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救国赢不了一切

　　在摩德里奇之前，克罗地亚足球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不是左脚会拉小提琴的苏克，而是前南斯拉夫“黄金一代”，1987年世青赛冠军和最佳球员奖得主，首位效力皇马和巴萨的克罗地亚人普罗辛内茨基。作为带领唯一的东欧俱乐部红星队获得欧冠奖杯和洲际杯的克罗地亚球员，普罗辛内茨基原本可以用一座欧洲杯甚至世界杯，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标志。与他同时赢得1987年世青赛的博班，1993/94赛季帮助米兰赢得欧冠，却因政治原因无缘1994年世界杯。他们的“黄金一代”队友，苏克在1998年曾随皇马赢得欧冠和洲际杯，遗憾的是，克罗地亚球迷还要等待16年，才能等到下1个赢得欧冠奖杯的克罗地亚人。

　　相比被伤病诅咒的普罗辛内茨基和博班，摩德里奇算是幸运，他的职业生涯比饱受场外因素影响的前辈更顺利，效力皇马前已登陆英超，在皇马的4年他已2次获得欧冠，在克罗地亚足球史上已是前无古人。然而，已有整整10年国家队履历的皇马中场，却连被战争和伤病腰斩了职业生涯的前辈都不如：苏克、博班和普罗辛内茨基，至少在1998年世界杯上一路过关斩将拿到过季军。可摩德里奇参加了6次大赛，逐渐成为红白军团的中场灵魂，却只有1次冲击四强的机会，2010年甚至连预选赛都未能突围。“六出祁山而无功”，摩德里奇的青春，蹉跎更甚。

　　同样在法国，30岁的苏克、29岁的普罗辛内茨基和博班总算抓住了证明自己职业生涯的机会。遗憾的是，30岁的摩德里奇、曼朱基奇，却只能在1/8决赛壮士扼腕，对于他们来说，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冲击大赛佳绩的机会。两年后，已经32岁的摩德里奇，是否还有心力，推动这样一支总是距离巅峰只差一步的天才军团前进？

　　壮志未酬，泪满衣襟

　　连续3届欧洲杯都倒在最后时刻，显然克罗地亚人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出意外，这将是老队长斯尔纳最后一次参加大赛，蹲在球场内的他也异常伤心。本届欧洲杯对他来说，原本就是痛苦的回忆，小组赛对阵土耳其的比赛结束后，他被告知自己的父亲在克罗地亚国内不幸去世，享年78岁。赛后他立刻返回祖国，参加了父亲的葬礼。在葬礼上，斯尔纳数次洒下男儿泪，他俯身轻吻着父亲的棺木，成了泪人。但斯尔纳是位真正的硬汉，葬礼结束后他便返回了克罗地亚队驻地，准备球队接下来的比赛，在对捷克的赛前奏国歌时，他也留下了情不自禁的泪水。

　　如果说斯尔纳算是触景伤情，摩德里奇的泪水恐怕更多是因壮志未酬的英雄气短。这是他参加的第6次大赛，之前的5次只有2008年杀入8强，2010年甚至连预选赛都未出线。摩德里奇经历了克罗地亚足球青黄不接的10年，本届大赛总算是迎来了全新的“黄金一代”，可他没有想到，球队依然以如此令人失望的方式，过早离开法国。克罗地亚球迷们和他自己的美好回忆，还停留在18年前。当年，他是普罗辛内茨基和博班的小粉丝，如今是他自己带领球队一路杀入淘汰赛。

　　即将31岁的摩德里奇，即使能参加两年后的俄罗斯世界杯，也已33岁高龄，职业生涯的巅峰期已过。2008年，他成为欧洲杯历史上第2位进入赛事最佳阵容的克罗地亚人，2015年，他成为国际足联年度最佳阵容的第1位克罗地亚球员。然而，摩德里奇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在洲际大赛上继续为克罗地亚赢得荣誉。正因如此，对葡萄牙的赛后他才会如此伤心。赛后，俱乐部队友C·罗还特意走过去安慰他，可C·罗虽然在国家队同样不得志，至少他曾体验过欧洲杯决赛的滋味，也曾带队进入过世界杯四强。对于摩德里奇这位当世最佳中场之一，不能在欧洲杯和世界杯走得更远，毫无疑问将是他毕生的遗憾。

　　2008年欧洲杯1/4决赛，原本克拉什尼奇的进球完全可以将克罗地亚带入四强，但3分钟后塞米赫的压哨球彻底击垮了克罗地亚人的斗志。点球战除了斯尔纳命中，其余三人无一例外射失。三名射失点球的球员除了彼得里奇如今已经退役外，另外两人正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摩德里奇和拉基蒂奇。本届欧洲杯，摩德里奇以一记惊天远射，多少弥补了当年点球罚失的遗憾，但他没有想到，最终自己还是无法摆脱命运的折磨。

　　个体失败，源自寡民

　　克罗地亚以区区400万人口，成为近20年来欧洲足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新生力量，的确殊为不易。然而，克罗地亚足球自1996年以来参加11次大赛，却始终无法复制法国世界杯季军的伟业，关键问题还是小国寡民。即便是当年的季军，更多还是依赖前南斯拉夫集六国于一体的专业足球体系，方能孕育出苏克、博班、普罗辛内茨基等超级巨星。事实上，1950年乌拉圭人在巴西爆冷之后，欧洲杯和世界杯就从未有过人口低于1000万的小国能逆袭问鼎。乌拉圭式的“小型奇迹”仅属于足球尚未全球化的洪荒时代，随着欧洲的全面复兴，人口基数基本决定了一国足球水准的上限。

　　1992年欧洲杯是个唯一的例外，源自替补南斯拉夫临时入场的丹麦，拿走了最后的冠军。人们也知道，那几乎是冷战时代最后的奖杯。在那之后，东欧足球的青训体系全面崩溃，随之而来的就是东欧足球长达20年的低迷。此前欧洲杯上一直能与西欧分庭抗礼的东欧足球，直到2008年俄罗斯才首度进入四强。克罗地亚足球是受益和受损于青训体系崩溃的典型，苏克一代来自前南斯拉夫体系，在1998年为克罗地亚乃至前南斯拉夫地区带来了世界杯的最好成绩。随后，失去黄金一代支持的克罗地亚人就可以无缘2000年欧洲杯决赛圈。迄今，克罗地亚足球再也无法孕育出当年如此整齐的一代球星，摩德里奇堪称百年难遇，拉基蒂奇、科瓦契奇则都是海外淘回来的“归化球员”，已经与本土青训体系无关。

　　从近年东欧足球的梯队表现来看，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略有起色，前者近年总算在U17，U19和U21这3个级别开始，逐渐能再度入围欧洲8强。塞尔维亚刚刚拿到去年世青赛冠军，俄罗斯也在U17欧少赛上实现了突破。但要指望这些新人可以挑起大梁，恐怕还要等待十年左右。西欧足球的强势，以及东欧体系的崩溃，客观上决定了东欧足球很难回到过去和西欧不相上下的实力。

　　记者寒冰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