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桶挑战伤害了谁

  少点联想,多点妥协,妥协是自有人类社会以来唯一的人际状态。妥协让我们在寻乐时能笑得更彻底,在御恶时更迅速地满血复活

  果然,7月31日以来渐成气候的冰桶挑战接力来到了中国,然后在某些受旱地区受到了抵制。

  2001年赵本山等人演《卖拐》,某些团体和观众公开抗议赵本山歧视残疾人,当时或让人有所憬悟:还真是,只顾着乐了,忽视了这一点。现在想起来则如同一个笑话。为什么呢?因为时间会让人妥协。时间证明,伤害没有改变任何东西,避免伤害也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好,演小品的依然在取悦观众,残疾人依然是残疾人。

  在另一个有名的小品里,赵本山和宋丹丹坐在沙发上,赵本山说着“你以为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的时候,宋丹丹正穿马甲。没有一个观众不开心。其实这也是伤害,但我们在捧腹大笑的时候,没有人跳出来指控:赵本山伤害了宋丹丹(在小品中她是一个可怜的孤老太太),他是故意的。

  瞧,我们都不会去在乎别人的感情。别跟我说喜剧演员就活该如此,想想罗宾·威廉姆斯。

  你一定会说:喜剧不这样演怎么能招人笑呢。没错。可是在一个长时段里,很多现实中的事也会变成喜剧。很少有孩子会因为被人起了一个持续六年的绰号而记恨一辈子的,如果有,这个人一定寸步难行。对于一定程度之内的伤害,不管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一旦摆出惹不起的架势,你立刻会听到更多恶语的敲门声。

  有人反对冰桶和类似的湿身活动,说它也会伤害那些受了捐助的人的感情,让他们觉得,好像大家在以帮助他们为由取乐。这又多虑了,人的道德水准还没发展到一睁眼就想着慈善的地步(真到了那一步也挺可怕的),互联网总是首先被人用来开发新玩法。

  今年早些时候,网上有人发起了“冰水挑战”,参加者一个接一个地跳入冰冷的水体,后来有个16岁的明尼苏达男孩跳下去后再也没有上来,这场游戏才告一段落。这样,后继者才代之以更安全的“冰桶挑战”,并且,机缘巧合,想到了增加慈善的内容来提高趣味。

  真要说严重点,冰桶挑战可算是一场“道德绑架”,因为被点名者若是愿意接受冰桶,或被视为拒绝捐款的表现,这在某些低容忍度和低妥协度的社会里,会是个很大的罪过。但我们应该进化出开明的共识,承认没有哪个人,无论贫富,天生有义务捐助其他人。一个现实可欲的理想社会,是一个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好撒马利亚人”的社会,而冰桶挑战,以游戏的方式,给了人一个“随手助人”的机会。

  马特·劳厄等人既淋了冰水又捐了款:他们是惧怕绑架?还是借机炒作?埃博拉病毒正在吞噬非洲人民的生命,而北半球的人在冰水里狂欢,是故意还是无心?少点联想,多点妥协,妥协是自有人类社会以来唯一的人际状态。妥协让我们在寻乐时能笑得更彻底,在御恶时更迅速地满血复活。

  文/云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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