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诗人陆游虽不以书法扬名,却是书法家里难得的既高产又高寿的一位。说他高产,是因为他身处动荡乱世却金句频出:“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死去元知万事空……家祭无忘告乃翁。”通过书札的形式留下的手迹也不胜枚举。说他高寿,是因为他虽在不惑之年“药裹不离手”,但直到八十五岁才寿终正寝。他一生爱好广泛,爱藏书、爱书法、爱记梦、爱看山、爱梅花、爱养生、爱扫地……
你没看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扫地僧”。“一帚常在傍,有暇即扫地”,点一缕香,沏一壶茶,陆游先用毛笔在案头书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再用大扫帚扫净地上和心头的尘土。“闭合扫地焚清香,老人处处是道场。”一边清尘,一边悟道,岂不妙哉!
陆游也爱咏梅言志,他欣赏梅花不畏霜雪、不慕富贵的高洁品格,于是有了“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雪虐风饕(tāo) 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的诗句。他甚至把自己和梅花融为一体:“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从鲜衣怒马的少年到皓首苍颜的老翁,陆游没有一天不为国家和人民忧虑,也没有一天丧失“八十可怜心尚孩,看山看水不知回”的童心。老来在《怀成都十韵诗》中回忆起自己在蜀地军营的 “高光时刻”,他还喟叹不已。
“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试无路空峥嵘。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对于一生致力于收复失地、渴望建功立业的陆游而言,几案就是疆场,毛笔就是他的战斗武器:每一次挥洒都暗含着刀锋剑影,每一个笔画都需排兵布阵、上阵杀敌,每幅作品都有气吞山河的气势。怪不得杨万里坦言:“老夫不怯故将军,但怯与君笔阵千里相追奔。”有天赋又勤奋的书法家不少见,可能把家国情怀这样融会贯通于笔墨之间的,唯陆放翁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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