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波 拧巴十年

  • 来源:英才
  • 关键字:沈浩波,拧巴,十年
  • 发布时间:2011-02-14 10:20
  “我一直特别拧巴,因为诗人和商业的距离太远了。做企业,其实是在挑战我的本性。”对于写诗和出书这两件事的关系,沈浩波始终分的很清楚。

  在一般人看来,比起现代诗人的身份,商业上的光环——畅销书的幕后推手、中国最大民营图书公司掌门人、磨铁图书CEO,似乎更能注释沈浩波。然而,沈浩波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在刚刚过去的2010年,沈浩波觉得最烦人的事情是:企业的事务太多,以至于把他写诗的时间都占用了。

  实际上,在这一年里,磨铁图书经历了公司发展的重大分水岭,不仅获得了来自鼎晖创投与基石资本的一亿元风投,还组建了分公司,“创意团队加平台运营”的架构初见规模。

  但是,所有商业上的成就只是写诗的前提。在沈浩波看来,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并不是要挣更多的钱,而是为了能早日卸下“C E O”的头衔,重新回归诗人身份。“快了。明年,我的头衔就换了,不再是CEO,而是一个虚衔。”

  从诗人开始

  显然,沈浩波写诗的历史比其做商人的历史要长得多。

  早在上世纪90年代,还在上大学的沈浩波就进入了诗人的圈子。写诗,办杂志、和朋友“瞎侃”,成了他当时生活的全部内容。和很多受不了“朝九晚五”羁绊的上班族一样,做一个自由的人成了沈浩波创业的最初动机。

  因为从业经验和爱诗的心,沈浩波很自然地将发展方向定位于图书出版。2001年,他向朋友

  借了十几万,创立了图书工作室。“既然写诗不可能养活自己,那我就做出版挣钱。这样,我的精神世界仍然是自由的。”把理想和现实分得很开,这是沈浩波自认为与很多想赚钱又想保持清高人的最大不同。

  最初,沈浩波的想法很单纯——为了给写诗积蓄物质条件,要迅速赚钱。“我这么聪明,挣点钱还不容易吗?”

  但是,当时的中国出版业里,根本没有民营势力,国有企业独霸天下,没有任何榜样可以借鉴。沈浩波“想当然”的认为,接近市场的产品就是好产品,越通俗越好。结果“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测读者心理”的代价是十几万很快赔光。

  意想不到的是,是诗人圈子里认识的一个小姑娘春树救了沈浩波的生意。对于这段往事,有人认为是沈浩波的文人直觉使然,有人认为是文人热衷的江湖义气的作用。总之,且不管是为了兑现承诺,还是看好其商业前途,沈浩波一咬牙,在已经捉襟见肘的时候又负债五万,出版了春树的《北京娃娃》。

  《北京娃娃》面世的过程中,沈浩波毫无渠道资源和经验,除了媒体资源几乎一无所有。万般无奈,沈浩波只能硬着头皮,以“残酷青春”为主题,大肆向媒体推广这个17岁辍学的叛逆少女的形象。谁知,这一招效果出奇,不仅书卖了五万册,春树还登上了美国《时代周刊》的封面,成了那一代中国青年人的标签。

  “以新闻效应拉动销售”模式的确立,成就了沈浩波。随着互联网文化兴起的浪潮,沈浩波先后打造出《诛仙》、《盗墓笔记》、《明朝那些事儿》等一系列畅销书。滚滚而来的除了真金白银,还有越来越多的产品,优质作者和出版人。

  以商人之名

  原本,创业的目的是让自己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诗人,挣钱无论如何不能影响沈浩波精神世界的充实。但是,随着商业上的成功演进,局面似乎并未向最初设想的方向发展。

  开始,沈浩波坚持在白天会见作者、经销商、抓选题、搞运营;半夜12点,他会独自面对电脑写诗。但是,自2008年起,这种一半诗人一半企业家的生活遇到了困难:公司结构不清楚,责任不清晰,效率低下。

  沈浩波发现,抱着“赚点钱花”的心理,做不好企业,不得已,他开始一点一点挤压写诗的时间,越来越不自由了。“企业发展到此时,逼迫我要往前走。我开始觉得并不是企业的主人,相反,是企业要求我必须达到某个水准。”

  天平向生意一边倾斜,沈浩波开始从头学习做一名企业家。

  外界很少有人知道沈浩波的诗人理想,自2007年起,不少投资商找到沈浩波谈投资。于是,沈浩波开始学习投融资知识,以应对各式各样的风险投资人。

  在谈到最终选择鼎晖的原因时,沈浩波的商业逻辑已经独立而清晰:“我不想被鞭子抽着赶上市,我的目标不是圈钱,磨铁有自己的节奏。而鼎晖也不着急,很尊重我们。”

  沈浩波的节奏包括传统出版,包括数字出版,甚至包括上市。

  今天的沈浩波已经寻找到了自己的商业信仰。因为尊重了“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是永远无法调和的”这一商业规律,磨铁得以在过去的十年里,为中国的文化做了一点事情。

  不能骂人的行业

  面对变化,沈浩波并不开心,因为他发现,商业已经侵入了他的精神世界:“本来你想当自己的主人,最后你非常努力,却变成了奴隶。首先,你有了作为奴隶的责任,因为已经跟无数人的利益绑在一起,你要为他们负责;其次,你产生了作为奴隶的理想,对这个企业、这个行业有了感情;再次,你产生了作为奴隶的价值观;最终,你完善了自己作为一个奴隶的形象。”

  沈浩波很清楚:自己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梦想自由的人了。这已经是个悲剧了,更可悲的是,自己没有能力来摆脱这个悲剧。正如那句著名的哲言:小鸟的翅膀如果缀上黄金,它永远都飞不过沧海。

  其实,沈浩波不否认,商业有商业的乐趣,而最大的乐趣,就来自“拧巴”:“我是一个极度感性的人,但是做企业要很理性,好胜心让我觉得我可以做好,所以我必须跟自己较真。这个过程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但是,做商业最大的痛苦,也来自于“拧巴”。比如,沈浩波觉得自己的性格“不够和谐”,喜欢自由自在地“骂人”。自大学时代起,沈浩波“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论比他的诗歌更受人关注,甚至会给人一种“好像异端邪说一样的感觉”。他的微博就充满了火药味。“不少鲁奖得主是用钱买的,还有一些,是谋来的。跑奖,是作协体制内作家的人生大事”,“体制和市场,消灭作家的两张大网”,对于沈浩波来说,类似的肆意“攻击”很常见,以至于同是诗人的鼎晖创投合伙人王功权曾认为:“沈浩波是流氓,不是诗人。”

  所以,无论多么努力地学习做一个企业家,沈浩波还是觉得,那不是真实的自己。“做企业,你最好与人为善,而这是在挑战我的本性。我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人,这么爱骂人的我,居然干了一个不能骂人的行业。所以我很累,觉得很窝囊。”

  初始的梦想和对心灵自由的追求最终得以坚持,在企业可以托付给别人的时候,沈浩波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阴差阳错,沈浩波想要摆脱“奴隶”身份的想法,与现代企业管理规律不谋而合:创始人“放权”,逐渐淡出公司的日常管理,而专心思考企业商业模式、价值观。“我突然发现,把我放在CEO的位置上是浪费,因为我一定不会是最好的CEO。所以我要先把这个平台搭起来,再雇一个更适合的人来做CEO。2011年,我就连平台都不管了。”

  从诗人开始,最终回归诗人,为了心灵的自由,沈浩波绕了一个大弯,在商业之路上奔波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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