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最后的疯狂

　　国际足联111年历史最大的丑闻在先，甚至大选现场都还有炸弹惊魂和示威抗议的不和谐插曲，最终布拉特还是不出绝大多数人意料地成功连任。然而，比起4年前的压倒性优势，此番大选默默无闻的约旦王子都可以将牢牢掌控亚非中北美三大票仓的独裁者布拉特拖入第2轮选举，看似失败，其实已是成功。更何况，有国际足联史上最大腐败丑闻在先，欧洲与南美足联“反水”在后，留给主席布拉特的时间根本不多：按照美国司法部的追诉时效，至迟在2016年11月以前，他们就要找到布拉特的贪腐证据，将这位世界体育史上最大的腐败分子绳之以法。而布拉特本人则必须在这之前，拿出足够令反对者满意的改革措施，转移世人的视线。当然，也还要绞尽脑汁为自己洗脱罪名。

　　内有普拉蒂尼、阿里王子和73家足协另立山头，外有美国司法部反腐败的逼人气势，内外交困的布拉特，嗅到的不是第5次四顾无敌手的轻松惬意，而是山雨将至大厦将倾的死亡味道。

　　布拉特仅仅赢了起跑？

　　133对73，在国际足联乃至世界足球权力圈内几乎毫无根基的阿里王子，成功赢得了欧足联和南美足联的压倒性支持，甚至还撬动了布拉特三大票仓之一中北美的墙角。中北美的加拿大、哥斯达黎加、美国、巴拿马站在了约旦人一边，一向被认为是布拉特最稳定支持者的大洋洲和南美洲也倒戈，2000年涉及贿选德国，投下决定性一票的新西兰成了大洋洲叛军首领，南美洲则是阿根廷和乌拉圭牵头，只有布拉特的嫡系亲信巴西还站在瑞士人一边。虽然投票是不记名，但有20家足协在大选前就公开宣布支持阿里王子，其中13家来自欧洲，证实了布拉特治下国际足联最严重的分裂。

　　对于79岁的瑞士老人而言，这或许是他在国际足联40年宦海沉浮之中，最为严重的危机。虽然这次没能像4年前一样，用贿选丑闻在选举前就击败竞争对手哈曼，但凭着他对三大票仓十余年如一日的重金“感情投资”，布拉特并不担心票选结果。他担心的是距离投票现场咫尺之遥的巴尔拉克酒店，那或许将是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起点。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美国司法部的突袭抓捕行动让一贯谨言慎行的普拉蒂尼敢于直接要求布拉特辞职谢罪。阿里王子成功将选举拖入到第2轮，明智地宣布退选，既向布拉特宣告了实力，也同时保存了实力。“今天73个国家展示了自己的勇敢气度。我为他们站在了这里。但现在，我不希望让他们陷入更多的麻烦，所以我作出了这个决定。”阿里王子如是说。

　　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之前同时进入竞选的菲戈和荷兰人范普拉格为保证反对阵营选票不分流提前退出，但阿里王子还是得不到足够的表达机会。他与布拉特的竞选拉票演讲主题分别是“改变”和“责任”，可除了欧足联，其他五大足联内部会议时都没有允许他慷慨陈词。失败早已注定，但阿里王子和很多人都从失败中看到了希望。

　　让布拉特赢得胜利的是三大票仓，除了去年因阿里王子和萨尔曼权斗不得不公开表态支持布拉特的亚足联，非洲和中北美都保持了沉默。事实证明，中北美的沉默让布拉特损失了4票，之前针对中北美足联高层的抓捕行动，产生了最直接的影响。布拉特长年累月对亚非中北美贫弱足协的金钱支持，是他们站在布拉特一边的唯一原因。但随着腐败案东窗事发，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特克斯和凯科斯3个被用于腐败的避税天堂曝光，多米诺骨牌效应很快会让他们重新作出选择。

　　责任去哪儿了？

　　阿里王子谈改变，布拉特讲责任，但他的责任在连任成功后几乎没有明确的表达。面对足以动摇国际足联根基的腐败丑闻，布拉特还是在推卸责任，坚持不认错，不辞职，不妥协的“三不”原则：“我不完美，没有人是完美的。今天是美好的一天。我们，或者我，不可能每时每刻监控每个人的作为。如果人们想做坏事，他也会想办法掩盖它……”

　　改变？布拉特也在谈改变：“改变，就从明天开始。我知道怎么做。我现在还不能公布具体的内容。明天一早我就要开大会，所有执行委员都需要听我的，他们可能会听到一些令人吃惊的内容。”面对记者们的步步紧逼，布拉特的态度是不合作：“我唯一能回答的是我没有1000万美元，凭什么逮捕我。”

　　虽然信誓旦旦会在4年任期内让国际足联回归平静，可至少布拉特的第一个承诺就已落空。上周六的执委会做出的决议没有任何改变：2018和2022年世界杯分配名额与2014年一致，对于惊险取胜的布拉特而言，现在还没到秋后算账之时。即便欧足联有言在先，可能会抵制俄罗斯世界杯，但至少布拉特维持名额不变现状，而不是像大选前许诺亚非和大洋洲更多名额，就是一种保守的妥协。

　　摆在布拉特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快速切割与被抓捕9名国际足联高管的关系，以及如何推出新机制取代明显无力监督内部腐败问题的道德委员会，让自己真正“出淤泥而不染”，堵住芸芸众生之口。至少目前，布拉特还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除了近忧，布拉特还有普拉蒂尼挑起的“分裂”远虑。大选前普拉蒂尼非常罕见地公开挑战布拉特的权威，要求主席辞职谢罪。布拉特胜出后，普拉蒂尼仅仅是外交式的握手致意，事后欧足联官网没有发布大选结果新闻，同样被视为是公开挑衅。这次大选让布拉特看到了新的危机：欧足联、南美足联和大洋洲足联都成了他的敌人，中北美足联也并非铁板一块。即便是主动表态的亚足联，成员也是各怀心事，静观其变。内忧与外患相互作用，将是布拉特17年主席生涯的最大挑战。

　　记者 寒冰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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