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甫圣:文人画的继承者与叛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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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09-26 14:16
《中国文人画史》是卢甫圣前不久问世的大作。该书首度从专史的角度,完整地呈现中国文人画这一重要文化现象的发轫、成熟、流变、异化乃至消解的历史过程。这本鸿篇巨制吸引了记者对卢甫圣先生进行专访。约就访谈,是这个月初的清晨,上海大雨滂沱,空气倒是分外清新。门一打开,银丝朱颜的卢甫圣轻盈而来,开场的气氛就被他彬彬的气质所感染。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和他研究的专业十分吻合。没错,文人画正是赋予卢甫圣这样气质的艺术家的艺术门类。
既是上海朵云轩拍卖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又是上海书画出版社的社长、总编辑,当然骨子里更是艺术家,卢甫圣身兼艺术家、美术理论家、文化学者、出版人、市场中人等多重身份,用笔墨书写着艺术人生的别样精彩。
文人画史圆旧梦
还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卢甫圣从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毕业后,分配到上海书画出版社。当时,在西方艺术思潮的冲击下,有人断言中国画已“穷途末路”,卢甫圣面对这时代的课题,投身到思索、激辩与实验与探索中去。他一方面创作,一方面写作,而《中国文人画史》的写作,据卢甫圣透露是1986年开始酝酿、1990年确立提纲的。时隔20多年,这部煌煌巨制巨著的正式出版,可谓圆了他1980年代的梦。
《中国文人画史》是卢甫圣根据文人画产生和发展,亦即按时间顺序去叙述的。但是,卢甫圣强调这是史论结合的学术著作,而且里面有两条线索:一条是本体论的线索,讲的是文人画文人的一种特殊的绘画情怀。这种绘画形态是如何产生的?以后是如何一步一步发展的?遇到了哪些问题?因为一代又一代不同的文人画画家,他都会提出不同的问题,然后去解决问题,这样慢慢地形成了不同的发展立场。这是绘画本身的一条线索。第二条线索实际上是价值学或社会学的一条线索,因为那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社会情态之中逐步发展出来的,就是那些文人画家本身与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的互动。当时的历史文化发展可以作为那些文人画家的背景,他们是在当时的这种社会背景下去实现他们自身的。所以是两条线索交叉在一起的。两条线索交叉以后就会在不同的时代产生不同的问题。他说:“我把这些问题概括出来了,成为每一章每一节的题目。”其实此书在2000年就已出了简本
《中国文人画通鉴》,著名美术史论家邵大箴对此明确指出,文人画成就是中国艺术宝库里面非常重要的财富。但是文人画传统已经成为过去。卢甫圣对当代的、时代的进步,包括国际上的绘画理念,他吸收经验来进行新艺术的创造。所以卢甫圣的艺术创造,是文化精神的继承,是富有个性的、富有时代特性的。可以说他是文人画的继承者,也是文人画的叛逆者。
无勾无皴保留文人画气韵
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说,卢甫圣的画最强烈的一个特点就是以小见大,以无化有。他的画面高度的简约,人物如若一叶扁舟,在天地宏宽中漂泊,山水宽广而悠远,所有的画着墨不多,非常的清淡,缓虚乎虚,描若天星一般,却带出了一种宇宙般得宽广。他的画还有一个特点,画了很多如山水一般的大头,而他的山水又仿佛像人的胴体一般,山水寄人,人寄山水。
在研究文人画和文人画史的过程中,使卢甫圣更加了解中国绘画不同于世界其他绘画的特点,也了解了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特点以及这种特点的形成过程。包括这当中正反的经验教训。“假如我不去研究这些东西我就不会认可。”卢甫圣语带庆幸的告诉记者。其次,参考物、图片开阔了他的眼界。这些恰恰激起了卢甫圣对文人画的形式趣味的兴趣。
但是,也是因为通过研究,卢甫圣又深深地知道,想要在现代社会,去重现、追随,文人画的趣味是不可能的。他指出,文人山水画主要以水墨的浅绛淡彩为主,到元代以后慢慢发展成为以笔墨为主要。与此同时,在技法上通过勾、皴、点、染的步骤来完成。嫁接意境的同时形式感很强,追求一种比较高雅的趣味。这些对于古人来说是很自然的。但现代艺术家的发挥都是极其有限的。
“超越古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卢甫圣直决定另辟蹊径,“我的画回避了整个文人画发展的过程。”最终他的山水画,呈现给观众的,是无勾无皴的样貌。这种样貌是中国古代山水画还没有发展起来时的样式。但不同之处在于,卢甫圣画面体现出了文人画的形式趣味。卢甫圣是一个现代人,尤其生活在上海,受到海派的熏陶。所以在格调上的追求并不圉于传统,而是融汇了一些来自西方的造型概念,一些形的感受,都与他人风格迥异。他把中国最古老的符号元素用在了自己的画面上,和那些现代的观念进行了嫁接。他说:“绘画是一种奢侈,而且是一种人人都能享受的奢侈。无论对于画家还是观者,它都用最简便的方式,把看不见但又应该看见的东西变成现实中的可见物,从而弥补造物主给人类留下的缺憾。”
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这样评价卢甫圣:他也像在治学上为自己提出高远理想一样,在绘画上走独特的道路,有自己的精神追求。在他下笔之际,我想他是进入一个纯粹的精神境界。他的创作心境是一个独立、自我而丰足的世界。沉浸在这个世界里,他的下笔便有不同的形象,便有不同的笔墨情绪,更有不同于古,不同于他人的艺术意境。
变革出新新一代海派大家
“中国画界本就门户森严、宗派林立,加之20世纪20年代以来,受到西画日益强劲的撞击,在原来众多的门户宗派中又分化蜕变出坚持民族传统和主张融汇西体的两大对立阵营,任何置身其间的人,都不可能对之熟视无睹。”
这是卢甫圣在写吴湖帆时用到的句子。他认为离开苏州来到上海的吴湖帆,其艺术之舟永远离开了平静的港湾,驰入了风波浩荡的长江大河。其实,他何尝不是这样呢?上海胜流荟萃、异才辐辏的特殊条件,也敦促着卢甫圣寻找自己的艺术方向。
幸运的是,在这场纷繁复杂的大潮中,卢甫圣深厚的国学素养与传统功底,使他对中国画有着深刻的理解,而敏感的学术嗅觉与严密的逻辑思维,使他在西方理论中游刃有余。一方面,对于传统与当下、古人与造化、继承与创新,他在实践上不断完善。变革出新了自己的艺术风格。另一方面,在学术研究领域里,从中国美术史上的关键点入手,通过对董其昌、“四王”、赵孟頫、海派等一连串的课题,革新中国美术史的固有认知。
邵大箴评价卢甫圣:“应该是我们当代中国画界非常有修养,有学术见解,有探索精神,有创新精神的一位艺术大家。”他是现今海派当之无愧的大家。
萨特认为,人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没有选择处境的自由,但同时却有着对待处境的自由。人可以自我设计,自我超越,可以永远向自己的处境说:“不!”
无疑,借助独树一帜的创作实践、别开生面的理论探索与融汇古今中外的学术素养,卢甫圣幸运地获得了这份自由。
本刊记者/孙镇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