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应对反舰弹道导弹的措施及影响

　　我国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中展示了“东风”21D反舰弹道导弹，在介绍“东风”26时也称其具备反舰能力，两款反舰弹道导弹的公开表明了我国反对外来武力干涉的决心和信心。美国对我国反舰弹道导弹的发展十分关注，数年前就开始有针对性地发展反制技术和战术，对美国海军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美对反舰弹道导弹发展的分析

　　从美各种研究报告来看，美国情报界在2005年就认定中国在发展一种反舰型弹道导弹，此后关于此类武器的有效性争议不断，但关于该型导弹的原理、性能和部署进程等判断基本形成共识。

　　基本原理 2009年美国美联社最早发表文章认为，“东风”21D装备常规弹头，主要通过精确命中甲板来摧毁航母，而命中甲板的最大困难就在于末端制导。苏联曾试图制造类似的导弹，但因难度过大而放弃。美联社文章认为“东风”21D导弹拥有机动再入大气层载具，可以使用自身的传感器修正弹道，因此能够在航母上空爆炸。为了弥补不可避免的精度不足，可使用覆盖广泛区域的子弹药。支持这种看法的人认为，虽然导弹的子弹药不足以击沉航母，但它们可以袭击航母的飞行甲板，给其造成足够的破坏，无法进行飞机的起降。但美国国内也有人认为以“东风”21D为核心的反航母打击，是有可能进一步击沉航母的。例如，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威拉德曾发文认为这是有可能的，并称这种导弹已经进入部署状态，使美军在西太平洋地区的作战面临种种问题。

　　基本性能 美军对“东风”21D基本性能的评估源于对其前身“东风”21的基本判断。2009年美海军情报办公室出台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中国特色的现代化海军》报告称，中国正在研发世界上首款反舰弹道导弹系统，该系统由“东风”21改良而来，可地面机动发射，其精确性更高，且携带足以对大型海军舰艇造成损伤的弹头。该报告认为，这种导弹射程达2000千米，覆盖第二岛链，在可定位美国舰艇的卫星网络、雷达以及无人机的辅助下，攻击移动目标。美海军第7舰队指挥官约翰·伯德中将也表示：这种导弹将对太平洋地区的力量平衡产生“革命性”的影响，严重削弱美国对潜在的台海冲突和朝鲜半岛冲突的介入能力，迫使美国的水面作战舰艇后退到离中国海岸线1800千米处，无法进入冲突海域实施干预。

　　部署进程 美国各方对“东风”21D的部署情况猜测较为混乱，作战能力形成的节点差距也较大。2011年，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罗伯特·威拉德上将曾意外宣布，“东风”21D已基本具有初步作战能力，这意味着这种导弹已经过测试，可以借助超视距雷达和海洋侦测卫星等系统攻击目标。但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副教授吉原俊井同一时期曾撰文称，中国导弹部队需要做到三个层次的定位才能击沉航母，首先，使用超视距雷达锁定航母；第二，在太平洋上派出预警机进行定位，此外还需要卫星配合，因此中国至少还需要10年时间才能拥有反航母弹道导弹。另外一些人则认为中国在未来一两年内就可能试射，最快在2011年年底进行。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导弹分析家安德鲁·埃瑞克森表示，其它表明中国反舰弹道导弹项目获得进展的证据还包括多枚先进监测卫星的升空——这些监测卫星可能会更好的覆盖中国瞄准的关键地区。还有人认为，首个反舰弹道导弹发射场的建造工程已经启动。此外，美国海军战争学院《海军军事学院评论》在2010年8月出版的秋季刊刊发该学院教授马歇尔·霍勒的文章称，预计到2015年之时，中国卫星就能提供足以成功打击航母所需的数据资料，而且，届时中国将拥有80枚反舰弹道导弹。而在2015年9月阅兵之前，关于“东风”26具备反航母能力的提法较为少见，大部分观点均将我反舰弹道导弹威胁射程确定为1800千米海域范围。

　　威胁分析 美国大部分军事专家和官员出于政治需要和对自身军队不信任的态度，以及情报不确定性等原因，对“东风”21D的威胁大部分持悲观态度。2012年2月，美国国防部作战试验与评估办公室出台报告称，美国海军没有获得针对“东风”21D的研发、发展采购或生产项目拨款。很明显，目前美国海军甚至不清楚其是否能够有效地防御这种新威胁。2011年1月，美国《华盛顿时报》刊登美军前太平洋舰队司令詹姆斯·莱昂斯的文章称，美国对中国的反舰弹道导弹并无明确的应对办法。前海军指挥官鲍尔·贾拉也认为，“东风”21D的基本设计同冷战时期美国的“潘兴”2导弹十分类似，但其在飞行中段的变轨能力尤其令美军紧张。贾拉强调，由于“宙斯盾”舰重新装载拦截导弹的速度不快，过少的舰艇可能无法有效防御“东风”21D的齐射，未来应在这方面下功夫。同时，美国内也有人认为该型号武器存在缺陷，是可应对的，但必须发展相关技术和战术。例如，2013年4月，美国国会研究所报告称，中国的新型反舰弹道导弹能够被反制，它未必像许多防务分析人士设想的那样具有“改变游戏规则”的实力。美国国会研究所海军专家罗纳德·鲁尔克认为，中国新研发的有“航母杀手”之称的“东风”21D反舰弹道导弹是可以被摧毁的，方法是沿着这种导弹的“打击链”综合采取主动和被动措施。尽管大部分意见称美国可能会在中国的反舰弹道导弹面前损失自己的航母，但鲁尔克表示美空军已经能够“将中国的打击链撕裂成‘N’段”。

　　美应对反舰弹道导弹的措施

　　美国针对“东风”21D等反舰弹道导弹的相关研究中，提出了若干应对措施，并开始试验开发新的反制技术。这些技术和措施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开发侦察数据链阻断技战术 美国内关于“东风”21D有关争论中较为集中的看法是，中国没有稳定可靠的对航母侦察数据链基础设施，因此无法组织有效的反航母作战。为此，许多研究报告都将阻断中国海上侦察数据链的技战术作为发展首选。2011年4月，美国《航空和空间技术周刊》发表题为“海空一体战概念聚焦中国”的署名文章指出：战略和预算评估中心和其它机构提到的“海空一体战”概念包括：空军反太空行动可阻断人民解放军基于卫星的海洋监视系统，阻止它为反舰弹道导弹锁定目标。

　　该思想指出，可通过压制和攻击“东风”21D作战必须依靠的监视系统，使其无法发挥作用。具体就是在“空海一体战”战略中由空军隐身战机首先摧毁敌人的沿海雷达体系，防止己方航母被瞄准锁定。此外，由于还需要控制军舰的电子信号传输（监视常常需要目标的配合），在处于卫星的雷达监视范围时实施机动（改变明显的雷达特征），各种形式的欺骗手段，其中包括迷惑对方，分散编队。

　　20世纪80年代，美国对压制苏联的海洋监视系统给予了大量的关注，该系统在总体上比中国当前使用的系统先进，但冷战结束后这些手段被大量废弃，而现在需要重新评估这些措施。美国国会在2013年3月的研究报告也认为，可以在打击链的多个阶段采取主动和被动措施来阻击中国的反舰导弹。这些时机包括目标舰船被发现并识别时、数据传送至导弹发射器时、反舰弹道导弹发射时以及当导弹的再进入装置发现目标舰船时。首先，美国海军可以加大控制电磁波发射或利用干扰发射器来迷惑对方。其次，美国海军可采用相应系统使中国的远程海上监视定位系统失灵或瘫痪，从而在反舰弹道导弹飞行的不同阶段将其摧毁，或是在导弹接近预定目标时实施诱骗令其迷惑。

　　发展远海弹道导弹拦截系统 美军研究报告认为，防御方的优势是，导弹会按照预定的弹道飞行，因为它必须朝着航母飞行。据称，“东风”21D可以故意按照欺骗性的弹道飞行，但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在高速飞行时它不能进行剧烈的机动，否则会丢失目标。由于导弹的有效载荷有限，为了覆盖广大的区域，它必须使用更小的子弹药，或者提高攻击精度从而缩小覆盖区域。目标越坚固（航母肯定不是软目标，因为它有厚厚的装甲飞行甲板），就越需要携带数量更少却更重的子弹药，因此在飞向航母目标时，导弹可能放弃规避路径。这些都是美海上导弹防御系统可以发挥作用的理论基础。在反舰弹道导弹的各个飞行阶段对其实施拦截并将其摧毁，或者在导弹飞临目标区的时候实施欺骗干扰，使其不知所踪。要具备这种能力，主要依靠航母战斗群中的“伯克”级驱逐舰。对反舰弹道导弹实施摧毁的手段包括发展“标准”3反导拦截系统的改进型号，如“标准”3Block2A等。为此，美国军方多次建议发展大气层内目标靶弹模拟“东风”21D再入大气层时的弹头。美国认为，该弹头将以螺旋下降的方式实施攻击。而目前美国“标准”3反导系统只能在大气层外拦截来袭导弹，如果发展针对“东风”21D的大气层内拦截弹，就需要这种大气层内目标靶弹。

　　发展舰载新概念武器技术 美军2013年5月底试验成功的舰载激光炮，被认为是美国海军未来防范高速来袭导弹的重要装备。美国有专家们认为，“东风”21D能穿透美军“宙斯盾”舰载防御网，要想拦截这种导弹就必须研制更为高效的激光防御系统。美军方人士指出，由于核动力航母所生产的电力足以维持一座中型城市之需，因此在航母上装备耗电量巨大的激光武器是可行的。

　　试验舰艇干扰与伪装技术 作为被动防御措施，美许多研究报告都认为给舰船安装电子战系统或能迷惑反舰弹道导弹末端制导雷达的烟雾干扰系统都可以摧毁接近预定目标的反舰弹道导弹，目前美海军已开始这方面技术研究和验证。2014年7月，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和海军作战发展指挥部评估了海上碳纤维颗粒烟雾发生器原型机，测试其对保护海军舰艇免受反舰导弹攻击的能力。此次评估中，美国海军3艘舰船于关岛南部海域在不同海上状况下对这种“人造碳纤维云”防御反舰导弹的效果进行了测试。测试中，一个舰载装置产生碳纤维颗粒，悬浮在空中形成一团烟雾，能够吸收和散射来袭导弹发射的雷达波，从而隐蔽己方舰船避开导弹攻击。美国海军第七舰队作战行动组组长大卫·亚当斯说：“我们正在研发一个分层次的战术，运用全方位的主动和被动能力，为我们取得优势。纵深防御战术有多方面优势，我们知道这种烟雾确实有效，它增加了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在战术运用、可用性和成本效益方面，我们的初步评估测试相当成功。”美国海军第七舰队科学顾问说：“‘潘多拉之雾’展示了快速聚集技术和对于舰队联合解决作战问题的价值。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烟雾或颗粒，该高科技烟雾可有效对抗导弹制导系统。”美国第七舰队司令托马斯上将说：“‘潘多拉之雾’是海军正在做的集成技术和战术转型，以确保舰队掌握电磁机动作战能力。”据悉，除了成效显著外，相比其它策略，这款系统造价相对低廉，可在战术上适应典型的舰队演习。

　　开发主动联合攻击技战术 美军大部分研究都认为，在开发出有效的应对技术之前，采取多军兵种的联合攻击行为是当前较为有效的措施。2010年8月出版的《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学报》发表海军退役上校托马斯·库罗拉署名文章认为，应该从实施多兵种联合作战的角度来探讨反制“东风”21D的可能性。首先，中国反航母导弹的要害在于其目标探测系统，因此美空军可以发动太空作战行动，“致盲”中国的海洋监视卫星；另一方面，美海军潜艇和空军远程轰炸机应利用远程巡航导弹，精确打击中国的陆基远距海上侦察系统和中远程导弹发射基地，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削减“东风”21D对美国航母的威胁。这一思想的本质就是先发制人，为此美国将海军正在开发的舰载隐形无人机作为未来首选攻击手段。2012年10月，美国海军对舰载隐形无人机X-47B的首次试飞取得成功。该无人机的假想攻击目标是中国正在研制的“东风”21D。美军认为“东风”21D射程约2000千米，从中国沿海发射时，射程将覆盖整个日本和关岛西部海域，从而威胁美国第七舰队，而X-47B可在反舰弹道导弹的射程之外攻击中国沿海的导弹部队。

　　美应对反舰弹道导弹发展的影响

　　打乱了美海军发展规划 美将反舰弹道导弹视为“游戏改变者”，因此开始讨论并修订海军发展规划。2015年2月，美国海军学会网站刊登题为《美国航母行动的新战略现实》一文，文章认为，反舰巡航导弹和反舰弹道导弹射程显著增加、速度提高、战斗部具有毁灭能力以及采用饱和战术，已改变了航母以及舰队面临的战术形势。美联社评论称，为应对“东风”21D，美国航母将改变作战方式。首先，为应对弹道导弹的饱和攻击，“宙斯盾”舰必须增多，航母本身也需配备反导系统，但这将影响航母战斗群的行动效率。为此美国已经重新审视海军舰队发展规划，与之相适应的是削减最新型的“朱姆沃尔特”级驱逐舰。美海军原计划建造32艘以对陆攻击为核心任务的“朱姆沃尔特”级，但由于其自身防空反导能力非常有限，即使有了隐身和现有的防空火力，如果没有航母掩护，依然无法进入到敌方近岸火力区。因此在航母自身面临威胁不得不向后部署的情况下，其未来战场作用就非常有限，因此美国不得不对其削减，同时又增大“宙斯盾”舰部署数量。可见，过去以航母为核心的海军发展规划已受到前所未有的质疑和动摇。

　　修改新区域性作战概念 为应对“东风”21D出现造成的航母编队无法在西太平洋中国沿岸1800千米范围内部署的严峻形势，美国战略和预算评估中心和其它机构联合提出了“海空一体战”概念，以后又针对陆军要求将其一再更名和充实。该作战概念实质是将美国在西太地区前沿部署力量逐步后撤到第二岛链，并以第二岛链为依托，联合日、韩等军事同盟国，通过海空优势对我国的侦察预警和远程打击手段进行封锁和打击，逐步夺取第一岛链的制空和制海权。这一作战概念在2011年3月提出后，逐步被美军所接受，并成为其军事力量建设和装备技术发展的指导性文件。

　　增大了美海上防御负担 美国海军负责信息控制的作战部副部长杰克·多瑟特中将在《防务新闻》曾撰文称，中国研发的应用于“东风”21D的新技术本质上在利用美国海军采取间接成本投入方式维护航母本位制的原则，仅仅是反舰导弹的存在就已经强加给美国海军一个高昂的成本。根据美国国会提供的数据，升级84艘“宙斯盾”巡洋舰和驱逐舰以应对如“东风”21D这样的导弹将花费大约100亿美元。今后美军航母战斗群要发动海空攻击的话，维护武器和舰体的边际成本将持续增加。同时由于航母过分谨慎的防御措施，将导致操作机动性大幅下降，还导致资源由进攻向防御转移。中国和伊朗当然期望快速发展应对措施，如今他们正试图将武器组合多样化。即使美国成功打击了“东风”21D，但中国已成功迫使美国追加数额巨大的额外成本。

　　压缩了美由海对陆打击范围 从目前美军研究报告和对策来看，为应对“东风”21D，美国海军提出将航母撤出反舰导弹打击区域的对策，但是航母能回撤的距离是有限的，因为在回撤时它还得保证继续发挥作用。就美国航母的规模来说，其只能携载相对较小的短程战斗轰炸机。比如，F-35C舰载机的作战半径仅有不到1000千米。空中加油可以延展作战距离，但在西太地区中国的空中优势战机力量发展迅猛，在这里恶劣的空中环境下加油基本上不可能。即便可以空中加油，这种小型飞机的战斗力也会因机上仅有的一名飞行员的心理制约因素而受到限制。此外，由于舰载机返航准备在甲板降落时，航母不能转向、变速或开关电磁设备，中国可能利用这个“时间窗口”对航母进行打击。而压缩航母活动范围或将活动重点后撤到第二岛链的做法，只是针对射程2000千米的已知“东风”21D，而此次阅兵出现的“东风”26被介绍能够“对海上大中型舰船实施中远程常规精确打击”，则使美军航母基本丧失西太海域的作战部署空间，因为按照外界估计“东风”26的射程是“东风”21D的两倍，这直接将打击范围延伸到了第二岛链海区。

　　被迫扩大海上反导力量规模 针对“东风”21D的发展，美国很早就被迫开始扩大海上反导力量的部署计划。2009年4月，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的盖茨宣布增加对反弹道导弹的投资，海军计划到2015年底部署220枚“标准”3导弹。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目前，美国海军可能会派遣13艘“宙斯盾”舰应对伊朗，3艘应对朝鲜，留下8艘用于应对中国的突发事件。海军将部署72枚“标准”3用于欧洲的防御，并把全部70或80枚“标准”2Block4导弹部署在中东或用于应对朝鲜。在2015年部署的220枚“标准”3中，海军将利用其中的148枚来对付中国。假如海军将这些导弹分配给在中国周边轮流执行任务的8艘战舰中的6艘，那么每艘战舰可能会配备24枚或25枚导弹。但美军事专家认为，除去对关岛和驻日美军基地保护的“宙斯盾”舰携带的“标准”3导弹后，剩余的“标准”3数量远远不够保护美国的航母战斗群，因此仍然需要扩大“宙斯盾”舰和“标准”3的部署规模。

　　文/王继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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