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了卵子,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

  我并没有预料到我们的见面是以这样的对话开始的。也搞不清为何周三晚上刚过7点,这间位于纽约苏荷区的酒吧就变得吵极了,几乎每个人都端着酒站着,讲话的声音都像从那些电子音乐里挤出来的。但我还是清晰地从April口中听到了一些关键信息,“当一个单亲妈妈的感觉如何?经济上会有压力吗?”

  April是当年《快公司》杂志的驻华记者,在北京工作了6年之后回到了美国。她把这个问题抛给了Laura,对方是美联社前驻华记者,10个月前刚刚有了孩子,还雇佣了一个中国人做阿姨。“我的前夫会负担我们的生活费用,我还得忙手头的一本书。”Laura这样说。

  显然April是有此打算的,我是说要个孩子的打算。她接着就讲到了那个越来越热闹的话题—“冷冻卵子”。“我真的不想孤独终老。”April说,“趁着我妈妈年纪还不大,她还能帮我照顾孩子。”这种说法和我在中国的一些女朋友也没有太大区别。她又说,“过了30 岁之后,我在这个城市似乎也看不到结婚的希望。”

  她觉得无论自己结不结婚,生孩子的大限很快就要来临了。也许现在她在经济上难以负担,但是冷冻卵子能够给予她未来做一个单身妈妈的可能性。

  我们这群人会定期见面,聊聊中国或是纽约的新鲜事,今天的主题本来是要和BuzzFeed马上要派驻中国的第一个亚洲记者认识一下,感觉这会成为她到中国之后值得探究的第一个题目。

  就目前来说,因为法律和政策的规定,那些下定决心的中国女性往往只能到美国做这一手术。根据《纽约时报》最近的报道,美国的医疗机构开始积极向这些中国的潜在消费者推广这一服务,一些专科医院干脆在中国设立了办事处。热衷在海外购置房产的中国女性,也开始有兴趣了解这样的服务,听上去这像是个大生意。

  在此之前,我对冷冻卵子了解有限,只是知道耗不菲,以及Apple和Facebook这样的大公司去年开始愿意为员工支付这笔费用,作为福利来吸引那些出色的职业女性。它理所当然地被当作女性主义的最新宣传工具—可以更好地掌控自己的身体。

  55年前避孕药的诞生,让女性能够更自由地控制生育这件事情。过去40年间美国35岁之后生育的人群由此增长了9倍。她们现在想做的,则是争取更长的时间,来对抗生理上不可阻挡的变化。

  冷冻卵子真正成为风潮也就在过去两三年,因为有一项相关技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最初两周,接受手术的人需要大量注射雌激素,年龄越大需要注射的量越多。虽然发生概率只有3%,但一些人可能因此遭遇卵巢扭转的痛楚。至于价格,冷冻卵子本身就要花掉1 万美元左右,后续各种程序加起来,整个费用约为4万美 元。

  即便经济无忧,心理障碍都克服了,对于关键的成功概率,医学机构和专门从事冷冻卵子的机构说法不一—前者认为综合来看最低只有2%,后者则认为能达到50%以上。即便它变得越来越主流,但以这种方式诞生的生命目前只有2000个。法律和伦理问题更让它在美国充满争议。

  并不是所有选择冷冻卵子的女性都是出于事业上的考虑。一项调查显示,88%选择冻卵的女性目前不想要孩子,只是因为没有一个伴侣。April正是如此。不过如果冷库里已经存在自己的卵子,寻找伴侣的焦虑就可以缓解了吗?如果当你到了40岁决定使用这个卵子,发现那些脆弱的泡泡解冻之后不再具有生殖力,又会如何看待当初的选择呢?退一步讲,我的一个中国女性朋友回应得更直接,如果你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为什么不能选择领养呢?自己的卵子一定更好吗?

  冻卵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种心态。《欲望都市》如果决定拍摄续集的话,这倒是Carrie Bradshaw最佳的专栏题材。

  在我们很少见面的一年多中,April还做了另一个重要决定。她结束了10年的记者生涯,去学了编程,如今已经在为一家主营停车服务的创业公司写代码,“和写文章也没那么大区别”。从任何意义上,她看上去都是习惯掌控自己的人,无论对于工作还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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