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里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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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1-11-02 10:04
李政德的手段生猛而精准,这是他早期作品“新国人”给我们留下的深刻印象。像猎手一样地游弋,不动声色地出击,是大家概念里李政德的工作方式。但其实他也有“一人独钓一江秋”的另外一面。在深夜,李政德肩扛着相机穿梭在深圳的大街小巷。褪去喧嚣外衣后的大都市,在暗夜里呈现出另外一副模样,尤其是在相机的长时间曝光之下,城市的霓虹和星月的闪耀与银盐颗粒交相辉映,给这个超级大都市添上异样的色彩,虽然画面中依然可以看到李政德对于现实的敏锐以及对超现实因素的一贯关注,但是由于光线所造就的氛围,让这组作品似乎需要屏气凝神地去观看。也许对于李政德来说,这更像是一种喘息或是内心的独白,在夜色里开启快门的那段时间里,仿佛他截取了这城市的一段时光送给自己。
你是如何开始“看不见的世界”这个系列创作的?
2009 年的时候我失恋了,晚上失眠。当时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就开始拍摄一些自己有兴趣的城市夜晚吧。
你能否谈谈这组作品的创作方法?
我当时就是用一台哈苏503 相机支在三脚架上,扛着它们徒步走遍深圳的各个角落。
遇见场景有意思光线又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开启快门,锁住一段时间。拍摄的时候曝光最短几十秒,最长的需要两个小时。
长时间曝光过程中由于环境光的影响造成的偶然效果是否也是你所追求的?
长时间曝光过程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你没法直观地看见拍摄的照片。我的这个系列是用富士Reala专业负片拍摄的,白天的“三角洲”系列也是用了同样的胶卷。通常即便不像数码相机那样可以及时检查,有经验的摄影人也会清晰地知道瞬间抓拍的照片成功了没有。但是在夜晚的长时间曝光,又是在各种不同光线背景下拍摄,你很难确切知道最终效果,即使凭借经验也只能大致预测,没有绝对控制画面的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夜晚拍摄的事物反倒会给我更多的意外之喜。
从“新国人”对闪光灯的运用到这组“看不见的世界”,你似乎非常擅长使用光线来“制造”画面,能否谈谈你对摄影中光线的理解?
“新国人”让很多人误会我不会使用闪光灯,其实之前在广州做记者的时候,我曾经拍摄过一组片子叫做“羊城夜色”,那个系列大部分使用闪光灯和现场光平衡的方式来拍摄。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世界上就不存在不适合拍照的光线环境。用闪光灯拍摄还是现场光拍摄,或者两者相结合,只是取决于你想表达什么罢了。就像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废片,只要放在合适的语境里,这张照片就是有意义的。我觉得光线只是客观存在的各种可能性,想清楚怎么用,用来干嘛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不好的光线,只有不合适的光线,找到作品最合适的光线就对了。
你觉得如果同样的场景在白天拍摄是否还能表达你想要表达的核心?
长时间曝光是摄影的另一极,相对瞬间凝固画面,这一极去的人比较少。如果白天自然光线下的拍摄能表达夜晚全人造光线的核心,那我就不必花这么多时间去拍摄夜晚的作品了。同样是人为的景观,光线的改变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换台相机甚至只是换个镜头,拍摄的效果都会产生很大差别,更何况是完全不同的光线。
你如何定义“看不见的世界”在你整个作品序列里的位置呢?
其实“看不见的世界”与白天所拍摄的“三角洲”是一个大系列里的两条分支,这个大系列叫“日夜书”。除了出门拍东西,我长时间居住在深圳,这个星球上最新的超级城市。我用深圳的夜晚这个点来探索这个超级城市,用闯荡珠江三角洲这个面来理解岭南文化的现代化变迁。我希望在这样的点和面上看见人,看见自己。毕竟我在广州5 年深圳15 年,成人后,我最重要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总的来说,我的所有作品都在尽可能地去看,去理解世界,去明白自我。
之前的“时代三部曲”中多用人物来揭示出当今社会的众生相,为何这组“看不见的世界”有意地回避了人物的出现?
实际上没拍完的“时代三部曲”的第三部“农民公园”也很少直接拍人,人已经退到自己制造的场景背后了。“看不见的世界” 之所以没有把拍摄人的照片编辑进去跟长时间曝光有关系,当时我拍摄了一部分露宿街头的人,但是因为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呼吸或者翻身,在照片中就变得面目模糊不清,我觉得不清晰的人在这个系列里面不太合适,所以最后放弃了。我这组作品取名叫“看不见的世界”,但其实我的本意却是想看见,可惜这些人真的看不见了,这也是种无奈。
从你的“时代三部曲”系列可以看出来,从一开始对于现实的紧密结合逐渐过渡到越来越超现实,再到最近的作品“图层”已经开始脱离了“直接摄影”的范畴,“现实” 变成了画面中的元素之一,你为何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并没有简单的转变,从我开始使用电脑,就尝试着做些数字图像或者数字绘画类的作品,只是没有传播、展览。人都会有很多面向,直接摄影是我之前最趁手最喜欢的一个创作方式,所以这方面的作品比较多。“图层”从2013 年就开始了,因为精力和时间的问题,只做了大量的小样,没有花时间去完善。2019年因为结婚、妻子怀孕,不方便出外拍摄,这才开始把注意力回到这个作品上来。很多创作是计划不如变化。生活带着我走,更带着我的创作去往那里。除了“图层”,在摄影之外,我也做过行为、装置,偶尔也写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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