽放的焰火化作闪烁的脚印，沿着中轴线向鸟巢走去——这场震撼的表演宣告了中国烟花爆竹产业进入高速发展期。1985年在浏阳出生的叶长征，也是在这一年正式进军行业。

　　作为家族从事该产业的第三代传承人，叶长征和家人们见证了十几年来烟花爆竹产业的变化，“2008年是烟花的最高峰时期。”他對《中国报道》记者表示，直到2013年政策趋紧，烟花产业也随之转型。

　　根据企查查数据，2013年起，烟花爆竹相关企业注销量逐年递增，2018年达2.3万家，是2017年注销量的2.3倍；另一方面，2016年起，全国烟花爆竹相关企业年注册量逐年递减。

　　据应急管理部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烟花爆竹年产值670多亿元，“去年缩水到500多亿元。”中国烟花爆竹协会秘书长黄海辉告诉《中国报道》记者，虽然与旅游业等行业相比，新冠肺炎疫情对烟花爆竹行业造成的冲击相对较轻——行业是季节性生产、季节性销售，产能下降，但在上下游企业遭受冲击的情况下，行业也难逃一劫。

　　黄海辉认为，烟花爆竹产业“遇冷”主要有3个因素：安全、环保及市场。

　　“烟花爆竹在生产、运输、销售和燃放过程，肯定存在一定的危险，几年前，安全问题也是行业制约发展的主要矛盾，但经过大力改造，在应急管理部和安全监管总局的严格管理下，我们现在提倡机械化、自动化生产。”他表示，机械化减人、自动化换人，人药彻底分离可以大大降低事故发生率，提高安全保障水平。近年来，各地也在加强对低端生产企业的改造和清除工作，作为中国烟花爆竹的主产区，8月12日，湖南省提出要力争通过3年努力，实现生产企业数量大幅度减少，解决低端产能“过多”问题。

　　在黄海辉看来，目前，“一刀切”的环保政策执行才是最大挑战。

　　“在燃放的过程中确实会产生一定量的烟雾，短时内会造成PM2.5和PM10的积聚，但是空气是流动的，我们做过试验，短时间内是可以消散的。”黄海辉表示，但不少地方政府对烟花爆竹禁限放政策还是在逐步收紧。黄海辉表示，有效的管理是必要的，它能够让产业更加健康、安全地发展，但如果不分种类地禁止，就会导致烟花爆竹销量大幅度下滑、市场萎缩，产品卖不出去，行业产能严重过剩，供大于求的矛盾凸显，最终迫使企业数量急剧压缩。

　　也是由于“一刀切”政策的施行，烟花爆竹市场受到挤压，再加上产能过剩，生产商地位尴尬，“很多经销商只有在卖掉货物、收回货款之后才会给生产商回款。”黄海辉说，一旦出现问题，后果只能由生产商承担。

　　处在转型升级的阵痛之中

　　转型升级迫在眉睫，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环保和安全问题。

　　黄海辉表示，从2013年开始，全行业上下都在努力探索环境友好型新产品，包括减少燃放后的固体垃圾和燃放产生的颗粒物，并遵循“微烟、少药、降噪、减排、有趣”的方针，但这要经过大量试验、投入一定成本才能实现，并非一日之功，安全也是如此。

　　“烟花生产就是日复一日的工作，这个行业就要求我们每一天都必须保持高压状态和高度责任感。”叶长征向《中国报道》记者介绍，在现有的安全管控体系上，公司持续加码：每一次换证、整改时，都会在硬件和软件上更新；机械化工序相对稳定，手工化工序部分则会投入更多的管理、预防和应对措施，平时也会不断演练。“所有的工人都必须通过培训、拿到烟花爆竹从业人员资格证后才能够上岗；每一个工房都有摄像头监控，如果有违规操作就会被记录下来，监控室也会有安全员进行监督喊话，及时调整隐患；在温度较高月份，政府也会组织我们放‘高温假，把风险尽量降到最低。”

　　8 月17日，上海迪士尼举行烟花表演。

　　叶长征提到的部分产品“机械化”是烟花爆竹行业当前的趋势，能够让行业安全生产水平、产品质量和产能都大幅度提高。激烈的市场竞争和严重的产能过剩使得行业加大优胜劣汰的步伐，但一些企业正遭遇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也表现在对过剩库存的消化上：全部销毁，损失只能自己承担；不销毁则容易发生事故，或是回流到了某个市场引起了价格上的恶性竞争，对于行业来讲更是饮鸩止渴，不可持续；企业长期受损也会影响对新产品、新技术的投入研发。

　　多措并举，创新发展

　　叶长征告诉《中国报道》记者，他的公司主要生产中高端产品，70%的业务针对出口，海外疫情仍在蔓延，业务受到部分影响。外贸是否可以作为烟花产业转型升级的方向？黄海辉认为并不可取，毕竟海外需求体量有限，与2019年500多亿元人民币总产值相比，出口总产值仅约8亿美元。

　　“跳出烟花爆竹行业本身来看行业，才有持续发展的希望。”黄海辉认为，在打好“硬件”条件的基础上，应该多措并举，积极探索跨界：将烟花爆竹和旅游融合、与演出融合、与重大节庆融合、与家庭婚丧嫁娶乔迁升学等融合，让烟花爆竹重新走入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提高烟花爆竹使用频率。

　　叶长征则在考虑如何把烟花爆竹从传统民俗产业向现代创意产业方向转型。他表示，此次为顾佳燃放烟花就是尝试：一是希望能给大家树立一个正确的婚姻价值观，二是为烟花行业正名，三是希望能借着热点让更多年轻人了解烟花——除了喜庆、浪漫的属性外，也能够传递更多情感，这是很多产品都不能替代的。他表示，燃放烟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也是文化自信的表现，未来烟花的传承发展，要从文化上去挖掘，烟花匠人的精神体现和创新创意才是行业在新时代下传承文化的方向，同时也可借助夜经济和双循环的机会开拓市场。

　　“我是比较乐观的。”叶长征表示，“烟花的文化价值，最终会通过各种方式呈现出来，只是需要一个过程。”

　　左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