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四年“四结四离”：崩溃的老父痛下毒手

　　2013年12月3日，北京某小区发生一起骇人血案：年近7旬的老父亲，亲手将独生儿子从5楼推下，活活摔死。虎毒不食子。亲生父亲为何杀死儿子？随着警方的侦破，一场儿子游戏婚姻，先后四次离婚拖垮父母晚年的惨剧浮出水面……

　　儿子再婚索要费用，老父亲不堪重负

　　吴洪亮是北京人，在丰台区一家园林公司上班。2010年3月，26岁的他与小自己2岁的刘思佳领取了结婚证。吴洪亮向父母提出要求：“上个月我两个大学同学结婚，光婚车就20多辆。爸妈，我的婚礼也要隆重些，我不想被别人小瞧。”儿子一辈子只有一次婚礼，吴庆生与老伴孟红霞答应了。这年5月1日，吴庆生夫妇投入家里的全部积蓄20万元，在北京一家酒店风风光光为儿子办了一场婚礼，给吴洪亮挣足了面子。

　　儿子过得舒心，就是自己晚年最大的幸福。吴家有一套两居室，吴庆生将房子装修后给儿子做婚房，他和老伴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一套一居室。帮父母搬家那天，吴洪亮歉疚地说：“爸妈，过几年我就买房子，不会让你们一辈子租房住。”吴庆生擂了儿子一拳：“爸盼望你早点买房，我和你妈好搬回去。”

　　刘思佳也是北京人，在海淀区一家汽车4S店做销售。在吴庆生看来，生活很幸福：儿子儿媳没有房贷压力，自己和老伴有退休金，身体硬朗，也不拖累他们，每天吃过早饭就与孟红霞结伴去公园遛鸟，跳舞，唱京剧。有时孟红霞不愿出门，他就劝老伴：“赶紧轻松几年，等抱了孙子，咱们就不自由了。”

　　然而，现实远远偏离了吴庆生的预想。作为80后独生子女，吴洪亮与刘思佳从小集全家人的宠爱于一身，长大后非常自我，缺乏责任感与包容心。结婚不到一个月，两人就闹起了矛盾。刘思佳讨厌做家务，宁愿花两个小时盘头发、做面膜，也不愿花半个小时做顿饭。平时小两口在家，不是叫外卖就是泡方便面。吴洪亮婚前自己挣钱自己花，大手大脚惯了，成家后，每到发工资的日子，他还像单身时一样，买上千元的最新游戏装备或运动鞋。在彼此眼里，两人身上都有一大堆毛病，经常吵得你死我活。

　　2010年9月，刘思佳怀孕两个多月了，吴庆生和老伴喜得合不拢嘴。小两口的确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半个月后，吴洪亮将家里的宠物犬擅自送人，两人又吵得不可开交。刘思佳要挟他：“你让我不痛快，我就做掉肚子里的孩子！”吴洪亮以为她吓唬自己，根本没有当回事。谁知几天后，任性的刘思佳真的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吴洪亮愤怒地扇了她一巴掌：“肚里的宝宝也是我的，你没有权力擅自做主。”刘思佳砸坏了家里的液晶电视，住回了娘家。

　　10月13日，吴洪亮告诉父亲：“爸，我要离婚。”吴庆生吓了一跳：“你疯了，孩子都有了，离什么婚？”吴洪亮黯然说出刘思佳做掉孩子的前前后后。吴庆生哭了：“太残忍了，那也是一条生命呀！我天天盼着抱孙子，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吴洪亮牙齿咬得格格响：“与这样任性冷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幸福？这婚非离不可。”吴庆生劝儿子：“咱们是普通人家，一场婚礼就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结次婚不容易，爸不赞成你离婚。”吴洪亮嘴里敷衍父亲，心里主意已定。

　　10月16日，吴洪亮与刘思佳协议离婚。婚房是吴庆生夫妇提供的，归吴洪亮所有；刘思佳带走了娘家的全部陪嫁。儿子这场婚礼，耗尽了吴庆生和老伴的毕生积蓄，却仅维持5个多月，吴庆生急火攻心病倒在床。孟红霞一想起20万元打了水漂，就整夜失眠。

　　吴洪亮身高1.80米，外表俊朗，能说会道，又没有孩子拖累，对一些女人很有吸引力。离婚两个月后，吴洪亮与彭宁相识了。彭宁也有过短暂婚史，没有孩子。两人都处于情感空巢期，恋情发展迅速。2011年3月，吴洪亮与彭宁商讨结婚事宜。彭宁要求他：“我不希望你家里有丝毫前妻生活过的痕迹，房子得重新装修，家具家电也要换新的。”吴洪亮粗略算了算，再加上办婚礼的费用，至少需要20多万。他每月工资3000元，根本没有积蓄，去哪里筹这么大一笔结婚费用？

　　3月16日，吴洪亮向父亲求援：“爸，告诉你一件喜事，我要与彭宁结婚了，你和妈得为我准备一笔钱。”听了儿子的话，吴庆生血压急剧飙升……

　　再婚又离婚，老父亲跪求儿子

　　吴庆生生气地说：“你就是把我们逼死，也拿不出钱了。我和你妈就2万元积蓄，你都拿去。”孟红霞含泪劝儿子：“你和女方都是二婚，婚礼就简单点。实在想不出办法，就别办婚礼了。”吴洪亮白了母亲一眼：“我没意见，彭宁那一关怎么过？”

　　孟红霞来气了：“我和你爸都60多岁了，每月退休金才3500元，哪还有能力再为你办婚礼？”吴洪亮默不作声，厚着脸皮拿走了父母的2万元积蓄。第二天，吴洪亮将家里的实际情况告知彭宁：“我家就这个条件，要不房子别装修了，婚礼也从简，咱们将两边父母请到一块吃顿饭就算结婚了。”彭宁一脸怒气：“怎么，二婚女人就掉价了？婚礼必须办，还得隆重体面！”

　　在彭宁及其父母的紧逼下，2011年4月中旬，走投无路的吴洪亮瞒着父母，将两居室婚房抵押给银行，贷款31万元。钱一到账，他立刻装修房子，添置时尚高档的家电家具。仅这两项，就花去了15万元。6月18日，吴洪亮出资14万元，委托婚庆公司为自己与彭宁举办了一场体面风光的婚礼。

　　宾客散去，吴庆生问儿子：“爸估算了一下，你前前后后花了近30万，哪来这么多钱？”吴洪亮向父亲撒谎：“彭宁娘家资助一部分，我又向朋友同事借了点。”吴庆生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儿呀，咱们是百姓人家，再也折腾不起了，从今往后你可得好好过日子。”吴洪亮生硬地回答父亲：“要是过得幸福，谁愿意离婚？”

　　彭宁比吴洪亮小1岁，在广告公司上班。她性格强势，欣赏有魄力、有建树的男人。吴洪亮只是园林公司一名不起眼的园艺师，彭宁希望他的事业能上一个台阶。婚后不久，她为吴洪亮制定了人生规划：三年内读完在职研究生，考取园艺师高级职称；五年内当上公司的中层领导。在彭宁这根鞭子的抽打下，吴洪亮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平时忙上班，业余时间匆匆忙忙参加各种培训班。

　　即便这样，彭宁还不满意，要求丈夫每半个月至少参加一场成功人士的聚会。吴洪亮带回来的名片，她帮丈夫分门别类装进名片夹，隔一段时间，她就要求吴洪亮给这些成功人士打电话。时间一长，吴洪亮越来越讨厌彭宁的世俗。彭宁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吴洪亮大声吼道：“我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你别再将我当小白鼠饲养了！”懒散惯了的他开始与彭宁对着干，他经常旷课，一次职业资格考试，两门科目均不及格。彭宁觉得吴洪亮没出息，从骨子里看不起他。吴洪亮的自尊心颇受伤害，离婚念头越来越强烈。

　　2011年12月，吴洪亮回父母家住，正式与彭宁分居。他黯然告诉父亲：“爸，那个女人太世俗了，与我不是一路人，我和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吴庆生听出来，儿子又准备离婚，他“扑通”一声跪在儿子面前，哭着哀求：“哪对夫妻没有磕绊？一吵架就离婚，那得离多少次婚？爸求你了，凑合着过吧！”吴洪亮埋怨父亲：“日子是我在过，你体会不到我的感受。”

　　在父亲的逼迫下，吴洪亮当晚回到了彭宁身边。12月27日，彭宁要求吴洪亮元旦节给公司领导送礼。吴洪亮一下子爆发了：“真世俗，我的事你少掺和！”彭宁一声冷笑：“你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被人一辈子踩在脚底！”这句话，成了压垮吴洪亮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2012年1月4日，吴洪亮瞒着父母，与彭宁办理了离婚手续。

　　这年春节，吴洪亮一个人回父母家，吴庆生和老伴这才知道儿子离婚了。老两口再也没有心思过年，整天以泪洗面。吴庆生指责儿子游戏婚姻，吴洪亮埋怨父母不体谅自己。整个春节，一家三口是在争吵和眼泪中度过的。儿子两次离婚，是吴庆生和孟红霞心中的痛，老两口害怕出门见人，很少与亲戚来往，更不敢在别人面前提及儿子。

　　吴洪亮却不这样看，他认为结婚离婚都是为了追求幸福。这年4月，吴洪亮认识了大龄剩女王芳，交往仅仅一个月，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并决定6月结婚。王芳要求他装修房子，更换全部家电家具。吴洪亮讨价还价：“房子装修不到1年，家电家具也全是新的，就别折腾了。”王芳态度很坚决：“不行，房子哪怕上个月装修的，家具家电哪怕昨天才买的，也得全部更换。我不能生活在你前妻的阴影里。”

　　吴洪亮头都大了，一番心理挣扎，他又瞒着父母，将房子抵押给一家房产中介公司，贷款28万元。2012年6月，吴洪亮布置好婚房后，带王芳去欧洲旅行结婚。半个月后，两人度完蜜月回北京，吴庆生夫妇才知道儿子又结婚了。两年之内儿子竟然三次结婚，吴庆生心中有说不出的悲凉……

　　第四次离婚，悲情老父5楼推下爱子

　　王芳是个不折不扣的“奶瓶女”，已28岁的她心理年龄与实际年龄严重不符。虽已结了婚，她仍像单身时那样依恋父母，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一天要给父母打好几个电话。吴洪亮以为王芳有个心理过渡期，渐渐地她的心就会从娘家剥离出来，回归自己的小家庭。

　　谁知，王芳的做法越来越出格：每天下了班，她干脆直接回娘家，蹭完饭捱到睡觉时才回自己家；家里遇到什么事，她首先与父母商量，然后才告诉吴洪亮。一次，吴洪亮赴上海出差，一个星期后回家，发现冰箱里的东西全坏了，窗台、茶几也落满灰尘。原来自己出差期间，王芳根本就没回家，而是一直住在娘家。吴洪亮忍无可忍：“你都结了婚，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王芳反问他：“回娘家怎么了？嫁给你我就不要父母了？你也可以回父母家，又没谁阻止你。”

　　每次吵完架，王芳会收敛几天，但一段时间后，她会变本加厉。吴洪亮对王芳越来越失望，不经意间他就拿王芳与刘思佳、彭宁两任前妻做比较，越比越觉得王芳还不如她俩。经历两次婚姻破裂，吴洪亮早已失去了对婚姻的敬畏与尊重。他与王芳打起了冷战，即便她在娘家住一个月，他也不闻不问。2012年11月，吴洪亮决绝地向王芳提出离婚，两人结束了短暂婚姻。

　　儿子第三次离婚，吴庆生几乎要崩溃了。耻辱、愤懑、焦虑加上急火攻心，引发了高血压，他病倒在床。11月8日，吴洪亮回家看父亲，吴庆生责骂儿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逆子？你是吴家的耻辱，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吴洪亮也有委屈：“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可遇人不淑。人家与我闹，我有什么办法？你放心，我总会遇到一个适合我的女人。”吴庆生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砸在儿子脚下：“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平心而论，吴洪亮也想拥有一份幸福稳定的婚姻，过踏实的生活，可自身的诸多弱点及游戏婚姻的心理，让婚姻一次次触礁。2013年4月，吴洪亮与范金萍恋爱两个多月后闪电结婚。几次折腾下来，吴洪亮身无分文，无奈之下，他向一家民间借贷机构借了13万元高利贷，将婚房装修布置一新。因为都是再婚，范金萍没有要求办婚礼。

　　离婚次数多了，吴洪亮变得格外挑剔敏感、言辞刻薄，范金萍说话做事稍不如意，他就冷嘲热讽。而且，他陷入了一个心理怪圈：动不动就拿范金萍的短处与前三任妻子的长处比。比来比去，他觉得范金萍一无是处。范金萍接受不了吴洪亮的扭曲心理，婚后三个月就萌生逃离这个男人的念头。2013年9月，范金萍愤怒提出离婚，吴洪亮第四次婚姻宣告解体。

　　吴庆生的心被伤透了，再也无法原谅儿子。10月7日，他退掉出租屋，与老伴搬回家住。他向儿子摊牌：“以后不管你结不结婚，我再不会给你腾房子，有本事你自己买房。”他对儿子没有好脸色，动不动就训儿子。父子俩经常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吵得不可开交。

　　早在一年前，银行与房地产中介公司就数次催吴洪亮归还贷款，他拿不出钱，只得任利息在账面上疯涨。2013年11月，两家机构向吴洪亮下最后通牒：再不归还贷款，就拍卖房产。吴洪亮慌了，当初他共从两家机构贷款59万元，经过两年多的高息利滚利，已变成了73万。雪上加霜的是，几个月前贷的13万高利贷攀升到了24万，对方天天逼吴洪亮还款。

　　见纸包不住火，12月3日，吴洪亮跪在父亲面前说出了实情。吴庆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儿子先后4次结婚离婚，将家里惟一的一套房子都折腾没了，拖垮了自己和老伴的晚年，他情何以堪？眼看自己和老伴快70岁了，却连安身之所都失去了，这样的逆子不要也罢！吴庆生失去了理智，抄起木凳砸在儿子背上。吴洪亮疼得龇牙咧嘴，起身往阳台跑，吴庆生在后面追。

　　见父亲追来，吴洪亮推开阳台窗户，试图顺着楼房外墙的下水管道往下爬。吴庆生用力一推，吴洪亮从高高的5楼摔了下去。正在小区巡逻的保安见状，慌忙拨打110报警。几分钟后，丰台区公安分局刑警赶到现场，确认吴洪亮已经死亡。吴庆生被警方控制。

　　儿子惨死，老伴锒铛入狱，孟红霞生不如死。她低价卖掉房子，还清了儿子的98万欠款，再次住进了出租屋。孤独的老太太整日以泪洗面，不知自己的晚年何去何从……

　　有统计数据表明：近几年，北京市80后独生子女的离婚率占离婚总数的30%以上。吴洪亮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他不劳而获，为了自己过得舒服，没有房子的他就将父母的房子占为婚房；他贪慕虚荣，让父母掏尽养老钱为他办奢侈婚礼；他游戏婚姻，四结四离不仅害了自己，还拖垮了父母的晚年，甚至将年迈的父母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作为一名独立的成年人，如果吴洪亮能够自立自强，有一颗孝顺体贴的心，不将自己的婚姻危机转嫁给父母，事情就不会是这种结局。本文是一面很好的镜子，教训深刻，值得所有人警醒。

　　（责编/方堃）

　　文/雨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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