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吼

　　因位于北极圈内的极地气候，冰岛直到1950年才开始有在草皮上的球赛；直到1990年代，才出现延续到今的半职业足球。作为北大西洋中的一座火山岛，每年11月气温能在冰点以上，已是老天眷顾，岛上很多地貌，如月球表面般荒凉。

　　在2016年的夏天，他们在淘汰英格兰后引起了最火热的追捧---比赛结束，热血沸腾的冰岛球迷整齐划一地在球场拍手呼号，充满让人燃爆的仪式感，球员加入其中，上下呼应，场面状观。冰岛足球在那个冷冰冰的国度里处处浸染着火一般的热情。

　　英格兰输冰岛，如三九天喝冻饮，堕入冷酷绝境，还未回国，已遭千夫所指，受辱程度，和胜利者的“弱小”成正比。一个描述冰岛足球人口稀薄的段子，如此娓娓道来：全国32万多人口，一半女性，4万多未成年人，8万多35岁以上大叔，2万多太胖的，1千多捕鲸来不了的，300多监视地震的，160多监视火山的，1900多在家喂羊，23个坐牢的银行经理，7500多生病的，8700多到现场看球……七除八扣还剩23人---刚刚好可以组成一支国家队--另外，教练之一还是瑞典人！

　　这不尽是玩笑。冰岛门将，兼职导演！不是瑞典人的另一位教练，是牙医！

　　金融危机助足球？

　　问题来了：为什么那么多银行经理吃牢饭？这引出另一个段子：8年前世预赛0比2输荷兰，冰岛球迷亮出横幅---你们的钱可在我们手里！那是2008年欧洲金融危机肆虐时，冰岛面临国家破产，银行系统崩溃，被政府监管冻结存款，而冰岛银行，有超过12万荷兰客户。

　　本届欧洲杯，冰岛终于靠足球擦亮了招牌上的火山灰。金融危机则侧面暗示危机前，冰岛享受过一段经济起飞的岁月。他们把其中不少的钱，都投入到岛国足球基建中。

　　因位于北极圈内的极地气候，冰岛直到1950年才开始有在草皮上的球赛；直到1990年代，才出现延续到今的半职业足球。作为北大西洋中的一座火山岛，每年11月气温能在冰点以上，已是老天眷顾，岛上很多地貌，如月球表面般荒凉。

　　为发展足球，冰岛足协推出“足球屋”，这种带穹顶的标准球场免受天气影响，球员可在屋内接受系统训练，全年无休。2002年至2008年，冰岛股市升了9倍，发展足球，有了更多的钱。如今，全国有11所足球屋（其中七所标准球场）。到所有在建项目完工，冰岛会是全球拥有最多同类足球设施的国家。“足球屋”之外，全境还有超过100个小型室外人工草皮足球场及23个地热人工草皮标准足球场。

　　硬件齐，软件也要上。在冰岛可以考取欧足联A、B级教练证书，这两个证书是执教参加欧洲赛事的球队所需的高级资格。如今执A、B牌的冰岛教练近600人，换言之，每500位国民里就有一位够格的欧足联教练。一些俱乐部的教练甚至充裕到用A牌教练教6岁小孩踢球的地步。而拥有5000多万人口的英格兰，够格教练1000人里才一个。

　　拒绝套路，现在解谜：冰岛国内有约占全国人口10%的人群参与足球，有21000多名注册球员，约100位球员在国外踢球。这两个数字相比欧洲很多国家，依然少得可怜，但不比很多经济大国差。

　　“第15次伟大胜利”

　　冰岛第一大运动是手球，古纳尔松有德拉普神力不是碰巧，他来自手球世家，哥哥是冰岛队成员。手球队进入伦敦奥运前八，是冰岛体育最辉煌时刻；今年创纪录地打进欧洲杯决赛圈，顺带完成首胜、进淘汰赛和进八强的全套，堪比手球荣耀。

　　此前该国文体界领军人物，一是文艺界比约克，另一个是足球界古德约翰逊，后者前和父亲同时登场国际赛的佳话，估计也就这样的足球小国能出。古德约翰逊在切尔西只算二线，依然被冰岛人民念叨十几年，说明他们爱球，尤爱英超。冰岛亲英。一看英国脱欧立即凑前：拉上挪威，咱们发展一下北海三角关系？

　　软硬“件”兼施，冰岛足球发展起来了。冰岛人自信该国“6至14岁的球员是世界级的”。现役冰岛国脚是首批受惠足球屋建设潮的球员，包括西古德森、芬博加森、西格索尔松及古纳尔松等。这些球员参加了2011年欧青赛预赛，并在其中4比1大胜卫冕冠军德国，得以首次跻身正赛。

　　三年前，冰岛国际排名第130名开外，三年来排名窜升近百位。排名的飞速提升，有赖球队近年国际赛成绩的长足进步。两年前世界杯，冰岛就差点打入决赛圈，可惜在附加赛输给克罗地亚。本届欧预赛，冰岛开局就以两个3比0击败土耳其及拉脱维亚，后来还战胜捷克，并主客场击败荷兰。最终成功挤掉荷兰土耳其，首获大赛参与权。

　　欧洲杯上，冰岛首发阵容最贵总价不超1800万镑，比起英格兰的1.3亿镑差距巨大。然而串联起球队过去两届大赛预赛表现，他们能击败英格兰，就不算偶然。因为战胜英军之前，本届他们已力战葡萄牙、匈牙利，赢了奥地利。赢三狮后门将哈尔多松说：“自我们这批人4年前一起开始踢球，这也许是球队第15次被冠以‘冰岛足球史上最伟大胜利’之名。就是说，我们已很习惯踢这样巨大压力的比赛。”

　　维京人的冒险

　　或许更艰难险阻，冰岛更早前已走过。2014年世预赛客战瑞士，冰岛首开纪录后被对手连进四球，但他们下半场顽强追赶，终在补时追平4比4。“那场之后，以后无论半场踢成什么样、无论对手是谁，我们都可以轻松地说‘不要忘记瑞士这场’。”教练之一的哈尔格里姆松说：“我们在那场比赛后树立如此信念，确实帮助很大。”

　　近50多年冲击23次大赛决赛圈未果，冰岛没有放弃。今日奇迹昭彰，外人猎奇的多，却看不到他们背后的执拗。冰岛人一直自视为巨人，除了美国，该国是世界大力士比赛夺得最多奖牌的国家。维京人不仅留给后辈强健的体魄，还有无畏的精神。维京海盗侵扰欧洲沿岸和英国三百年，维京在冰岛土语中就是“海上冒险”的意思。他们与天斗与海斗其乐无穷。有了这种精神，冰岛足球的发展就不仅是冷冰冰的数字，还处处浸染火一般的热情。

　　绝杀奥地利后，特斯塔森说，“维京精神让我们坚持到最后一刻。”和英格兰踢，冰岛人视作又一场战斗。“国家人太少，打仗必输无疑。踢球是唯一有机会和对手在公平机会下战斗的机会，球队就是军队。”战斗打赢，高兴得语无伦次。冰岛球评本尼迪克松大喊大叫：“我们胜利了！我们不用回家！看到了吗？冰岛对法国。英国人可以回家了！我们的童话继续！”

　　比赛结束，热血沸腾的冰岛球迷整齐划一地在球场拍手呼号，充满让人燃爆的仪式感，球员加入其中，上下呼应，场面状观。查实，冰岛足球是诞生各种奇葩庆祝的源泉地。岛上俱乐部斯塔尔南球员很会玩，会在庆祝时扮作抽水马桶，或来段交际舞，还可以搭出自行车让人骑。

　　这场比赛，一位叫西古达尔松的冰岛球迷从卢森堡航空租来一架波音737，护送180名本国球迷飞往尼斯现场，14万镑租金人人均摊。这届杯赛，估计有十分之一冰岛人“流窜”到法国。进8强，西古达尔松又得谋划下趟去巴黎的行程。

　　这，就是冰与火的奇迹。

　　记者徐丹雷报道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