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雷马杜拉,在金色原野做一场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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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3-04-28 11:54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这片森林包裹着的山谷被一道蜿蜒的溪流终年浇灌、滋养。在山谷的尽头,以一座胡椒罐塔楼(Pepper Pot Tower)式的堂区教堂为中心,四周被许多石头房子围绕着。这个村庄背靠壮阔的格雷多山脉(Sierra de Gredos),在迷雾之中,山顶隐约可见,犹如披着一件白色的雪衣。被我照顾的这7公顷土地是一个远离互联网的生活实验所。这一切始于千禧年之后的那一场逃离,我离开了狂热的伊比沙岛,在西班牙西部的荒野过上了安静的生活。
我的农庄就坐落于埃斯特雷马杜拉的西北角。埃斯特雷马杜拉身处西班牙内陆地区的边缘,区域面积和瑞士一样大,但居民只有 100多万人。西邻葡萄牙,北与卡斯蒂利亚接壤,这种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使它散发着隐世的魅力,既没有大都市的高傲,也没有地中海沿岸的热情似火,最初吸引我回到这里的正是埃斯特雷马杜拉这个略显生硬的名字。热情洋溢的当地人、广袤朴素的风景和花岗岩间杂的村庄,让我的内心对“在这里旅行”有一种奇怪的抵触情绪。对我来说,旅行往往意味着远方。
但是,之前的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这一切。我开始探索埃斯特雷马杜拉这片区域,带上一本旧的公路图册,终于鼓起勇气探索我的家乡,朝着狭窄的乡村小路、寂静的高速公路和广阔的地平线前进。
自然给予的滋养与命运
我首先向东驶入了勒维拉(La Vera)。那里的夏天很热,格雷多山上的融雪流淌于峡谷之间,高山雪水所及之处都孕育着天然浴池,神圣罗马帝国查理五世(Emperor Charles V,西班牙日不落时代的揭幕人)当年就选了被翠绿包裹的夸科斯德尤斯特(Cuacos de Yuste)作为他的修道院,这里也是他享受晚年生活的地方。在后经修复的尤斯特修道院,回廊和拱门被葡萄藤覆盖,花园里的樱花树,让我很幸运地收获了片刻的宁静与闲暇。
随后的一天,我从拉佩斯卡(La Pesga)乘坐机动船,沿着安布罗兹河(River Ambroz)驶向加布里埃尔· 伊· 加兰湖(Gabriel y Galán Lake)。如果说埃斯特雷马杜拉以尘土飞扬和干旱而闻名,那么这里恰好截然相反。这个地区的所有水域岸线比西班牙17个自治区的任何一个都要长,水系包括湖泊、池塘、水库和河流。
离开拉佩斯卡后,我向南进入了中部平原地区。雄踞高原峭壁之上的特鲁希略(Trujillo),整座城市犹如一座恢宏的城堡,而瓜达卢佩修道院内保留着埃斯特雷马杜拉伟大的艺术宝藏,伟大的古典画家弗朗西斯柯· 德· 苏巴朗(Francisco De Zurbarán)所创作的八幅僧侣肖像画。西侧的边境小镇奥利文萨(Olivenza),几个世纪以来,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文化冲撞为这里留下了迷人的蓝漆小楼、曲折的螺旋柱和粉刷过的教堂,使这里成为抵御埃克斯特伦曼纽马(Extremeno)夏日无情高温的堡垒。小镇周围是成片的牧场,种植着冬青栎林。待到入冬以后,你会看到黑脚猪在这里散步,大口大口地吃着栎树的果实橡子,由此也滋养出世界上著名的伊比利亚火腿。
古往今来,贫困一直困扰着埃斯特雷马杜拉的发展。马里奥· 卡穆斯(Mario Camus)在1984年上映的电影《圣婴》 ( The Holy Innocents)中展现出一幅令人震惊的画卷:1968年,该地区的大贵族庄园中,许多农场工人生活在被奴役的痛苦之中,主人公帕克决定把儿女们从贫困中拯救出来,开始了一场与贫穷命运的抗争…… 在1922年国王阿方索十三世(Alfonso XIII)和名医格雷戈里奥· 马拉尼翁(Gregorio Maranon)走访拉斯赫德斯(Las Hurdes)的偏远山区后,这里给大家留下了既定印象:贫穷偏远的山区,经济以畜牧业为主。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电影导演路易斯· 布努埃尔(Luis Buñuel)于1932年在拉斯赫德斯拍摄了一部纪录片《无粮的土地》(Land Without Bread ,西班牙语意为Tierra Sin Pan),此后这个片名也成为大家对这片几乎被遗忘的土地的称呼。
在此后的几十年里,埃斯特雷马杜拉当地人一直靠着番茄、核果、大米、烟草和散装葡萄酒的传统农业维持生活,人均收入始终落后于西班牙其他地区。
由于旅游业不受重视,埃斯特雷马杜拉很少有特色的住宿体验。这么多年来,我可以向旅行者推荐的新鲜体验屈指可数,但值得庆幸的是,最近我发现了一些新的体验方式。卡塞雷斯(Caceres)是埃斯特雷马杜拉自治区卡塞雷斯省的省会城市,在这里,宫殿、秘密广场、花岗岩教堂和修道院保留着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氛围。在当代艺术博物馆里,展示着西班牙艺术藏家Helga de Alvear所收藏的许多艺术大家的作品,还在老城区设置了一个新的入口,为艺术爱好者开放半永久性的展览,包括艺术家丹· 弗莱文(Dan Flavin)、唐纳德· 贾德(Donald Judd)、达明安· 赫斯特(Damien Hirst)和奥拉维尔· 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的不同风格的艺术装置作品。
在当地找到一家创意十足的现代料理也充满挑战,而由主厨胡安· 安东尼奥· 佩塞特(Juan Antonio Pérez)和侍酒师何塞· 波罗(José Polo)主理的米其林二星餐厅Atrio始终是卡塞雷斯高端餐饮的灯塔。但如果你想吃西班牙传统美食Migas(一种类似于炒饭的菜肴,由玉米片、洋葱、胡萝卜、番茄和猪肉烹饪而成)或羊肉砂锅(Caldereta),我最近倒是发现了两个精致的小餐馆。一家是位于萨尔萨德格拉纳迪利亚镇(Zarza de Granadilla)的米其林一星餐厅 Versátil,年轻主厨Alejandro Hernández擅用北部山区的当地食材,他在烤面包中加满了牛肉和野生蘑菇,搭配当地奶酪片,带来了轻松、富有创造性的新式埃斯特雷马杜拉美食。
快乐自洽 有序变化
我沿着拉普拉塔大道(Via de la Plata)一路向南,前往巴达霍斯(Badajoz)。这条高速公路犹如一条脊柱,贯穿埃斯特雷马杜拉区域内从阿斯图里亚斯(Asturias)到塞维利亚(Sevilla)的路段。如果说埃斯特雷马杜拉北部区域是绿意盎然、水草丰茂的,那么南部区域更像是安达卢西亚(Andalucía),大片的葡萄园和橄榄树一直延伸至地平线,两侧都是如萨夫拉和赫雷斯德洛斯卡瓦列罗斯这样被粉饰一新的历史城镇。
在午餐前的空闲时间里,我在巴达霍斯的街上闲逛。这里是埃斯特雷马杜拉自治区巴达霍斯省的首府,在过去的几年里,这座古城完成了一系列的建筑修复计划,让阿尔塔广场的柱状长廊和五颜六色的建筑重新恢复活力。当地人始终对巴达霍斯传统的猪肉馅饼早餐引以为傲,但最让我惊讶的是Drómo餐厅,主厨Juan Ma Salgado放弃了马尔贝拉(Marbella)和巴塞罗那的高端厨房,选择回到家乡巴达霍斯,创造了精致的乡村美食:酥脆的油炸糕点搭配当地栎树蜂蜜和羊奶酪。
当晚,我开车离开巴达霍斯,朝西南驶向了安达卢西亚,沿着荒凉的边境线,最后抵达了Monasterio Rocamador酒店。该酒店处于德埃萨牧场一侧,由16世纪前的修道院改造而成。很多年前,我在这里住过,当时它由艺术家和斗牛士组成的Dominguín/Bosé家族所拥有,但此后它陷入了几乎被毁坏的境地。如今,在当地酒商Pago de las Encomiendas的带领下,埃斯特雷马杜拉的创新烹饪方式与当地小众酒厂的优质葡萄酒搭配,整座建筑在酒桶拱顶和一米厚的墙壁之间焕发了新的生机。
南部的夏日会来得更早一些,微风又热又干。我坐在无边泳池旁的露台上,看着影子在远处平原之上被无限拉长,德埃萨牧场的橡树变成了灰绿色,眼前这幅画卷犹如Cinquecento艺术运动时期的风格,一群猪则在树下懒洋洋地打着呼噜。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埃斯特雷马杜拉总是如同一片沉睡的地区。但这里正在发生变化。我在后院散步时想,我始终对这里的发展充满信心,毕竟自然美景和文化财富足够让它开启一个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