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官办到民间，然后呢？

　　10月8日，午后，济南某咖啡厅，记者见到了刚刚从葡萄牙归来不久的陈祺，这位51岁的中年人充满激情和活力，只有头上的白头发悄然透露着他的年龄。这一天，也是2014亚青赛赛前最后一天，在这支球队中参与陈祺留葡项目的球员有：周煜辰、刘军帅、黄嘉俊、晏紫豪、陈哲超、陈科睿、姚均晟，算上韦世豪等其他留洋球员，23人名单，海归达到了13人，这还不包括曾经跟随陈祺留洋的向汉天。

　　没有人对国青的前景抱有乐观的态度，但陈祺并不这么认为：“这个球队的实力还可以，说起来，有些更好的球员因为特殊原因还没有能够参赛，如果他们也来了，球队会更强。”陈祺说，记者让他说出这几个球员的名字，他给出了两个：刘奕明和张凌峰，他们效力于里斯本竞技U19队，原本在国青队最后备战的集训名单中。

　　为此陈祺甚至向记者抱怨起亚洲青年赛事的时间安排上。“亚洲青年赛事一般都是9月份到12月份进行，这个时间段对在亚洲踢球的年轻球员肯定没问题，但对于留洋欧洲的球员来说，是致命的冲突，比赛时间以及之前的备战期恰恰是欧洲职业联赛和青年联赛备战和刚刚开打的时期，这样的时期对一个球员来说太重要了，如果错失这段时间，一个赛季都麻烦了。”

　　10天之后，留洋的小伙子们证明了自己，却又留下了更多的遗憾，但留洋，毫无疑问成为所有中国足球人寻求中国足球突破之路的共识。

　　21年前，22名少年踏上了飞往巴西的航班，在此后十几年，他们一直是中国足球的中坚，李玮锋如今仍旧坚持在中超赛场。在2012年亚青赛，93国青三战皆败的情况下，以留洋球员为主的95国青能够在本届亚青赛中首战击败日本，虽然缓解不了中国青训的根本问题，但如同健力宝一样，至少让我们在迷雾中看清了一个方向。

　　对陈祺的采访，以及对葡萄牙留洋的探讨，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

　　上篇：葡萄牙留洋计划

　　【留葡筹备】

　　陈祺原是一个经纪人，但却不算是一个成功的经纪人，记者询问他带来的球员时，他说了好几个人的名字，记者也没有太深的印象，说着说着，陈祺干脆不说了：“经纪人我做得并不好，从2003年开始我就在为年轻球员留洋做准备了。”

　　陈祺说，他在2003到2004年曾经操作了两个项目，一个是和佩鲁贾签订培训协议，另一个是牵手中国足球学校进行海外培训，为此陈祺也找到了赞助商：远大中央空调，在远大的多次董事会上，董事们对此表示支持。但两个意外的事情让这两个计划搁浅：佩鲁贾在2004年陷入财政困难并降级，而中国足球学校的留洋计划筹划的时候，恰恰爆发了G7革命。“在远大的最后一次董事会上，董事们否决了这个计划，因为他们认为中国足球的形象呈现下滑的态势，选择这个时候进入中国足球会影响品牌美誉度。”说起这个事情来，陈祺嘘唏不已。

　　但陈祺留洋葡萄牙的计划并没有搁置，在2007年，他操作了于大宝、王刚等球员前往葡萄牙踢球。

　　韦迪上任之后，中国年轻球员留洋葡萄牙计划正式展开，2011年，时任足管中心主任的韦迪前往葡萄牙考察，并同葡萄牙政府国务秘书、移民与文化高专、移民局局长、教育部官员以及足协主席秘书长和相关俱乐部分别进行了专题会议，取得了上述各部门给予支持的承诺，之后经足协办公会议讨论确定了尽快实施该培训计划。

　　最终，葡萄牙留洋计划出台，中国足协作为主办方，陈祺则是承办者，赞助商有两个：500.com赞助了93、94年龄段留洋，阿迪达斯赞助了95年龄段球员留洋。

　　【足协主导】

　　这是中国足协启动的第三次留洋计划：第一次自然是1993年启动的健力宝青年队留洋巴西，虽然健力宝青年队从未参加正式的巴西青年联赛，但这无疑是一次成功的留洋；第二次则是中国足协为了备战2008奥运会，在2004年开始实施的“08之星”留洋德国，这个计划实际上失败了。

　　在谈及这个留洋葡萄牙的计划时，陈祺着重解释了两点：“其一，留洋计划正式开始于2011年下半年，但从2007年开始我们就在葡萄牙做了大量的工作，在所有留洋计划中，真正实施的也只有我们我们这个项目以及万达自己的项目。其二，赞助商是足协落实的，但我们并不是在有了赞助之后才开展工作，是我们拿出了完整的可行性方案之后，赞助商才予以确认并赞助。”需要说明的是，这个留洋计划，在球员归属问题上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就是说球员的所有权归属原俱乐部。

　　2011年12月，首批留洋球员飞往葡萄牙。实际上，留洋球员并非国内最顶尖球员，比如93年龄段知名球员刘彬彬、石柯、吴兴涵、裴帅等球员都没有参加，主要原因是这些球员都已经逐渐成为职业球员。95年龄段方面，本届亚青赛表现出色的韦世豪、唐诗也都未参与留洋，陈科睿等球员则是后来鲁能主动送他们到葡萄牙留洋的。

　　葡萄牙留洋计划到目前为止共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2011年12月到2012年6月，实际达到人数41人，第二阶段为2012年8月到2013年6月，每个阶段都是以赛季为计算，其中在第二阶段开始的时候更换了几名队员。

　　2013年6月，在陈祺和中国足协签订的协议到期之后，中国足协没有和其续签协议，但陈祺认为这并不是“叫停”：“不能说所有青少年项目都必须中国足协亲自参与，一旦中国足协不能参与，活动就不能开展了。我们的活动，仍旧在继续。”

　　实际上，球员可以继续选择留洋，但全运会给了他比较大的打击。“2013年3月份的全运会预赛，很多球员回来之后就没回去。”陈祺说。

　　【继续存在】

　　始于2013年8月的新留洋计划，已经没有中国足协的参与，该项目完全由陈祺接管。在这个阶段，陈祺也在里斯本大区创建了自己的联赛：希望联赛。该联赛由葡萄牙足协认证，分为成年组和青年组，各12个参赛队，因为中国参赛队一度出现球员不足的问题，该联赛曾经推迟。在这个赛季，首批留洋葡萄牙的41人，只剩下了10人，其中包括参加本届亚青赛的黄嘉俊、陈哲超、晏紫豪和刘军帅，还有陈祺极为看好的刘奕明和张凌峰，张凌峰也是首批留洋中唯一一名1997年出生的球员。

　　在这个阶段，两批新鲜血液补充到了葡萄牙留洋计划中，其一便是鲁能推动的葡萄牙留洋计划，他们选择了和陈祺合作：2013年8月，鲁能93、94年龄段的齐天羽、成源、武浩然、王炯和崔巍飞赴葡萄牙，2014年1月1日，陈科睿、刘洋、姚均晟、周煜辰、张晨、曹盛、武晓博等7名队员抵达里斯本，随后分布在各俱乐部成年队或者青年队踢球，4月，李海东加入希望队参加希望联赛。在这个赛季，陈祺还选择了97、98年龄段的17名球员加盟了希望联赛，据悉，陈祺又选择了5名球员，总人数将达到22人。按照计划，鲁能也有5名97、98年龄段队员加盟，但因为巴西基地的建立，以及和圣保罗的合作，鲁能97、98年龄段的优秀球员最终选择了巴西。

　　除了中国足协、山东鲁能和陈祺运作的留葡计划带来的8名队员，95国青还有这样6个留洋球员：成都足协和中国足协合作送往法国的张维修和向柏旭，经纪人或者家庭送往葡萄牙的韦世豪，送往西班牙的桂宏，以及送往巴西的唐诗，以及在日本J联赛踢球的高准翼。

　　下篇：生存与发展

　　【留洋内容】

　　2013年下半年陈祺创建的葡萄牙里斯本大区希望联赛，在青年组，中国希望队在12支球队中最终获得第9名。“这足以说明青年联赛的质量。”陈祺表示。

　　在葡萄牙留洋的前两个阶段，也就是2011年底到2013年6月，球员的培养模式为“集中和分散相结合”的模式：41名球员分为两批：93年龄段球员进入8家职业队，其中葡甲1支，葡乙2支，葡丙4支，地方足协联赛1支，95年龄段球员则进入U17和U19联赛，其中U19一级联赛3支球队，U17全国联赛球队6支。在葡萄牙，U17联赛才成为全国性联赛，之前都是分区赛。

　　“球员被分散到各个俱乐部，他们参加俱乐部组织的周末的比赛，不过在周中的时候，球员则会回到我们留葡基地参加比赛，但并不是所有的球员都会回来参赛，以陈哲超为例，他当时在俱乐部打上了绝对主力，那么我们一般不会征召他回来参赛。”

　　希望联赛的创建，为留洋球员的比赛提供了更正规的比赛，“希望联赛也是在周中进行，和我们留洋前两年周中打热身赛的想法一致，但是一个很大的提升。”目前，2014到2015赛季的希望联赛基本敲定，16支球队参赛，11月5日正式打响。

　　由于葡萄牙俱乐部大都采取走训，所以留葡球员的生活会被安排在留葡球员基地，文化课则统一安排，球员会进入当地的公立学校学习。

　　【归属困境】

　　在2013年6月，中国足协没有和陈祺续签留葡协议之后，中国官方的留葡计划中止，陈祺转入自己独力运作。

　　“困难真的很多，2013到2014这个赛季，我们估算了一下，花费在1000万人民币左右。在过去的两年，赞助商支付费用，球员的归属也比较明确，但目前，球员的归属问题便显现出来，很多俱乐部由于担心球员不回国，所以强行征召球员回国，在球员最需要提升的时候，他们却不得不中止留洋。实际上，如果俱乐部愿意出资，那肯定是非常好的合作方式，但很多俱乐部并不愿意这样做。”陈祺表示。

　　球员也处在两难的境地。“俱乐部为了培养我们花了很多钱了，肯定不希望我们不回去，我们也很感激俱乐部，但我们真的又想在这里继续提高。”一名球员这样表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方式也是五花八门，球员甚至会给俱乐部写请愿信，希望俱乐部同意他们继续留在欧洲。

　　让陈祺最感激的是鲁能俱乐部。“我们和鲁能的合作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方式，鲁能俱乐部出钱，同时有俱乐部相关主管部门操作，我则进行协助和运作。球员的归属自然没有任何问题：鲁能出钱，归属权自然就是鲁能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俱乐部有这样的魄力。”陈祺说。此外，陈祺也和武汉足协、青岛足协、辽宁省足协等地方协会合作。

　　一个关键点还在于：目前球员分散在葡萄牙各级职业联赛，采取的都是短期转会（租借）的方案，这实际上影响了球员的提高，如果能够长期转会，俱乐部无疑会在球员培养方面更用心。实际上，葡萄牙方面是愿意提供共有合同的，培养俱乐部可享受转会分成，但俱乐部实质上已经失去对球员主要控制权。

　　其他的困难也很多。“比如全运会征调，我就很难给葡萄牙方面解释，这一点我很痛苦，还有优秀教练员，这个缺口也非常大。资金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陈祺表示。

　　目前，陈祺仍旧在和中国足协进行沟通和协商，以推动留洋计划进一步发展，而在现阶段，他的梦想说起来也很简单：“希望我们97年龄段球员能够出现在2020奥运会上，出现在2022世界杯上。”

　　记者 陈永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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