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只有美好回忆”

　　悲情符号格雷斯科回望13年前那一天

　　2002年5月5日注定是蓝黑和意甲历史上一个难以抹去的日子，见证了尤文的大喜和国米的大悲，足球场上的奇迹逆转莫过于去此。

　　提到那个下午，眼前浮现出太多场景，维耶里破僵局后的不可一世，赛季极少开张的波博斯基居然梅开二度，西蒙尼弑旧主的放浪庆祝，最经典的当然是外星人板凳席上的泪水，与国米决裂的前兆。那个镜头可视为电话门前莫拉蒂时代的浓缩，集合了各种不可名状的负面情绪。惋惜蹉跎之余，意迷尤其是国米粉丝会想到这个人，2比4惨遭逆转的主要“凶手”——斯洛伐克左边后卫格雷斯科。

　　他的诡异头球回传骗了本队门将托尔多，乌龙助攻波博斯基头球，一个任何足球时代都很难理解的足球行为，被大骂为叛徒。若没有那个回传，拉齐奥不会轻易扳平，国米士气不会那么早被打散，一个细节改变了比赛和意甲全局。2比2后，格雷斯科在拉齐奥庆祝团队边低头沉默，对面就是罗纳尔多，罗尼用上臂抹去头上汗水，不语，意识到胜利远去。天命在以难以揣摩的方式和国米人玩笑。终场哨响，另一场地已赢球的里皮和友人拥抱，庆祝尤文第28座意甲冠军。

　　格雷斯科的一个创世纪动作，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罗纳尔多、库珀等人的前途，以及老爹国米的生存轨迹、环境。意甲，包括欧洲，很少找到这么一个奇葩人物，负面凝聚载入史册的典型。今年6月16日，这位仁兄宣布退役，距离自己的38岁生日还差一个月零8天，《米兰体育报》远赴斯洛伐克采访他，想弄清5月5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对他人生的影响。至少，意大利人只以5月5日来定格他。

　　“我们都想要那个意甲冠军，我本人不例外。因此，输了球，我的失望是巨大的，无法消化的”，格雷斯科缓缓谈道，“然而，我觉得现在讨论13年前的一件事没意义。人生需向前看，前面的挑战还多着呢。”道理谁不明白？说得轻松。

　　《米兰体育报》记者惊叹于格雷斯科地道的意大利语，“呦，您在国米踢球那会儿，意大利语没这么自如啊！”“谢谢。我业余时间很喜欢研究语言，至少我效力过球队所在国的语言我要学会。现在我能说英语、德语、意大利语，俄语能听懂，还说不出来。”

　　那时如入无人之境

　　他出道于祖国球队，在斯洛伐克豪门布拉迪斯拉法踢了2年，1999年登陆德甲勒沃库森，一年后转会国米，身价700万欧元左右，未满23岁这个价格也算高了。签约5年，足见国米对他的重视，视为罗伯特·卡洛斯接班人。就因那个镜头，2002年国米把他甩给帕尔玛，也只踢了半年，5场球。一件错事堵死他的亚平宁所有大门。而后去了布莱克本，勒沃库森，2011年回归祖国波德布雷佐瓦俱乐部至今。

　　格雷斯科在2000年的U21欧青赛成名，时任意大利U21主帅塔尔德利极为赏识他，力荐给莫拉蒂，而后塔尔德利也短期执教国米与爱将合作。格雷斯科承认：“是那么回事。斯洛伐克和意大利小组赛那场，我踢得非常好，自认那届赛事我最棒一场。我在左路如入无人之境，各种盘带突破。那年夏天，我接到很多球队的邀请。需要注意，那时我已在勒沃库森，平台很好，并不是严格意义的黑马新人。”

　　那届赛事在斯洛伐克举行，斯洛伐克U21拿到欧青赛史上最佳成绩：第四名。意大利最终击败捷克夺冠，队中拥有皮尔洛、科曼迪尼、文托拉等名将。小组赛第三场意大利1比1平斯洛伐克，巴罗尼奥和巴布尼奇分别建功，两队都是7分携手出线（同组还有英格兰、土耳其），斯洛伐克在季军争夺战中输给西班牙。

　　还有两次最后一战丢冠

　　库珀上任后也坚持使用格雷斯科，但斯洛伐克人并未表现出替代卡洛斯的能力和个性，不温不火。“你们问我那个时候的国米更衣室怎么样？在我这，你们只能得到正面答案，我永远只说国米的好话。国米和莫拉蒂在我心中，国米的经历是我一生的荣光。多年过去，可我在意大利仍交下朋友：迪比亚吉奥，前不久他带领意大利U21来这里比赛，我们还见了，我请他吃饭。还有队长萨内蒂和托尔多。”

　　国米和意甲情怀植入格雷斯科心脏，不光彩离开，单不影响他追随意甲。“我会尽可能看意甲直播，尤其是国米的。国米赢得冠军时，我也庆祝。”意大利人好奇他与罗纳尔多的关系，罗尼有无怪罪他，格雷斯科避开锋芒，“罗尼是天才，没法防住，训练中也盯不住。于我而言，他就像哥们，我们住得很近，他就在我楼上。这几年，我一直再邀请他来斯洛伐克做活动，迟早会成行的。”

　　“罪人”称号并未干扰格雷斯科与意大利、米兰城的接触，“我每年至少到意大利一两次。去米兰，都住在我一个朋友家，不在市中心，郊区吧。我走在街上时，还有球迷能认出我，找我要签名合影，在热情感谢我。所以我很感激，随着岁月流失，没人再抓着过往不放了。我早已学会逆境处事，学会承受足球界的各种结果，吸取经验教训。竞技体育，总要有失败者，关键在于面对失败、重新抬头的态度，很多人站不起来的。”如此说来，格雷斯科练就了强大心理，从个人角度理应褒扬，但对国米的打击和拖累，不能轻易忘却。

　　“那次的事会不会让我心烦？那又不是我职业生涯最后一场丢失冠军！”原来，罪过还不止一次，“还发生过两次：职业初期效力布拉迪斯拉法时，和后来在勒沃库森。那两场，我队也出现了匪夷所思的错误，改变天平导致败局。我从来不把责任归在队友身上，怪罪一个人多容易啊！怪罪有何用处？”

　　转行当戏剧院老板

　　好了，挂靴了，一切的得意和失意都作古，格雷斯科进入人生新阶段，国米世界也该借着他的转型，别再把陈年往事看得过重。“再过几天我就38岁了，我已掏空了身为球员的全部，够了，应该把机会让给新一代”，格雷斯科解释挂靴原因。

　　回首往事，格雷斯科觉得满足、充实。“有可能更差，也有可能更好，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膝伤影响我发挥，但我还是效力过意甲、英超、德甲三大联赛，参加过欧洲赛事，我与一线球星维耶里、萨内蒂、罗纳尔多、巴拉克、比达尔、哈姆西克共享更衣室，多难得啊，我国球员没几个拥有我这样的经历，因此我没什么可遗憾的。这一刻，我只有美好回忆，珍贵友情。”

　　他借机对外推销他所在的球队波德布雷佐瓦。“波德布雷佐瓦是个常住人口只有5千的小城市，坐落着欧洲最古老和最著名钢铁厂之一Zeleziarne Podbrezova。几年前，钢铁公司进军足球界投资本城足球队，向我发出召唤，我也很乐意加入这个宏伟的发展蓝图。4年中我们两次升级，在斯洛伐克顶级联赛的第一年就成功保级，每一步都走得扎实。希望更多球员认识到这支新锐的球队。”

　　波德布雷佐瓦距离他的出生地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只有30公里，这4年他都住在老家，每天来回60公里训练比赛。“我决定退役时，俱乐部马上给我一份经理的职务，我很感激他们的赏识。但我需要休息，冷静想想，是马上投身幕后工作，还是歇上一年再回来。踢了这么多年，疲惫感总是有的。”

　　不接受管理层任职还有另一更重要原因，他还有大事要做。格雷斯科是戏剧迷，正和友人们组建一家大剧院，“我对戏剧的痴迷由来已久，踢球时经常在业余时间看戏剧，那和足球一样是种享受。3年前吧，我决定在自己的城市创办剧院，进展很顺利，最近正在收尾，忙着各处硬件设施，今年12月应该竣工剪彩。”

　　格雷斯科介绍，他会邀请世界顶尖的戏剧大师来表演，为国人提供享受，“我来制作演出计划，规划好日程，我负责跑市场和外联，内部管理还有别人。”格雷斯科尤其喜爱悲剧，比如哈姆雷特，这再度印证了他留给国米和意甲的悲情形象。

　　[悟人生]

　　我走在（米兰）街上时，还有球迷能认出我，找我要签名合影，在热情感谢我。所以我很感激，随着岁月流失，没人再抓着过往不放了。我早已学会逆境处事，学会承受足球界的各种结果，吸取经验教训。竞技体育，总要有失败者，关键在于面对失败、重新抬头的态度，很多人站不起来的。

　　罗尼是天才，没法防住，训练中也盯不住。于我而言，他就像哥们，我们住得很近，他就在我楼上。这几年，我一直再邀请他来斯洛伐克做活动，迟早会成行的。

　　那次的事会不会让我心烦？

　　那又不是我职业生涯最后一场丢失冠军！还发生过两次：职业初期效力布拉迪斯拉法时，和后来在勒沃库森。那两场，我队也出现了匪夷所思的错误，改变天平导致败局。我从来不把责任归在队友身上，怪罪一个人多容易啊！怪罪有何用处？

　　有可能更差，也有可能更好，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膝伤影响我发挥，但我还是效力过意甲、英超、德甲三大联赛，参加过欧洲赛事，我与一线球星维耶里、萨内蒂、罗纳尔多、巴拉克、比达尔、哈姆西克共享更衣室，多难得啊，我国球员没几个拥有我这样的经历，因此我没什么可遗憾的。这一刻，我只有美好回忆，珍贵友情。

　　王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