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咖啡真的会成瘾吗

　　石志道

　　这是一首由人工智能聊天程序ChatGPT创作的赞美咖啡的十四行诗。不探讨其文学艺术价值，至少这首诗展现了咖啡的几个特点：香气诱人，使人兴奋，多次饮用后便难以抗拒。

　　据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报告，85%以上的美国人每天有规律地饮用咖啡。咖啡爱好者之所以需要每天饮用咖啡，除了喜欢它的美妙滋味，更需要获取其中的咖啡因。根据植物学家的研究，咖啡豆中含有带苦味的咖啡因是为了防止昆虫啃食，但对咖啡爱好者来说，咖啡因是振奋感的来源。

　　成瘾医学中有一个重要的概念—精神活性物质，这类物质能够影响人类的情绪、行为，改变意识状态，并有“致依赖”作用。人们使用这类物质的目的在于取得或保持某些特殊的心理、生理状态。精神活性物质又被称为成瘾性物质，与毒品、酒精、烟草类似，咖啡豆中富含的咖啡因也属于成瘾性物质。

　　如果长期使用成瘾性物质，人体会产生耐受性。也就是说，反复使用成瘾性物质后，使用者必须增加使用剂量方能获得所需的效果。一旦停用成瘾性物质，人体会产生戒断状态—长期使用成瘾性物质后，突然减量或停止使用后出现的一组异常的临床表现。

　　咖啡因如何让人精神振奋

　　每种精神活性物质产生成瘾性的机理不尽相同，咖啡因的成瘾机制主要与大脑内的腺苷分子和腺苷受体有关，它们能起到调控人体清醒状态的作用。

　　我们可以把腺苷受体想象成一把锁头，腺苷分子则是能开锁的钥匙。当腺苷分子钥匙插进腺苷受体锁头后，会打开锁头，使脑细胞活性下降，人就会产生困意。正常情况下，人清醒的时间越长，消耗的能量越多，大脑内的腺苷分子就会相应增多。这些钥匙纷纷插进大脑特定部位脑细胞上的锁头，使人产生困意。随着插进锁头的钥匙越来越多，人就会感到困意渐浓。

　　咖啡因的“外形”很像腺苷分子，是一把能欺骗腺苷受体的假钥匙。这把假钥匙虽然能插进锁眼，却无法开启腺苷受体锁头，而由于锁头没有被打开，人就不会产生困意。咖啡入口后，咖啡因会在2～5分钟内抵达大脑，欺骗腺苷受体，因此当我们感到困倦时喝咖啡会很快缓解困意，让人觉得精神振奋。随着时间的推移，肝脏内的酶系统会将体内的咖啡因逐渐分解代谢，代谢物随尿液排出体外。随着咖啡因的分解代谢，大脑内占据腺苷受体锁眼的咖啡因假钥匙越来越少，原先被阻隔的腺苷分子又纷纷插进了腺苷受体的锁眼，困意会再次袭来。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睡眠后，大脑内的腺苷分子被逐渐消耗，腺苷受体锁头纷纷关闭，脑细胞活性又得以增强，我们便会精神饱满地醒来。

　　咖啡因不仅会阻碍腺苷分子和腺苷受体的结合，还会激发大脑内的多巴胺发挥作用，这种物质会使人感到愉悦。因此，很多人饮用咖啡后会觉得心情舒畅，产生幸福感。

　　长期饮用咖啡会改变大脑吗

　　如果一个人长期喝咖啡，大脑为了恢复接触咖啡因之前的平衡状态，就会主动做出一些适应性改变。由于脑细胞上原有的腺苷受体长期被咖啡因占据，导致腺苷受体相对数量不足，脑细胞会被迫“生成”更多的腺苷受体，以结合那些被咖啡因阻隔的腺苷分子。脑细胞发生适应性改变后，饮用等量的咖啡便无法达到以往的提神效果。尽管进入脑内的咖啡因的绝对数量并没有改变，但由于腺苷受体增多，咖啡因的数量就显得不足，需要饮用更多的咖啡才能达到消除倦意、振奋精神的效果。

　　可见，当大脑由于长期饮用咖啡发生了微妙的适应性改变后，如果突然停用咖啡，就会产生相应的戒断症状。一般来说，长期饮用咖啡者在停用咖啡的12～24小时之后会觉得头痛、精神不振、心烦意乱、难以集中注意力，无法迅速做出反应，警觉性下降，对人对事缺乏耐心、急躁易怒；也可能会觉得疲乏无力，有人甚至怀疑自己感冒了。

　　值得注意的是，头痛感是咖啡因戒断的标志性特征。头痛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可能是说不出具体部位的弥散性的头痛，也可能是逐渐加重的头痛或“一跳一跳”的痛，还有些人表现为稍有运动就头痛。大多数人可以忍受咖啡因戒断引起的头痛，但也有人会感到这种头痛难以忍受，甚至有人把这种头痛描述为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严重的一次头痛。上述咖啡因戒断症状在停用咖啡后的一两天内达到高峰。如果不能及时补充咖啡因，咖啡因戒断症状可能会持续2～9天，而头痛最长可能会持续21天。

　　什么是咖啡因戒断综合征

　　1994年，科学家们第一次证实了咖啡因的成瘾性。此后，经过多年的科学研究，最终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在2013年发布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中首次将咖啡因戒断综合征列为精神障碍。咖啡因戒断综合征的诊断标准包括如下内容：

　　A.长期每日使用咖啡因。

　　B.突然停止或减少咖啡因的使用，然后在24小时内出现下列3项(或更多)体征或症状:

　　1.头痛。

　　2.显著的疲劳或困倦。

　　3.心境烦躁不安，心境抑郁或易激惹。

　　4.注意力难以集中。

　　5.感冒样症状(恶心、呕吐或肌肉疼痛、僵直)。

　　C.诊断标准B的体征或症状引起具有临床意义的痛苦，或导致社交、职业及其他重要功能的损害。

　　D.这些体征或症状与其他躯体疾病的生理效应无关(如偏头痛、病毒性疾病)，也不能用其他精神障碍更好地解释，包括其他物质中毒或戒断。

　　诊断咖啡因戒断综合征还需排除其他原因引起的头痛、偏头痛、病毒性感染、鼻窦炎、情绪紧张、突然停用了某些成瘾药物，或是正在使用的某种药物所引起的副作用。如果不适感并非由上述疾病引起，应立即饮用相对大量的咖啡，如上述不适感在30～60分钟内缓解，基本上可以明确得出咖啡因戒断综合征的诊断。

　　咖啡因戒断综合征的真实发生率目前尚不清楚。实际上，每个人戒断症状的轻重程度既与日常摄入的咖啡因数量有关，也与个体差异有关。一般来讲，日常摄入量越多，戒断症状越严重。

　　青少年、学生、重体力劳动者、夜班工人更容易发生咖啡因戒断症状。如果你曾经每天喝咖啡，但已经决定克服咖啡因依赖，那么建议你逐渐减少咖啡因摄入量，以防止出现咖啡因戒断综合征。

　　每天喝几杯咖啡是安全的

　　2003年，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学者在一家严格执行标准化操作的星巴克咖啡店里，进行了一项关于咖啡因的研究。连续6天，每天早上，研究者请店员从同一台咖啡机的出口中接出一杯咖啡，计算这杯咖啡中的咖啡因含量。结果发现，这6杯（容量相同）咖啡中咖啡因的含量最低为259毫克，最高为594毫克。

　　为什么标准化制作的咖啡中的咖啡因含量差异如此巨大？研究者认为，咖啡豆的种类、烘焙方法、咖啡研磨后颗粒的大小、咖啡和水的比例、冲泡时间等多种因素都会影响咖啡因浓度。

　　所以，“每天最多可以喝几杯咖啡”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不过，我们可以借鉴欧洲食品安全局根据已发表的科学研究给出的建议：为确保安全，健康的成年人（不含孕妇）单次摄入咖啡因的剂量应当小于200毫克（约相当于每千克体重小于3毫克），全天摄入咖啡因总量应小于400毫克（约相当于每千克体重小于6毫克）；孕妇和哺乳期妇女全天摄入的咖啡因总量应当小于200毫克；儿童全天摄入咖啡因总量应当小于每千克体重3毫克。

　　与毒品、酒精等其他成瘾性物质相比，咖啡因的戒断症状及后果不算很严重。不过，由于喝咖啡已经完全融入了一些人的生活，成为其日常起居、参与社会活动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导致其忽略了咖啡因对身体的影响。如果吃饭不及时，人体会产生饥饿感或是出现心慌、冒虚汗等低血糖症状，此时我们会意识到该吃饭了。不过，当因临时外出、体检前禁食、生病住院等情况不能及时饮用咖啡或被禁止饮用咖啡时，咖啡爱好者们可能并不会意识到逐渐出现的各种不适感是咖啡因戒断带来的，很有可能将这种感觉归结为睡眠不足、感冒、偏头疼发作等其他原因。

　　尽管长期饮用咖啡会发生咖啡因依赖，但如果身体并未因饮用咖啡而产生健康问题，那么便无需戒断咖啡因。不过，当你出现焦虑、心率快、睡眠障碍、胃肠道溃疡、偏头痛或慢性头痛、高血压等症状时，或是正在服用某些可能与咖啡因发生相互作用的兴奋剂、抗生素、哮喘药物、心脏药物、抗抑郁药物，还请及时戒断咖啡因。同时，也不建议怀孕、正在哺乳或年龄处于儿童、少年期的人群每日饮用咖啡。

　　如想成功戒断咖啡因，应逐渐减少每天的咖啡及其他含有咖啡因的饮料（如茶、可乐、红牛）的饮用量，并用水代替含咖啡因的饮品。可以从普通咖啡逐渐过渡为无咖啡因咖啡，首先交替饮用无咖啡因咖啡和普通咖啡，然后慢慢改为饮用更多的无咖啡因咖啡，并逐渐减少普通咖啡的摄入。一般来说，如能在两三周内仔细安排这一替换过程，便会使人改变习惯，又不会引起戒断症状，可以比较轻松地戒掉咖啡因。

　　【责任编辑】张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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