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坑预付式消费，最高法出手了

　　本刊记者 宋杰

　　“我有一个朋友，是真倒霉，连续办了3张预付卡，健身房全倒闭了。我经常去的这家健身房只开了一年，已经换了3个老板。”健身爱好者刘敏近日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反映。

　　上海的顾杰抱怨称，他办理年卡的连锁健身房虽未彻底跑路，但数家门店均已贴出“租期届满”的告示，已没人打扫卫生了。记者实地探访发现，店内器械蒙尘、地面污渍无人清理，曾经承诺的免费团课早已不了了之。

　　针对这些行业乱象，日前，最高人民法院发布《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预付式消费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明确规制经营者“卷款跑路”、消费者恶意“薅羊毛”等失信行为，为预付式消费纠纷提供司法裁判依据。为配合《解释》的发布，最高人民法院公布了一批涉预付式消费典型案例。

　　预付费的坑，你踩过多少

　　重庆某舞蹈培训机构将教学点从两江新区迁至渝北区，导致消费者交通成本增加，法院认定构成根本违约。

　　这份判决与《解释》第十三条形成印证：在经营者“迁店”给消费者接受商品或者服务造成明显不便等情况下，消费者可依法解除合同。

　　除了迁址问题，消费者的个人健康变化同样可能影响合同履行。《解释》明确身体健康原因可作为消费者退款理由。

　　“因生病没有头发不再需要理发服务、因残疾不再需要健身服务、因病重住院不再需要养老服务等。”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副庭长吴景丽列举了身体健康方面可以退款的理由。

　　如果说前两种情况属于合同履行中的主观因素，那么店铺突然倒闭则是消费者不得不面对的外部风险。来看这个案例——

　　李某经营某儿童乐园，白某2021年10月支付800元办理年卡，有效期至2022年10月。然而，2022年2月乐园停业，白某起诉要求退余款。法院认定李某违约，判决按剩余服务期比例返还599元。

　　针对 “计时型”预付卡纠纷，审理法院认为，停止服务与合同解除之间存在较长时间间隔，应当自游乐场停业时起计算剩余履行期限，并按剩余期限与全部履行期限的比例计算应返还的预付款。

　　在预付卡消费中，商家常用的促销手段如“买赠”活动也可能引发纠纷。

　　买20节课送10节课，如果最后只上了5节课，最后结算预付款是按20次还是30次计算呢？《解释》明确：应该按30次算。

　　除了上述情况，消费者维权时还常常面临经营者拒绝提供消费记录的难题。不过，现在也有了判例。

　　2013年起，杨某在某美疗馆共支付预付服务费1016124.6元，双方未签订书面合同。2020年底，某美疗馆更名为某健康管理公司，并要求杨某再交纳5000元服务费。杨某不接受某健康管理公司提出的处理方案，要求退还剩余款项。

　　其间，某健康管理公司拒不提供7年间的完整消费记录，审理法院根据消费者预付服务费的总金额、部分客户消费记录记载的合同履行频次、部分充值档案照片载明的服务项目单价，酌情确定某健康管理公司退还杨某服务费50万元。

　　也就是说，如果经营者掌握相关证据，拒不向人民法院提交，人民法院可根据消费者的主张、综合全案证据认定剩余预付款金额等事实。

　　“这样也是倒逼经营者向法院提交证据。”吴景丽说。

　　面对即将实施的新规，顾杰在采访中表达了复杂心情：“看到最高法专门出台司法解释，确实给我们吃了定心丸。但要是商家早把会员费花光了，就算法院判赔，他们也拿不出钱赔付。虽然现在有了资金监管账户，但关键是怎么确保执行到位。”

　　对 “薅羊毛” 式维权说不

　　法治既要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也要防止权利滥用挫伤经营者信心。《解释》在维护诚实守信、保护经营者权益、持续优化营商环境方面也作了规定。

　　针对消费者通过转让计时卡拆分权利的行为，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二级高级法官谢勇以游乐园预付卡为例说明：若经营者发行一张有效期内可多次使用的预付卡，消费者将其每日转借给10人使用，三天内累计30人次入园，此类行为即构成权利滥用，司法解释明确否定此类转卡效力。

　　消费者以获取赠品为目的恶意退款如何处理？谢勇说，低价值赠品因主要发挥广告宣传作用，一般无须返还或折价补偿，但需要防范消费者获得赠品和赠送服务后立即请求退款等不诚信行为。

　　上文已经提到的“身体健康原因”也不该被滥用。“要强调一点，因为身体原因健康原因退卡，一定是重大变化,由于这种重大变化导致消费者不再需要服务，才能够退卡，不是说我感冒了或者其他小的健康原因，我也要求退卡。”谢勇解释道。

　　谢勇特别强调违约责任的双向约束：“在确定退款金额和利息时，《解释》规定要考虑是因谁的原因退款，防止违约方通过违约获利。”

　　若租户跑路，商场是否需担责？

　　“关于商场场地出租者责任，《解释》只规定了其对租赁场地经营者资质的形式审查义务，避免不当加重其责任。”谢勇说道。此外，《解释》施行后订立的预付式消费合同产生的纠纷才适用《解释》，施行前订立合同产生的纠纷不适用，充分保护市场主体预期。

　　今年五一，新规即将施行，消费者手握法律利器时，还需谨记：维权有边界，诚信是基石。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刘敏、顾杰均为化名）

　　编辑：孙晓萌sunxiaomeng@ceweekly.cn

　　美编：孟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