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求婚

  • 来源:文苑
  • 关键字:危险,求婚
  • 发布时间:2011-04-19 16:14
  比昂斯滕·比昂松(1832~1910),挪威戏剧家、诗人、小说家。主要作品有剧作《皇帝》、《挑战的手套》,诗集《诗与歌》等。1903年作品《挑战的手套》获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 “他以诗人鲜活的灵感和难得的赤子之心,把作品写得雍容、华丽而又缤纷。”

  当爱丝罗成长为少女的时候,郝斯培家就不曾有过安静日子。说真的,天天晚上教区里的漂亮小伙子不是吵嘴,便是打架。最糟糕的是礼拜六晚上。因此,老头儿郝斯培·肯纳脱从来不敢脱去他的皮短裤睡觉,床边也一直准备着一根桦木棍子。

  “既然我有了标致的大闺女,我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他说。

  沙尔·拿赛脱不过是贫农的儿子;然而有人说,上郝斯培家去看大闺女的,就数他次数最多。老肯纳脱可不喜欢这种事,他还说这不是事实:“因为从不曾看见他来过。”但是人们都在暗中窃笑,认为如果老头儿不去跟那些在门外闹闹嚷嚷的人打架,只要到爱丝罗常去干活的秣棚里找一下,他准会发现沙尔在那儿。

  春天来了,爱丝罗赶着牲口上山顶的小屋子里去了。山下峡谷里的气候暖和起来了,高耸入云的山巅上却还是春寒料峭。牛颈上铃声叮当,牧羊人的狗儿狂吠,爱丝罗在山坡上唱着歌儿,吹着牛角,这时候,在山下草原上干活的小伙子心里都怪痒痒的。就在第一个星期六晚上,他们都奔上山去,一个快似一个。但是他们往山下滚得更快,因为山上站着一个人,守在屋子的门背后,他给每个爬上山去的人都那么一种热辣辣的款待,使他今后永远也不会忘掉随着款待而来的警告:“下次再来吧,一定还有更多的奉敬。”

  根据小伙子们的亲身体验,在他们教区里会使用那种拳法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沙尔·拿赛脱。这一群富家子弟都感到难为情,因为他们这一伙儿居然通通给一个贫农的儿子赶走啦。

  当这件事传到了老肯纳脱的耳朵里,他也那么想,而且还说,如果没有人对付得了沙尔,那么他和他的儿子们不妨去试一下。不错,肯纳脱老了,可是尽管他年近六旬,每逢这儿或那儿的宴会感到沉闷时,他就常常会和他的大儿子玩上一场角力比赛。

  上小屋子去的路只有一条,那条路直通农舍的院子。第二个星期六晚上,沙尔上小屋子去,正当他蹑手蹑脚地溜进了院子将要走进谷仓的时候,一个人迎面对着他的胸口冲过来。

  “你干吗找上我?”沙尔一面讲,一面便把袭击者打倒在地。

  “你马上就明白啦。”后面又上来的一个人说,同时一拳打在沙尔的后脑勺上。他是第一个袭击者的哥哥。

  “还有第三个呢!”老肯纳脱说着便奔上前去加入战斗。

  危险使沙尔更勇猛了。他像柳枝般的柔软,而且拳无虚发。他左闪右躲,人家的拳头打不到他,而他的拳头却总是出其不意地叫对方记记挨打。可是,最后他被打输了;不过,后来老肯纳脱说,他很少对付过比沙尔更强的敌手。战斗一直继续到他血流如注,于是郝斯培喊道:“住手!”接着他说,“下星期六晚上如果你有办法通过郝斯培家的老狼和小狼,我就把姑娘给你。”

  沙尔好不容易地拖着步子拐回家去;他一到家,就倒在床上。

  在郝斯培家,大伙儿纷纷谈着那一回的恶斗,大家都说:“他还能讨到什么便宜呢?”

  只有一个人不那么讲,那就是爱丝罗。那个星期六晚上她等着沙尔,后来听到他和爸爸之间发生了那么一回事时,她就坐下来痛哭,还对自己说道:“如果我得不到沙尔,那么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快乐的日子了。”

  整个星期天沙尔只能躺在床上;星期一还是不能动弹,他觉得仍旧没法起床。星期二到了,又是那么一个美丽的日子。晚上下了一场雨。山上湿漉漉的青翠欲滴。绿叶的芳香从打开着的窗门中飘进来,山坡上传来了牛颈上的铃声,而且还听得到幽谷中有人在歌唱。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坐在房间里,沙尔真会难受得哭出来了。

  到了星期三,沙尔依然躺着;但是到了星期四,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在星期六复原了;星期五他终于起床了。爱丝罗的父亲讲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下星期六如果你有办法通过郝斯培家的老狼和小狼,我就把姑娘给你。”他对着那边的小屋子望了又望。“我可再禁不起一顿好揍啦。”沙尔心中想着。

  正像上面所说的,上郝斯培小屋子去的道路只有一条,不过聪明人也可以设法不通过正路而进入屋子。如果他不怕累,敢于偷渡山下的峡湾。挪威海岸的断岩绝壁间,颇多这类峡湾,水势湍急,不易行舟。然后穿越那儿的一小块岬角,这样便能到达山的另外一面,他就可以打这儿爬上山去,不过都是连山羊也不敢走的峻岩陡壁——你知道,山羊是不大害怕爬山的。

  星期六到来了,沙尔整天逗留在户外。阳光闪耀在一簇簇的树叶上面,他又不时听到山间传来迷人的歌声。黄昏近了,浓雾悄悄地罩上了山坡,他却依然坐在门外。他抬头望着那所小屋子,一切寂然无声。他又对郝斯培的农舍看了一会儿。于是他推出了他的小舟,绕着那个岬角摇起来了。

  爱丝罗干完了一天的活儿,她端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她想沙尔今天不会来了,可是会有更多的人代替他来。她接着解开了狗的锁链,但是并没有告诉谁她要上哪儿去。她坐在看得见下面山谷的地方;有一阵浓雾正在上升,而且她还有点儿小小感触,因为下面的一切都勾起了她的回忆。于是她站起身来,也并不打算要干些什么,无意间正好来到山巅的另一面,她就坐下去,呆呆地盯着那海面。在那一片遥远的景色里多么安谧啊!

  当下她只想唱歌。她选了一支音调长的歌曲;歌声响遍了这静静的黑夜。她感到高兴,于是又唱一支。不过那时候她仿佛觉得有人在峡谷下面遥遥地答和她。“哎呀,那是什么声音呢?”爱丝罗思忖着。她走到悬崖的边上,双臂抱住一株挂在绝壁上空摇晃着的小桦树,低着头朝下面望去,可是看不见什么。岬湾又平静又安谧地躺在那儿,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掠过那晶莹的水面。爱丝罗坐下来又唱啦。她感觉到有人在用同样的调子答和她,而且比第一回的声音更近。“不管怎么说,一定有人在那边。”爱丝罗跳起身来,打悬崖边上探出身去,就在下面的岩脚下,她望见有一条船泊在那儿,只是在那么遥远的山脚下,望去只有一个贝壳那么一丁点儿大。她再朝靠近山脚的上面一层岩石看去,她的眼睛落到一顶红帽子上,在帽子下面她望见一个小伙子,正困难地爬上这个几乎是笔直的山坡。“哎呀,那到底是谁呢?”爱丝罗一面问着,一面便放开了桦树,跳回原处。

  她不敢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她很明白那个人是谁。她扑倒在草地上,两只手抓住了两把青草,好像是她自己一定不会放开手似的。然而青草给连根拔起来了。

  她大声哭喊,求上帝帮助沙尔。但是她马上又觉得沙尔的这次举动实在叫上帝生气,所以不会有得救的希望。

  “救他这么一次吧!”她哀求着。

  她又把双臂抱住了那条狗,好像狗就是沙尔,她抱着它不放,只怕抓不住它。她和它一起在草地上打滚,几分钟的时间就像几个年头那么长。可是那条狗不久便挣脱了她的怀抱,“汪汪”,它一面对着绝壁的边缘狂吠,一面摇着尾巴。“汪汪”,它又对爱丝罗叫起来了,还用两只前脚扑在她的身上。“汪汪”,它又转过身去对着绝壁;一顶红帽子出现在崖头上了,接着沙尔便躺倒在爱丝罗的怀抱中。

  老肯纳脱听到这件事,他讲了一句非常开明的话,因为他说的是:“这孩子有本领,姑娘应该是他的。”■
……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
阅读完整内容请先登录:
帐户:
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