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途中的战争

  文/那  颜

  它叫暖暖,是一只小圣诞岛红蟹,在圣诞岛已经生活了四年。

  今年的旱季比它四年蟹生中所经历的任何一次都长。尽管它将洞口堵塞了一大半,只留些许空隙让空气流通,却仍阻止不了洞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干。它鳃里的水分变得越来越少,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咦,暖暖感觉到呼吸似乎松快了点儿。

  空气中的水分也似乎多了一点儿。

  这不是错觉!这只刚成年的小圣诞岛红蟹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朝洞口爬去。它伸出大螯,捅破了封住洞口的封泥。下一刻,带着土腥味的雨点便落入了洞中。

  “雨季终于来了,我得救了!”暖暖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同样的场景,也在圣诞岛的其他森林里上演着。无数濒临死亡的圣诞岛红蟹和暖暖一样,被这场天降甘霖拯救。 

  随着雨季的到来,圣诞岛红蟹们结束了在洞中躲避旱季的日子。因为它们集体“消失”而变得寂静的森林,再次热闹起来。

  窸窸窣窣,这是它们在枯枝落叶中爬动的声音;沙沙沙沙,这是它们在进食落叶或落花的声音……

  雨季到来了,圣诞岛红蟹开始了它们的迁徙之旅。暖暖和它的小伙伴们也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迁徙做准备。它们必须大量进食,以储备足够的营养。因为一旦开始迁徙,它们几乎就没有进食的时间了。

  身强体健的雄蟹最先离开了森林,它们是整个迁徙大军中的先行部队。剩余的雄蟹和雌蟹差不多会在同一时间出发。一路上不断有新的伙伴加入迁徙的队伍。暖暖和它的小伙伴们也在一个飘雨的午后加入迁徙的队伍。但与急着成家立业繁衍下一代的前辈们不同,这些才刚成年的小圣诞岛红蟹更想去看看森林之外的世界。

  圣诞岛红蟹都是在海水中孵化出来的,它们天生就能辨识出大海的方向,绝无迷路之忧。出发前曾大量进食的它们,体力也达到了巅峰。天气也很给面子,湿润的空气,不时飘落的雨滴,即使长途跋涉也让它们感到很舒适。

  一路畅通,让大家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这天,暖暖正趴在阴凉的地方休息,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阵骚乱。

  “怎么了?怎么了?”暖暖好奇地竖起它的两只眼柄,朝骚乱的地方望去。

  “该不会是打架了吧?”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刚成年的小圣诞岛红蟹们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纷纷直起身子、竖起眼柄,加入看热闹的行列。

  这时,一只体格强壮的雄蟹似乎失去了方向感,歪歪斜斜地冲过小圣诞岛红蟹的队伍,一下子撞飞了好几只小圣诞岛红蟹。

  “我的眼睛,我……”这只雄蟹一边哀嚎,一边四下乱窜。

  小圣诞岛红蟹们惊呼连连,赶忙四下闪避。

  “黄疯蚁!它身上有黄疯蚁!”暖暖首先发现了趴在雄蟹身上噬咬的那些黄色小身影。

  “没错,是黄疯蚁!”

  “快,快逃啊,是黄疯蚁,啊啊啊!”

  “……”

  迁徙的队伍顿时乱成一团,大家都尖叫着四下乱窜。

  黄疯蚁身材细小,却是嗜杀成性、狡猾异常的杀手。更可怕的是,它们深知圣诞岛红蟹受不住长时间的阳光直射,专门挑选阳光炽烈的时候发动偷袭。偷袭时,它们会先喷出毒雾,毒瞎圣诞岛红蟹的双眼,再咬断其关节的薄弱处。等圣诞岛红蟹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后,它们再尽情享用“美食”。因此,即使圣诞岛红蟹个个都身披坚硬铠甲,但在面对黄疯蚁的偷袭时,仍束手无策,常常付出生命代价。

  圣诞岛红蟹们纷纷避开那只身上爬满了黄疯蚁的大雄蟹,生怕自己沾染上黄疯蚁。然而,黄疯蚁每次都会以军团形式展开袭击。很快受害者越来越多,几乎每个受害者身上都趴着大量黄疯蚁。

  被毒瞎双眼的圣诞岛红蟹在队伍中横冲直撞,它们身上的黄疯蚁不时被甩落。但这些黄疯蚁并不在乎,因为这条迁徙路上有太多圣诞岛红蟹了,被甩落的黄疯蚁又很快找到新的受害者。

  刚成年的圣诞岛红蟹体形小,铠甲也薄,非常容易受到黄疯蚁的戕(qiāng)害。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突然,暖暖觉得腿疼了一下,就见一只黄疯蚁顺着自己的一条腿嗖嗖嗖地往上爬。

  “走开!走开!”暖暖直接开启了暴走模式。

  但在大太阳底下暴走,让暖暖体内的水分被大量蒸发,呼吸又一次变得困难,它爬动的速度也变慢了。慌乱中,更多的黄疯蚁跳到暖暖身上。

  “啊,咕噜咕噜……”暖暖吓得尖叫起来,但尖叫声很快就变成吐泡泡的声音。这代表它体内的水分正在被快速消耗,且很快就会被耗尽。

  “往左边爬,左边有水渠!”混乱中,它听到一个声音在喊。

  “左边?哪边是左边?”暖暖想转向左边,但它的眼睛忽然看不见了,“看不到左边,是因为我的眼睛也瞎了吗?”

  它心里更害怕了,突然,它的脚因无法支持身体的重量,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我的腿,呜呜呜……”难道腿也被黄疯蚁咬断了吗?暖暖带着哭腔喊着。

  “你的眼睛没瞎,只是被遮住了!”此时,一只大螯闪过,暖暖又能看清周围的情况了。原来它的眼睛被一片落叶给遮住了。这只大螯把落叶挑开,暖暖的双眼又重新恢复了光明。

  “我又能看见了!”

  “先别激动了,赶快往安全的地方爬!”拯救它双眼的那只大螯又把暖暖往边上一扫,丢下一句就又冲向其他受害者了。

  “好英勇!”暖暖崇拜地望着那矫健的背影。

  远远地又传来一句话——“别停下来!”

  “知道啦!”暖暖大声回应着,决定也要做一只勇敢的圣诞岛红蟹!

  这声音一直激励着暖暖,即使它身上爬上了好几只黄疯蚁,即使它的一条腿被这些黄疯蚁咬掉了,但它仍忍着剧痛朝安全的地方爬去。

  终于,暖暖爬到了水渠前。只要爬进水渠,它就能借助水的力量把黄疯蚁给冲走了,可几乎干涸的水渠里爬满了圣诞岛红蟹,即使它能爬下水渠,也无法接触到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水!

  就在绝望之时,暖暖的左眼突然被什么砸到,它感受到一阵疼痛。起初它还以为是被黄疯蚁毒瞎了,等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铠甲上时,它才意识到暴雨来了!

  干燥的道路很快变成了流淌的小河,水渠也被倾泻而下的雨水给灌满了。这场暴雨不仅为圣诞岛红蟹补充了水分,也冲走了在它们身上肆虐的黄疯蚁。

  “得救了!”

  “我没死,哈哈哈!”

  “我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死了,呜呜呜……”

  暴雨中不时传出欢呼声。

  暴雨来得急也去得急。趁着雨后凉爽,圣诞岛红蟹们又一次集结起队伍,踏上迁徙之路。虽然有不少同伴永远地留在了这场危难中,但活下来的它们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失去了两条腿的暖暖,也在迁徙的队伍中,而走在它身边的就是刚救过它的沃利。经过这场危机,它们已成为生死之交。虽然迁徙的路只走了一半,但它们都坚信只要不放弃信念,就一定能抵达梦想中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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