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汇流博物馆临展 传教士眼中的世界尽头

  • 来源:西藏人文地理
  • 关键字:博物馆,传教士,世界
  • 发布时间:2022-04-22 14:09

  3月的法国里昂汇流博物馆,“传教士眼中的世界尽头“专题展览依然在举行。这次展览从去年的6月18日一直持续到今年5月8日。展厅除了汇集了三十五位传教士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的上百件物品,更是将与展品的命运息息相关的传教士的生活轨迹进行展示,为相关展品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视角。除了单一的展品陈列,在不同的展区也会以影音视频的形式在声音和视觉图像的辅助下为观者带来更为丰富、立体的信息。

  提起汇流博物馆,很多人可能比较陌生,这是里昂的一座全新的博物馆,于2014年底正式落成揭幕,不过,它收藏的来自西藏和喜马拉雅山脉其他地区的藏品数量却不少。

  在介绍展览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这座博物馆的诞生。

  众所周知,位于巴黎耶纳广场的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拥有最为丰富的西藏及来自喜马拉雅其他地区的艺术藏品,共计约1600余件。但在1879年,它们中的一小部分首先被收藏于著名的实业家埃米利·吉美在里昂建立的主要用于展示亚洲及埃及宗教艺术的吉美博物馆。然而,里昂吉美博物馆仅存续不到十年,便在1889年迁到巴黎。当时的藏品一部分被转移到了巴黎新馆,一部分则留在了里昂。20世纪初,时任里昂市长的爱德华·埃里奥对于吉美博物馆的离去痛心不已,便说服巴黎的吉美新馆将约三千件展品留在了里昂,并将其与里昂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展品合并,于1913年在里昂吉美博物馆原址建立了一个新的吉美自然历史博物馆。随后,它又陆续接纳了来自里昂殖民博物馆和里昂宗座信仰传播善会博物馆的藏品。然而,这座新博物馆也是命运多舛,1955年的一场冰雹砸穿了博物馆的玻璃顶层,几乎毁了陈设在大展厅的所有展品。同时,由于政府经费有限无法立即对其进行修复,导致博物馆闭馆长达七年,直到1963年才再度向世人开放。

  时光流转,进入到21世纪,博物馆的功能不仅是藏品的展示,而是成为能让公众参与其中的学术研究机构。在这里,不同领域的研究人员以跨学科方法研究每一件藏品与社会生活之间的关联,并以寓教于乐的方式向公众展示相关研究成果。此时,建于20世纪初的吉美-自然历史博物馆显然已经不能满足这一需求,汇流博物馆应运而生。

  2007年夏天,吉美-自然历史博物馆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所有藏品陆续转入正在筹备建设中的汇流博物馆。当来自里昂不同历史时期、属于不同领域、类别的博物馆藏品在新的博物馆汇聚一堂,如何重新把收藏、展览、阐释性项目进行结合成为博物馆在当时面临的重要挑战。

  同年,法国戛纳博物馆的副馆长克里斯多夫·胡斯坦·德拉图在学术期刊《科研笔记》上发表了其对正在筹备中的汇流博物馆的西藏藏品的研究及图录,令这批鲜为人知的文物及其科研价值重现于世。它们中的大部分多为具有重要审美与宗教价值的民族志藏品,也包括了一定数量的经典艺术品,如金属雕像、绘画等。在德拉图看来,每一件藏品的来历以及去留都与它所处的历史阶段的发展脉络相呼应,它们的命运也反映了不同时代背景下人们对于知识、品位和文化的理解与选择。从这一点来看,汇流博物馆的西藏藏品的珍贵价值正是在于它见证了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跨度内来自西方的探险家、收藏家、传教士以及藏学家对“高地亚洲”的探索发现。

  目前,在博物馆的临时展览——“传教士眼中的世界尽头”中,我们能见到1846年由遣使会神父秦噶哔和古伯察在西藏收集的一块玛尼石。根据记录,他们在1844年离开蒙古,最终于1846年1月29日抵达拉萨,成为了1812年到1904年间唯一到访拉萨的欧洲人。

  到了20世纪初,一小部分学者也开始进入藏区:他们住在寺庙里,寻找宗教文物和珍贵手稿,同时也为所考察的区域绘制地图。尽管学者笔下所描述的西藏往往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符合了西方人对于东方的集体想象,但不可否认,这一阶段的考察为日后法国的“高地亚洲”艺术史研究奠定了基础。今天,在博物馆的常设展厅——“社会:人类的剧场”所陈列的就有来自这一时期的展品,比如正在展出的一座小型合金铜金刚手菩萨造像和一幅题为《释迦牟尼》的唐卡。此外,根据德拉图已发表的图录,馆藏中还有一幅题为《金刚手菩萨》的唐卡,目前未被展出,是由法国早期的藏学研究代表人物雅克·巴科在西藏东部考察期间所得。他曾在1906年至1931年间多次进藏,研习藏语,了解当地文化。今天巴黎吉美博物馆大部分18、19世纪来自西藏的藏品都得益于雅克·巴科在1912年的捐赠。

  从20世纪60年代起,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几乎成为了西藏及喜马拉雅地区文物的交易中心,经由这里,它们去往各大博物馆、画廊以及私人收藏机构。在1981年到1991年期间,里昂吉美-自然历史博物馆总共购入了30件来自加德满都的藏族文物,多为日常生活用品。正如在1975年,法国国家科研中心(CNRS)的民族学家从尼泊尔带回来的文物也多为藏区人民生活用品,就是希望能令它们从人们为其所赋予的异国情调或不可知的光环中脱离,从而向人们展示当地的最真实状况。比如,今天还在展出的藏式折叠矮桌,就是在1982年从收藏家奥祖夫妇处购得。当时,无论是在普通人家中,还是宗教场所都能见到这类便携式的桌子,可作为餐桌、办公桌或祭坛进行使用。这类展品能够向公众展示出西藏人民生活中所使用物品的显著特点:便于携带以适应游牧式的生活。

  目前,汇流博物馆只展出了约三分之一的馆藏西藏文物。究其原因,大部分展品在历经了漫长旅程最终来到汇流博物馆时,几乎已经完全脱离了它的原生语境,在缺少直接文本材料的情况下,对其所进行的研究充满了种种不确定性。比如,展柜中一件题为“净水壶”的藏品被博物馆研究人员鉴定为法事中所使用的物品,但在另外两位学者—— 巴斯卡勒·多弗斯和克里斯蒂娜·艾美在1989年所发表的研究中被解释为“旅行茶具”。此外,鉴定文物的制作材料也是一项挑战。首先,这批文物的所用材料几乎都是复合型的,它们的每一种成分需要在实验室中进行精确识别。例如,大部分藏品都含有金属合金材料,在没有任何明显的腐蚀性特征显现时,仅凭肉眼是无法对其材料进行确认的,只有经过了实验室的材料分析,才能明确得知它的实际成分是青铜、红铜、黄铜还是添加了铁、银等。除了金属材料之外,有机材料的鉴别也并非易事,这批藏品的材料包括了木料、衣物纤维、贝壳、象牙、牛骨、珊瑚、皮革、皮肤等,也需要研究人员在一一鉴别其性质和来源之后,不然无法提供更为翔实的展品信息,向公众展示。就以这批藏品为例,其中有五件骨制品,其中一件为达玛鲁鼓。它在巴黎吉美博物馆的检测结果显示:其中不含有女性骨骼,仅有男性骨骼。但从理论上来讲,格鲁巴派的僧侣无权使用含有人类骨骼的法器,而是一般会选择灵长类动物的头骨或皮肤制作的乐器作为替代品。因此,研究人员还需要对于这件含有人骨材料的达玛鲁鼓进行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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