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不能再延伸恐惧

　　轰隆。轰隆。两声时隔不久的爆炸声，响彻了法兰西球场的夜空。这原本应是一个开心不已的周末夜，也应该是完全属于足球的夜晚。但在足球看来完全是意外的恐怖袭击，却打破了这个夜晚的平静。从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起，法国对德国的比赛就退居到幕后，足球就已经不再是原味。在球场上奔跑、比赛的球员，和看台上拥挤的球迷，不管他们何时得知恐怖袭击的真相，均从袭击发生那时起，成为无辜的受害者。他们有幸没被伤害到肢体，但心灵都笼罩在了阴影中。于是，从上周五晚袭击之时开始，他们也开始了另一场战斗，让足球回归原本的战斗。

　　1.两声爆炸后，比赛继续

　　上周五当地时间21时17分，位于巴黎北部圣丹尼斯的法兰西大球场。法国队正在控球，努力想在德国队防线中找到漏洞。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看台响起一片喧哗，然后是几声嘘声。此时，人们以为这只是爆炸的声音，或者是工农作业的爆破声。

　　两分钟后，又一声爆炸巨响传来，看台上整体反应依然。但此刻场上持球的埃弗拉好像感到什么不对，法国左后卫正在边路持球，而爆炸声来自他站的这面的夜空。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然后选择回传，似乎想花更多精力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在不明真相的球迷激励鼓动下，法国队在上半场结束前，由马夏尔助攻吉鲁先拔头筹。然而这时，球场里已经能听到场外传来的警报声。和足球无关的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变乱。法国总统奥朗德提早离场，去和内阁会面紧急磋商。一架直升机飞越法兰西球场上空；之后，它在那片空域驻留超过一个小时。

　　球场内的新闻发布室里乱糟糟的，记者们都通过场内的wifi，努力想连接社交网络，得到球场外面的信息。得知袭击消息的十多名记者即时离开球场，前往追踪巴黎市中心的袭击现场。但参赛两队被封锁了消息。警方已将中场休息前发生在球场附近的两次爆炸定性为恐怖袭击，随后就决定以安全为由封锁球场，不准进出。接着，警方联系法国队新闻官图南和主帅德尚，要后者不要告诉还呆着更衣室里的球员发生了什么。

　　彼时，场内的电话通讯系统和网络系统，就像一切危机事件发生时那样，很难接通。这也客观上给“屏蔽”恐袭事件提供了条件，于是“从公众利益出发”，比赛继续。

　　2.新闻真空，恐惧充实

　　在不清楚袭击真相情况下，法国球迷下半场不断在看台高喊“进攻，我们是法国”。主队随后又由马图伊迪助攻吉尼亚克攻入第二球。而此刻几公里以外的巴黎市中心，已有伤亡报道，同时巴塔克兰的挟持人质事件也发生了。《队报》描绘此刻外面的真实世界，“巴黎中心，已发生多处枪击，接报死亡人数已有18人……”

　　随后，法兰西球场的终场哨才响起。赛后，球迷被要求不得离场，球场通告尤其要球迷避免拥挤。通告称场外发生了“事件”，同时宣布关闭球场和附属停车场。

　　这会正在返回更衣室的法德两队球员，才通过球员通道内的悬挂电视，清楚发生了什么。看着屏幕上惊人的画面，他们都被“惊呆了”。随后，两队接令：球员必须留在更衣室或休息室内。法德两国球员在紧张跟踪事态发展时，等待着撤离指令。而与此同时，赛后所有的新闻发布会都取消了。

　　直升机在球场上空盘旋。看台上一对法国情侣面容哀切而沮丧。比赛结束后滞留在球场上的球迷，次日被法国媒体称为“难民”。接着，他们在大批警察护送下安静撤离。球迷们知道发生了反常情况，但一开始没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在警察和消防员开辟的安全路线下，球迷有秩序离开，但同时要么把手举起来，要么放在头上，显示身上无其他违禁物。很多球迷打亮了火机，互相照着脚下的路。

　　一些球迷打电话报平安，同时寻求亲友平安的消息。疏散中，有人唱起了马赛曲。在球场外的“圣丹尼斯-巴黎之门”巴黎地铁13号线这一站，忽然有准备进地铁的球迷抽身，然后想返回球场的草坪中去。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不知道地铁里还会发生什么。

　　3.没谁能对恐惧免疫

　　由于本泽马和瓦尔布埃纳退出，这期国际赛，本来是希望坐实主力前锋位置的吉鲁、自我放逐到墨西哥联赛后重获征召的吉尼亚克、首次入选国家队的科曼，证明自己或赢取救赎的机会。罗伊斯、格策和厄齐尔等人或伤或缺的勒夫，也希望通过三后卫新阵考察试验结果，而戈麦斯也迎来重新表现的良机。

　　赛前，德尚说德国队依然世界最强；赛后，0比2输球的德国也依然是世界冠军。但在恐惧面前，谁都惊慌失措。德国人和法国人一样恐慌。勒夫赛后说：“我们被吓坏了，比赛和进球，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赛后我们在更衣室被告知发生了什么，当时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因为赛前，今天早些时候，我们所住酒店接到炸弹警报，结果全队在酒店外呆了三个小时。”上周五上午9点50分，一通匿名电话打到德国队下榻的巴黎酒店，声称有炸弹，德国队为此全队疏散到酒店外，警方出动嗅探犬严查酒店和大巴底部。

　　而恐怖袭击发生后，德国队上周五晚决定留在法兰西大球场过夜。“我们希望避免任何冒险，因此决定不穿过巴黎，而是留在更衣室。”德国队领队比埃尔霍夫表示。德国人起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赛后当比埃尔霍夫返回更衣室透露事件时，球员们才变得“震惊”和“非常焦虑”。

　　次日周六上午，德国队乘机抵返法兰克福机场。返回后，球员们就地解散回各自家庭团聚、放松焦虑的情绪。而在此前的周六凌晨2点55分，赛后近5个小时，法国队乘车撤离，方向是克莱枫丹，凌晨3点45分抵达。

　　轰隆。轰隆。两声时隔不久的爆炸声，响彻了法兰西球场的夜空。这原本应是一个开心不已的周末夜，也应该是完全属于足球的夜晚。但在足球看来完全是意外的恐怖袭击，却打破了这个夜晚的平静。从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起，法国对德国的比赛就退居到幕后，足球就已经不再是原味。在球场上奔跑、比赛的球员，和看台上拥挤的球迷，不管他们何时得知恐怖袭击的真相，均从袭击发生那时起，成为无辜的受害者。他们有幸没被伤害到肢体，但心灵都笼罩在了阴影中。于是，从上周五晚袭击之时开始，他们也开始了另一场战斗，让足球回归原本的战斗。

　　4.“不真实的比赛”

　　临近周五午夜前半小时，法国足协主席勒格耶埃在足协官网上说：“今夜因围绕法兰西球场的意外事件而染上污点。在球场J出口处发生爆炸，造成三人死亡和一些人受伤。但此刻球场是安全的，球迷正常离开。”

　　午夜过后一个半小时，足协官网贴出另一则声明：“周五，发生在巴黎及法兰西球场法德比赛时那震惊整个国家的悲剧性事件后，法国足协和所有受难的人们同呼吸共命运。FFF和那些因为事件失去家庭或亲人的人们站在一起。”

　　足球的正常秩序被无情打断。由于袭击，法国足协取消了在距离巴黎45公里的克莱枫丹国家足球基地，国家队的一系列安排，包括周六14点的球迷见面会、16点的新闻发布会。

　　此时法国足球，对媒体和公众保持静默。随后传出下周二英法友谊赛可能取消的消息。此外，上周六预定在巴黎举行的一系列足球会议被取消，这些会议本来要讨论关于法国杯、法甲、法乙（男女足）及国家队U17和U19的事宜。对德国的胜利，均只在法国媒体报道篇幅中占很小部分。只有法国足协网站在以“法国完胜德国”为标题的一篇文章中，对比赛做了较详细描写。队报网站在赛后贴出的赛事报道标题，是“混乱中的比赛”。

　　文章写道，“法国希望击败德国取得热身五连胜，他们以2比0的比分做到了。但这个夜晚重要的事发生在其他地方。这个周五夜，巴黎和圣丹尼斯都被恐怖主义挟持：巴黎街道发生枪击事件，人质被胁持，法兰西大球场区域也发生爆炸。这种情况给法国队和德国队的比赛，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气氛，即便，球员和球迷并没有一开始就意识到恐怖袭击事件的发生。”

　　5.幸运格列兹曼，坚强迪亚拉

　　足球依然在滚动。上周六傍晚时分，在此前周五夜没对德国登场或只能替补登场的球员，出现在克莱枫丹的训练场上，进行了训练。他们当中有卡巴耶、西索科、金斯利·科曼等人。这些替补球员训练的场地，叫做“米歇尔·普拉蒂尼”球场。

　　可惜伤害已经造成。即便是没有卷入枪击和爆炸现场的人，也没有逃过劫难，那甚至包括拉斯·迪亚拉，对德一战主力中场。上周六，迪亚拉发推透露，其表姐阿斯塔·迪亚凯特在昨晚巴黎枪击事件遇害“。马赛球员写道：“我今天带着沉重的心情公布这样的消息。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个人被这次袭击震惊，我的表姐阿斯塔·迪亚凯特，和上百位无辜的法国人民一样，是昨夜枪击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她一直就像是我的亲姐。”

　　和迪亚拉比起来，格列兹曼是幸运的。他姐姐是巴塔克兰戏院80人死亡袭击事件中的受劫持者。但他发推道：“感谢上帝，我姐姐能从巴塔克兰逃生！向所有死难者和他们的家庭祈福！”

　　不过，而迪亚拉并没有气馁。“为和平祈祷”的他在社交网络上写道：“在恐怖的气氛中，重要的是我们所有人不管彼此间差别多大，都要为了国家脚踏实地、保持团结、直面恐怖，而且要不分肤色、不分信仰。为了爱、尊重以及和平，团结起来。感谢你们的慰问，照顾好你们自己和你们亲爱的人，希望遇害者都能得到安息。”

　　6.受伤足球，依旧传递力量

　　事件次日，欧洲主要体育媒体，包括西班牙《马卡》报，意大利《米兰体育报》，提及上周五比赛的头版、头条，都注入包括“地震”、“惨剧”、“恐怖”等在内的字眼。但上周六和周日两天，受难的足球逐渐伸展带上伤口的四肢，缓慢恢复生气。

　　足球界的阿奎罗、篮球界的帕克，都发推为巴黎祈祷。萨尼亚在推特上说：“没有足够的语言去描述这种恐惧，但人道的力量终归会取得胜利。”没能入选的纳斯里说：“无语解释这种野蛮行径，为死难者和他们的家属致哀。”马武巴则说：“为遇难者家属致于最深切哀悼。”马赛官推则写下“为巴黎祈祷”。

　　来自世界各地球员、俱乐部和运动协会潮水般的支持或悼念的信息、举动涌现出来，四海一心，以体育的方式应对灾难。当地时间上周五晚和周六，美国很多体育比赛都出现了赛前1分钟默哀仪式。比如在达拉斯和洛杉矶举行的NBA比赛。NCAA的赛事里还出现了巨幅法国国旗。

　　在瑞典马尔默举行的一场瑞典和瑞士的冰球赛中，出现赛前默哀。足球自然是主力，巴西阿根廷比赛前有默哀仪式，周六举行的两场至关重要的欧预赛附加赛乌克兰对斯洛文尼亚，及瑞典对丹麦，同样出现1分钟默哀仪式。意乙上周末所有赛事，都在赛前奏响马赛曲。而在欧洲杯橄榄球赛中，有法国队参赛的比赛都进行了1分钟默哀加奏响马赛曲的仪式。

　　在法兰西大球场退场的球迷，混乱中不失优雅和平静的举动，在法德比赛后得知真相的两国球员，惊恐后迅速应对现实的韧劲，各种力量，都在推着足球继续在正轨上滚动。

　　上周六上午，法国足协确认，11月17日法国队将如期出现在温布利进行对英格兰的友谊赛。当天中午，德国队仍未决定是否继续本周二对荷兰的热身赛程，“我个人倾向于比赛。”德国足协执行主席莱因哈德·劳巴尔说：“受到袭击的人们已经承受恐惧，足球不能再延伸这种恐惧。”

　　徐丹雷、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