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妈妈沙漠植树200万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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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6-04-28 15:34
3月12日,植树节,67岁的易解放又走上了舞台,为她发起的“亿万个人、亿万棵树”公益活动做宣传。
这位上海妈妈为了完成儿子的遗愿,从2004年起变卖房产,带头在内蒙古沙漠种下了200多万棵树。在完成了库伦旗科尔沁沙漠1万亩沙地上种植110万棵树的计划后,目前她正计划在阿拉善沙漠再造出1.3万亩树林。
3月15日,阿里公益“天天正能量”第133期正能量故事评选中,易解放获评特等奖,得到阿里公益提供的20000元奖金。
儿子遗愿:为沙漠种下一片森林
易解放曾在上海一所电大干部管理学校担任汉语老师,改革开放后旅日。她在当地一家知名的旅游公司工作,丈夫杨安泰也在东京开了一间中医诊所,独子杨睿哲以优异的成绩考进日本中央大学商学部。
当时,杨睿哲看到电视新闻正在报道中国北方的沙尘暴,对母亲说:“我大学毕业后要回中国为沙漠种树,种一片森林。”两周后,也就是2000年5月的一天,易解放接到儿子学校打来的一个电话,杨睿哲在上学途中出了车祸,等到夫妻俩赶到医院,儿子已经停止了心跳。
之后的两年多,易解放夫妇以泪洗面。后来,儿子说过的关于去沙漠植树的话,浮现在她脑海中,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2003年,易解放花了十几天时间踏访了内蒙古沙漠地区,沙尘飞扬,沙丘连绵的景象震动了她。回到家里,她和丈夫毅然投入所有积蓄,变卖财产,以用儿子生命换来的“生命保险金和事故赔偿金”作为启动资金,成立名为“绿色生命”的公益性组织。
易解放与当地政府签下协议,用10年时间在科尔沁1万亩沙地上种植110万棵树;20年后,将无偿捐给当地政府和农牧民。在协议上,易解放签下了自己、丈夫和杨睿哲3个人的名字。
植树不是作秀,要保证成活率
“当时很多人劝我们,儿子不在了,更应该留点钱养老。”易解放回忆,在经历了人生的巨变以后,她看开了,“我们去世后,是不可能带走一分钱的。但如果把这些钱变成种下的树,它们就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
2007年,库伦旗的百姓为杨睿哲建立了一个纪念碑,碑上镌刻着易解放夫妇纪念儿子的一段话:
“活着,为阻挡风沙而挺立;倒下,点燃自己给他人以光亮。”
2010年,易解放所在的民间组织,提前完成了1万亩生态林的种植目标,树木成活率达到80%以上。第二期计划,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内蒙古西部,那里的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和三大沙漠,统称阿拉善沙漠,占地8万平方公里,面积居中国沙漠第二。2011年5月,易解放与蹬口县政府签订在乌兰布沙漠援建1万亩梭梭防沙林协定。在她看来,如果说当年植树是为了抚慰自己的丧子之痛,那么如今则是为了那片土地的未来。
从“绿色生命”组织的历年植树成果可以看到,从2004年的一年1万棵开始,植树数量逐年上升,到2010年,一年栽种的树木达到50万棵。但是,从2011年起,植树数量下降到了25万颗,到2013年跌到了8万棵。易解放告诉媒体,这是因为在旧的项目结束后,她希望更稳妥地开始新的项目,尤其是2013年“绿色生命”在多伦开辟了新的基地,第一次尝试种樟子松,为确认效果只种了1000亩。加上种松树不用太密,所以在相同的亩数情况下,树木的棵数减少了。
随着多伦新基地2013年植树成活率非常好,2014年又增加到2000亩樟子松,加上整个阿拉善地区启动大面积种植梭梭,2014年“绿色生命”的植树成果上升到33万棵。在易解放看来,3月12日植树节不是搞搞形式主义,作作秀,植树一定要保证存活率,讲究科学性。
倡议捐10元钱种一棵树
最初的3年,易解放几乎完全靠一己之力,发动当地政府和群众义务植树。购买树苗的资金来自夫妻俩的积蓄和“NPO绿色生命”在日本募集的资金。后来,“绿色生命”在国内分别挂靠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和内蒙古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设立了两个公募基金,号召捐10元钱植一棵树,募得的善款都专款专用于购买树苗和植树。“一开始是让当地人义务劳动,但后来觉得这样也不行。”易解放说,从2007年开始,她开始按棵算钱,雇佣当地的专业植树人员来种树。
过去几年,每年约有300人次志愿者随易解放赴内蒙古种树。所有的事务,都由她一人联系。
为什么要带志愿者去现场?易解放表示,只有去了那里,目睹沙漠的干燥,感受风沙刺脸的疼痛,才能体会绿色对那里意味着什么,而这是隔着电视屏幕和网络不可能体会到的。“一棵树就可以解决4平方米的荒漠化问题。”她说,只有当自己的脚踩上沙子时,才能有最真切的体会。
【对话易解放】
种树,让更多失独家庭从痛苦中走出来
记者:您当时是怎么从失独的阴影里走出来的?
易解放:这只有经过的人才懂,只能靠自己坚强扛下来,没人能分担,撑过去就是一片新天地,撑不过就是死。前几天我录央视三套的节目,说起儿子,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个妈妈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在电视里说到儿子怎么也不掉眼泪,其实我老头子在另一个分会场,看着看着就哭了。
就是现在,我在家里和老头子从来不谈起儿子,一说起肯定会心痛。表面上像是忘掉了,其实怎么可能忘得掉的。但是,我在人前从来不哭,真的有眼泪就在家里流吧。
记者:您有没有想过用您的经历去帮助其他失独家庭?
易解放:是的,这几年我正在这样做,北京有个慈善基金会,创始人是我的朋友,参与的都是失独家庭。以前,这些家庭给我打电话,我经常陪他们聊天聊到半夜,说到伤心处,他们哭,我也哭。后来,我带着他们和我一起种树,我记得在分享会上,有一对夫妇说,失独以后,他们十年不出门,不跟社会接触,而跟着我种树是第一次走出来。
我希望通过这种形式,让失独家庭从痛苦里走出来,把消极的心态变为积极的心态。
种树一年后干枯的河道重流,旁边的玉米也丰收了
记者:种树是怎么从儿子的心愿,变成了你自己的追求?
易解放:我最早到内蒙古去的时候,很多地方全是沙砾,几乎看不到任何植被,我就知道儿子想来种树的想法是对的。后来,有一件事情我印象很深,大概2009年的时候,我们到科尔沁沙漠的一个地方,那里原来是一条河道,我们去的时候,只剩下一点点小溪。虽然远处还有一个水库,可是水位也很低。结果是,我看到路边,农民们在挖地里的玉米,不是已经结穗的玉米,因为地下水位下降后,玉米完全吸不到水,还没结穗就枯死了。农民们一边割干枯的玉米,一边默默地流着泪。
后来,我决定,下一批树苗就种在这里,结果过了一年,这里的田地拍到的照片不仅有丰收的玉米,还收获了西瓜呢,原来的河道也重新出现了,这是我觉得最开心的时候。
记者: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是不是曾经面对很多艰辛和困难?
易解放: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难,因为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当时我在日本拿到的赔偿金一共有3000万日元,加上我自己20年的积蓄,全部投了进去。我在日本的时候,存了一点钱就回上海来买房子,所以后来困难的时候,我把我的两套房子卖了,大的那套有170多平方米。那时候,有一点捐款都是来自日本的企业。后来2005年的时候,上海的媒体知道了我,第一次帮我做了节目。2008年的时候,街道、社区进行世博礼仪培训,我就主动申请当义务讲师,这样就让更多的机构了解我正在做的事。2009年,我获得好几个奖项,像旅游卫视和民生银行提供的50万人民币的梦想奖金,福特环保奖20万,还有中华环保奖,只要能有资金提供的活动我都尽量去参与。后来,2010年一年我们种了50万棵树。这些年,我要感谢多方的帮助和支持,感谢所有给我捐款的企业、个人,自费去种树的志愿者,要向他们表示感谢。
我快70岁了,希望有年轻人来接手这份公益事业
记者:这些奖金和捐款是怎么支配的?
易解放:我自己的钱都拿来种树了,得的奖金怎么能不做公益呢。包括大家的捐款,我也从来没有用在自己身上。捐款在国内分别挂靠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和内蒙古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我的办公费用全部是用自己的积蓄来负担。
我现在的工作室,是上海四川北路街道免费提供的场地,我有两个工作人员,工资都不用我出,有两个教育机构把他们的员工派驻在我这里,工资、社保都还由原单位交。
记者:您已经67岁了,你爱人已经70多了,您想过今后这项公益事业怎么延续下去吗?
易解放:我对这些自己种下的树都很有感情,我儿子不在了,我看这些树苗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现在手上的项目,大概还有两三年可以做完。到时候我也70岁了,要看看我的身体情况。
我也想要好好休整一下,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更好。我也希望有年轻人能来接手这份公益事业,但能够全心全意投入其中,又能起到领袖作用,这样的人不容易找。
澎湃 编辑/余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