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足坛逐利的行为艺术

　　这是西班牙足球历史上第7次召集“罢工”，但与前6次截然不同的是，这次“罢工”发起者竟然是西班牙足协而不是球员工会。尽管球员工会随后宣布跟进，外界对这次罢工的争议依旧集中在西班牙足协身上：没错，与以往仅限于西甲的罢工不同，这次西班牙足协号召的是整个西班牙7个级别足球体系的全面停摆……

　　前6次罢工，矛盾的焦点几乎都在球员自身的直接利益上，从最早的抗议欠薪，要求进入社会保险体制，到后来争取进入电视转播权谈判的权利，建立工资保障基金和欠薪“惩罚”式解约权，都是直接投射在球员切身利益的诉求。但这次，西班牙足协的罢工，核心诉求却是要求从新的转播合同中拿到更大份额，以支持业余足球和其他足协管辖的领域，反倒和职业联盟统筹的西甲、西乙并无太大关联。这也就难怪，西班牙足协的罢工声明公布后，得到的却是西甲联盟的激烈抗议。而在过去，罢工时刻西班牙足协和西甲联盟基本都是在同一条战壕，以经营和管理者身份面对足球场上的劳资谈判。

　　嘴上主义，心里生意

　　与4年前那两场未能成事的罢工一样，这次的罢工核心还是电视转播权。3月，西班牙部长会议刚刚通过了全新的电视转播权方案，一改传统的分开销售为捆绑销售。这次全新的销售方案整体上效仿英超、意甲的模式，将电视转播权收益分为三块，兼顾参与球队、成绩和社会影响力，按理说相对比较公平。然而，西班牙足协却认为，自己负责的业余级别联赛、基层青训和草根足球，以及足球管理人群没有得到足够多的利益，愤而宣布罢工。

　　在西班牙足协的声明中，特别提及了新方案“置各级别的60万足球运动员、3万多名管理人员和1.5万个相关机构之权益于不顾”，上周三的足协内部会议上，“裁判员联盟、教练员联盟及其他相关团体代表均已表态，无意继续参加比赛，联赛停摆不可避免。”不过，与前两次干打雷不下雨的罢工一样，这次西班牙足协也只是口头警告一下西班牙相关部门，为的不过是可以坐下来继续讨价还价。

　　西班牙足协企图胁7个级别联赛的球员为质，逼西班牙政府重新回到谈判桌。然而，此前原本和他们同一战壕的职业联盟却坚定地站在了对面。毕竟，联赛还有2轮就要结束，此时罢工，要影响的因素太多。西班牙政府对西班牙足协的行为也是异常震怒，体育大臣卡德纳尔激烈地批评西班牙足协的罢赛行为是对西班牙民主的侮辱：“足协根本就是不可理喻！比利亚（足协主席）认为这样就可以引起政府注意？他太无知了！他是在侮辱西班牙国家的民主和法制……”

　　卡德纳尔眼中，西班牙足协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很多俱乐部根本就没参加足协的会议，因为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新的电视转播权方案可以让更多人得到利益，例如女足，西乙和更低级别联赛。”而西班牙足协之所以反对这个方案，核心不在于争取所谓的业余足球利益，而在于争取自己在电视转播权谈判中的主导权。

　　罢工主角成配角？

　　西班牙足协主席比利亚和职业联盟主席特瓦斯本就是利益对立的两方阵营代表，特瓦斯倡议的电视转播权分成方案得到政府首肯，并抢先经政府通过法案，等于向职业联盟大权独揽的英超模式迈进了一大步。而事实上，原本想抢先发动罢工的，恰恰是职业联盟。3月在电视转播权法案过审的关键时刻，职业联盟率先发难，声称不通过就罢工，还将甲乙级合共42家俱乐部的罢工日期定在3月25日的国家德比轮次，意在制造最大的舆论效应。结果，以足协主席比利亚组织职业联盟和足协的联席会议作为妥协，这次原本就只是意在威胁的罢工自然消弭于无形。

　　正因为有利益在驱动，西班牙足坛不到两个月内的连续两次罢工闹剧，就让不熟悉西班牙国情的外界产生了深深的困惑。电视转播权的纠纷，能够让俱乐部老板挑头在先，西班牙最高的足球管理层针锋相对在后，反倒是本该罢工的绝对主角球员工会，在过去两大敌人———资方和管理方都赤膊相见后，才低调介入，多少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当然，球员工会的介入，钱的理由同样充分：31年前的罢工，他们就得到了参与电视转播权谈判的权利，但这次，球员工会根本无从置喙。而且，新方案只字不提球员权益保障的具体细节，还要将原本属于球员受益的1%份额让给其他冷门体育项目，这是令人无法容忍的。

　　因此，这次罢工球员工会和过去充当调停者的足协，因为各自具体的利益受到侵害走到了一起，职业联盟和在经济不振大环境下，指望能从足球产业里多捞一点税收的政府成了另一方。罢工是否会像前两次那样，最终不了了之，谁都不知道，但人们有理由相信，这次罢工必将促进西班牙足坛的重大改革———即便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方案本身旨在削弱皇马、巴萨双雄垄断，扶持西班牙足球中下层的基本宗旨，并没有被全面否定。意大利足球的复兴恰恰是从电视转播权改革开始，西班牙足协没有选择突然发难，也是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和筹码，进退皆有底气。

　　《马卡》报一度非常悲观，认为职业联盟很可能不会让步，下策即时宣布赛季在第36轮结束，对西班牙足协的不可理喻毫不妥协。其实，这只是《马卡》报为罢工事件设定的最糟糕的“沙盘推演”结果。无论职业联盟还是西班牙足协，在电视转播权方案上都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迫使他们不得不重新坐回谈判桌。下周六之前，西甲球队极有可能在两大杯半决赛胜出会师，罢工绝不会搅黄西班牙足球的盛事，就像33年前那次并未影响西班牙世界杯的罢工一样。另外，4月30日刚通过的电视转播权新法案尚待国会通过，仍有被否决打回重做的可能性，而西班牙足协自身也面临着各级国家队成绩不佳，财务状况不透明的普遍质疑，争取更多经济利益也不能过于嚣张。

　　不出意外，这次高调提前宣告的罢工，很可能会像2011年那两次一样，流于情绪的表达，看似覆水难收，其实不过是走向妥协的第一步。

　　记者 寒冰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