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可以不认识将军_意甲_足球

　　“草坪的香味”，“像虾一样倒退着走”，“夹在石头和铁砧之间（意大利俗语，意为进退两难、两面受气）”……孔蒂妙语连篇，操持着周一的新闻发布会，对他和意大利队来说都很特别，这是确认欧洲杯后离任的首次发布会。蓝衫军团漫长历史中，也是头一次经历这么尴尬的场景，发言的国家队主帅“提前叛逃”了，新切尔西教练还在这高谈阔论国家队怎么打。

　　“切尔西”不是禁地

　　孔蒂绝口不提切尔西这个单词，但科维尔恰诺基地蜂拥而至的英伦媒体人为何而来，妇孺皆知。孔蒂的拆解很漂亮：“那个单词不是禁地，不是魔咒，大家可以说。甚至我呼吁大家也多说一些意大利俱乐部队的名字。至于来了这么多英格兰记者，他们该是想窥探意大利足球的奥妙吧。”

　　此时，他和本国俱乐部已无任何瓜葛，对他有意的米兰早就转向迪弗朗西斯科，米哈去拉齐奥基本成定局，意甲板凳的流动与他无关。周一，足协主席塔维奇奥探营，在场边与孔蒂教练组聊天时略带讥讽地说：“你们看，我得管他叫切尔西教练吧。”副手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孔蒂微微一笑把脸转向场内，避开塔维奇奥，一瞬间的冷场。

　　“眼下，我强调眼下这个时段，我唯一的决定是重返俱乐部”，孔蒂依然把切尔西藏在背后，或许是和阿布的约定。为什么执教国家队短短两年、尚无成绩定论便要撒手？“足协、媒体都要求我在欧洲杯前给个明确说法，要求合情合理，好，我就听从内心的召唤给个明确答案。由心而定，正如两年前我接受国家队一样。如果我现在还藏着掖着，你们将来一定会指责甚至痛骂我虚伪，不透明，道德有问题。我不管怎么做都会招来争议，都不讨好，现在说清楚的结果是人们也不舒服，因为意大利人被宠坏了，反而不习惯诚实透明的做法，不喜欢这样的人。人们习惯了忍耐，等待，让时间耗着他们并慢慢给出答案。”

　　意大利莫里尼奥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句句攻击力极强，让意迷回想起他执教尤文时的“敌人论”，看谁都是敌人，包括环境。出国，算是对“不习惯诚实透明环境”的报复吧。“英超怎么样？全世界都在看，不用我评价了。我要强调，我不是和意大利足球永久告别，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会回来。”但愿他在斯坦福桥别走斯科拉里、博阿斯的老路，回国时不要灰头土脸。

　　“人，要搞清楚在哪工作才舒服，会得到最大满足”，孔蒂开始人生观讨论，“我在国家队很舒服，但若让我再继续这样两年，我受不了，我会非常吃力。国家队教练工作就像把一部车封存在车库里，远离跑道。我感受不到草坪的香气、日常训练的快感，就像跑车脱离了轮胎、汽油的味道，没了发动机的响声。这样就失去前进的动力。”这些是主观感受，仁者见仁，博斯克、勒夫等人在国家队稳坐数年，也没觉得工作枯燥，施展不开都是相对的。

　　大谈意大利“倒退”

　　其实让孔蒂受不了的，是上文他说的意大利人普遍心理，工作环境。“我只是短暂离开意大利足球。我习惯弄清楚自己的地位、分量、所处的形势，这么说吧，国家队教练永远只是一根针，或者一小块铁，冲不破周围的岩石之墙。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这两年来，无论任何意见分歧，舆论都说成‘利于孔蒂的’，‘不利于孔蒂的’，而不说对国家队什么影响。国家队是我的吗？我一人所有的吗？国家队是所有国人的！普兰德利没有冲破，我也没有，我感觉我的下一任还这样。是不是该集体反思一下了，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屡屡让国家队的教练陷入孤独、与外的对抗斗争？”《米兰体育报》解读孔蒂时写得足够到位，“他是一部停在车库的跑车，这也罢了，车库宽敞舒适也无不妥，关键在于车库的墙、门是什么样的，怎么构成的。”

　　孔蒂所谓的不利环境，就是得不到俱乐部、职业联盟的支持，反而经常被掣肘。远有因西涅、贝拉尔迪等年轻国脚因联赛大战的“诈伤”问题（可孔蒂执教尤文时也这么干，和普兰德利发生口角），近有意大利杯决赛时间问题。“我还没决定欧洲杯前正式集训日期，因为我对某些事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日期能够调整。我的原计划是让球员在联赛之后休息六七天，让他们调整释放，集合后精神能够紧绷起来。我们成天说职业球员比赛多伤病多，保护措施在哪呢？一到做事的时候都退缩了。”

　　他的希望指杯赛决战日期，一直在联合足协向职业联盟施压，争取把5月21日的决赛提前，最好在5月10日或11日，联赛收官战前的周中，B方案是5月17日，联赛结束后3天，为欧洲杯集训缓冲时间。但最后希望破灭了，孔蒂的发布会同时，甲级职联主席贝雷塔确认日期不变更，“因涉及到很多具体问题，总理伦奇要到现场，21日可以，其它日期不清楚；尤文米兰两队赛前会见教皇，改日期也不行。我们是很符合欧洲通行规则的，你们看比利时，他们的附加赛安排在国内杯赛决战之后呢，比我们拖得更长。”

　　足协主席塔维奇奥也认同这种考量，不再争执。孔蒂孑然一身倍感失落，感觉意大利足球以俱乐部为中心，国家队为辅。足协弱于职联，这是塔维奇奥要思考的问题。孔蒂自认艰难，没人帮忙，痛批意大利足球系统不作为吃老底，“2014世界杯后好像全国都伤到了，坚定信念改革，说了好多理念。结果，走着走着又回到老路，什么都没改。我们就像虾，更愿意倒退。”

　　士兵和将军的关系

　　关于自己的前途会否影响国脚心理、团队士气，孔蒂如此回答：“众所周知，我是个惯于在球员头脑动力方面做文章的教练。但动力只占我工作的20%，更多的还得是技战术方面，这才能解决问题。我说过了，我们要成为战斗机器，我不担心士兵们认不出他们的将军。将军这个角色是与生俱来的，要么你一直都是，要么你一辈子都不行。”孔蒂自比将军，只要士兵能打仗、杀得眼红，不认他这个将军也没问题。

　　“欧洲杯的约会我等了好久，总算来了，特别激动。我干了这两年，都为欧洲杯的一个月。这可能是一个教练一生才有一次的约会，从前，我嫉妒那些打世界杯、欧洲杯的教练，现在轮到自己了。意大利不是最强，几个球队比我们热门，但我们可以通过忘我工作、团队精神弥补缺憾。”德国主帅勒夫预测，意大利和英格兰是夺冠大热，大家都在攒人品推脱压力。而孔蒂的战前宣言，和2011年上任尤文时完全相同，彼时尤文阵容实力明显弱于米兰。

　　记者张恺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