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到分手就不会消停的战争

　　如果不是圣诞前两场正赛的胜利（意大利杯2比0桑普晋级8强，联赛第17轮4比2弗罗西诺内），米哈已经下课了。坐在米兰教练席上的，会是青年队主帅布罗基，到赛季末再选新帅。

　　但两场胜利也只是让米哈得到片刻的安宁，过个圣诞而已，前途未卜。意大利主流体育媒体异口同声：米哈凶多吉少。只要这个赛季没有奇迹成果（进欧冠），解雇米哈已被写进日程表，明年夏天强攻从国家队帅位退下来的孔蒂。其实从现在开始，塞尔维亚教练便进入倒计时，能做的不过是在有限时间内给自己争口气。他和贝卢斯科尼的关系，距离彻底破裂，只差最后一个导火索，今年未被点燃的引线，明年随便一场焦点战都可能被引燃，然后爆炸。

　　这么看来，米哈还不如因扎吉。皮波去年这个时候过得非常滋润，圣诞前2比0那不勒斯、客场0比0逼平罗马两场硬仗显示豪门气质，积分排第四，冬歇期间在迪拜又击败老师安切洛蒂的皇马，老贝笑得合不拢嘴。九爷的滑落和危机是从冬歇后对阵小球队不胜快速蔓延的。

　　而本赛季米哈帅位指数曲线中，第6轮米兰0比1不敌热那亚就揭开“动荡”序幕，随即0比4惨败那不勒斯和1比1平都灵，陷入“风暴”，贝卢斯科尼首次怀疑自己的选择，对教练心生不满。接着3连胜重回一段安宁，老贝“良心发现”重新支持米哈，再两轮不胜（0比0亚特兰大、0比1尤文）又回到暴风骤雨，如过山车般恶性循环至今。米哈很有意思，每每在老板忍无可忍时，马上赢球续命，让老贝无所适从，这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让人哭笑不得。

　　两个信号标志决裂

　　种种迹象表明，老贝对米哈业已超出他习惯性的挤兑、玩笑挖苦、要求战术层次，两人的关系不仅仅是紧张，已互看不顺眼。

　　上周日《米兰体育报》报道，老贝几天前在弗罗西诺内省特里维利亚诺市与一群医学学生见面时说：“我知道，你们上个周日已经见过米兰球员（米兰客战弗罗西诺内），但愿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告诉他们，该怎么踢球才能赢。”学生哄堂大笑，老贝继续推出杀手锏，“我们的老球员佩佩·因科奇亚蒂（1979-1985年的米兰前锋）说了，输两场没什么，可想要重新赢回两三场，没那么容易，要全力去拼。你们真走运，有个马特奥神父当教练，而我们……”现场再次笑翻。

　　马特奥神父，意大利文Don Matteo，是2000年起RAI国家电视台播出的一部系列幽默侦探剧，名为Matteo的神父天生破案奇才，“改行”帮警方侦破无数疑难案件，好似搞笑版“福尔摩斯”。这部剧共9季194集，第9季2014年开播，风靡亚平宁。“神父马特奥”成了神人标签，被人们套用在生活中。

　　老贝再现想象力和口才，把成绩糟糕的升班马教练说成马特奥，“走运”，对米哈的攻击性跃然纸上，意思是“我们没有好教练”。老贝补充：“切尔奇？博阿滕更好！萨帕塔？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出场。”

　　圣诞前，在小城代西奥与意大利力量党领导共进晚餐时，老贝被问到对米兰投入多少精力，“我始终深爱米兰，大家都看得到。您想啊，这一年我给米兰注资了1.5亿欧元哪。然而，就连我本人，都不知道米兰何时能赢球、何时能重返高位。1.5亿换来零结果，我这么说，您是不也很生气？我比你们任何人多出1.5亿个理由去伤心难过。”显然，主席对米兰战绩不满。但本赛季转会花费8700万，算上税前工资才能过亿，老贝真爱夸张。联赛第16轮米兰主场1比1平维罗纳，老贝对安莎社发话：“米兰让我失望，米哈更让我失望。我只看到个一盘散沙、没步调没配合的队伍。”这句话，让媒体读出决裂的味道，老贝对米哈失去耐心。

　　矛盾升级三部曲

　　两个人的矛盾冲突是逐步升级的。个性强烈、嘴上不饶人、把别人往自己预期的方向去要求、不理会对方的感受，是老板和教练的共性，是优点也是缺点。10月21日贝卢斯科尼杯，米兰0比1输给国米，继Tim杯和联赛后赛季第三次败给同城对手，老贝马上不高兴：“这比赛是为纪念我父亲诞生的，我很看重，不光是颜面的问题，可我们再一次出丑。胜者才有发言权，输的人该闭嘴，我不想再说了。教练的前景？谁知道？”

　　4天后，米兰在圣西罗被亚特兰大0比0逼平，老贝赛后到对方更衣室向客队表示祝贺：“你们像萨基的米兰王朝，即制定球场法则，少打一人还能那么出色。我们太渺小了。”让本方球队和米哈下不来台。当时忍让的米哈，在一周后干掉弗罗西诺内找到回击武器：“我没和主席通电话。如果他在现场，不能再去对方更衣室祝贺对手了吧？我们才应该得到祝贺！”以此讥讽老板。

　　两人争锋相对还有几个例证。10月底米哈说：“米兰为什么踢不出我设计的战术？我也在找答案，我去问球员，有几次长时间的内部讨论。米兰的病症很多，如果连我都不成功、都不能让球队复苏，那么没有教练能行，只能去找‘驱魔人’。”善于旁征博引的米哈搬出了1973年风靡世界的恐怖电影《驱魔人》，讲述一个女孩被绑匪劫持的经过，夸大米兰问题不是正常人类能解决的，若自己走了，米兰更完蛋。老贝听了不乐意：“还用找吗？我，米兰主席，就是驱魔人。有我在就够了，我完美贴合驱魔人的形象。”两人一个比一个会说。

　　《罗马体育报》惊爆细节，12月13日主场和维罗纳踢平赛前，俱乐部要求队长蒙托利沃对外公开老贝之前几次与全队球员的讲话主旨。俱乐部这么做，借球员之口把主席的技战术理论推出去，是对主帅的蔑视和威逼。蒙托利沃说：“主席叮嘱我们，尽量把球控制在地面上，尽量打短传渗透局部区域配合……有无对技术层面的分析？主席的分析是全方位的，什么都说到了。”

　　赛后米哈立即对外表示：“主席能谈技战术，那是因为得到了我的许可。是主席亲自来征询我意见，能不能说，我放行。教练才是技战术的第一负责人，俱乐部内所有人都要恪守职责安守本分，做自己的事不能越界。”句句在理，但如此强硬放在哪个主席身上都受不了。

　　媒体揣测，老贝十分反感米哈的自恋、优越感、目中无人的权威性，居然能和主席讨论权力问题，还得经过教练批准才能说话。老贝对萨基、安切洛蒂、扎切罗尼、莱奥说狠话都不打草稿，这次自然感觉被下属冒犯。正因这样的冲突，米哈也不可能长久执教，已上了绞刑架。

　　米哈连战火都不怕

　　米哈的反应倒也不卑不亢：“我连前南内战的炮火都经历过，保住性命和饭碗，现在还能怕几场足球比赛剥夺我的帅位？特拉帕托尼说得好，教练只分两种：已经被解雇的和将要被解雇的。我怕什么？”圣诞期间，米哈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童年生活的地方克罗地亚博洛沃，参观自家老宅、小学，看当地的球场。他和全家1991年逃离战火后，24年来还是第一次回故乡。休闲装扮，神情淡定，帅位疑云并未写在脸上。

　　《米兰体育报》说：米哈执教后，老贝很少亲近主帅，除了官方必要应酬碰面，很少交流，结论是老贝对这个前国米人没什么私下情感。本赛季老贝一共5次到访米兰内洛，其中3次主要与赞助商会面说高大上的合作，10月30日，11月27日和12月11日。只有2次到访的主题是慰问鼓励球队，有一次还是7月21日，全队来中国踢冠军友谊赛前的送行壮威。也就是说，赛季中途老板就一次特地看望球队，10月24日，正是他和米哈出现龃龉分歧的时段。

　　反观上赛季因扎吉执教，别管老贝如何挤兑九爷，训练中无数次让九爷“大声点，我都听不见”，搞得球员们发笑，但基本每个周五他都会来探营加深交流，也体现出他不拿因扎吉当外人，工作之外还有个人情感。米兰历史功臣因扎吉尚未幸免于难，何况和米兰只有敌对气息的米哈？

　　记者 张恺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