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提升城市的終極利器

　　一座國際城市的評估離不開硬體基礎建設與軟體文化建設兩大框架的標準，縱觀美國的紐約，英國的倫敦，亞洲地區的新加坡，日本的東京，香港無一不是在軟體與硬體建設上著墨甚深，從一國之城邁入國際之都。

　　當然可以從更加詳細的十項指標中來觀察一座城市的國際化程度，即教育、語言文化、資訊、交通、金融、醫療、傳媒、物流、制度、生活，其中以教育為重。通過這十項具體的指標的實踐過程，讓非本地居民感受到在此生活，是被接受的。一座國際之都於人而言，其最大的特性便是給人以“便利與舒適”，讓外來人士不論在語言、交通、飲食、醫療、金融等領域可以充分享受到原有城市的便利性與多元化，那麼這座城市才是對於個體，對於生活而言的一座國際化都市。當然任何一座城市，依個人的經驗、感覺與能力之不同，對其評價也會存在多少出入，但還是存在不少共識。比如英文，雖然英文不代表國際化，但不同族群、國家的民眾需要溝通，沒有一個國際通用的語言會顯得非常不便，因此當今世界便更多地藉助通用的語言：英文，來彼此溝通了解、互信合作。

　　港式成功的內外之道

　　從我長期居住或旅遊的城市中可以發現香港是堪稱國際化城市典範之一，因為它提供了公眾的便利性與舒適性。在金融方面，可以有多項金融產品購買，順利地進行資金借貸甚至是跨國交易；便捷的交通，港鐵加上巴士的城市交通網絡對於居民與遊客都是非常方便的。另外在醫療、物流等層面，香港都擁有國際一流的水準。而眾人關心的教育，在香港無論是大學教育、中小學教育，都可以找到當地教育模式與英美教育體系模式，提供給大眾更多樣的選擇。雖然從人均居住面積和生活環境上看，香港並非舒適，但包括在文化等領域內的多元性、多樣化也逐漸吸引世界各地的民眾慕名前往，港島與旺角也許就是中西文化最鮮明的對比之地。

　　香港的國際化並不簡單是因為過去經由英國治理下的政策及英文的普及化，而是在生活、工作、商務等層面提供更加切實的國際便利性。這一切的吸引力更大程度上取決於香港對於資源，包含人才、金錢、腹地等的合理分配，在英國制度下的香港對於各行業的發展，整體城市的提升有著清晰的計劃，用各種政策來吸引全球人才前來發展的同時，也藉以個人的專長來服務香港社會提升城市國際化。在銀行業方面，香港可以用各種方式讓人借貸到合理的資金，工作模式更加積極主動，對於從事商貿的人士而言，資金的流通是最重要的關鍵。當然，以教育為例，香港原本並非就是如今日一般教育發達，早期的高等教育不足，導致不少港人海外留學。後來政府著力打造高等教育，推廣八間高等教育學府，如今香港的高校各具特色，成功吸引內地、世界各國的人才前往求學進修、深造。

　　以香港科技大學為例，在近十多年來的發展中，港科大躋身於世界一流知名學府之列，很大程度來源於政府、社會各界大量的金錢、人員、土地投入加上高瞻遠矚的教育理念，多年來的付出造就了今日港科大的卓絕成就，香港社會給了高等教育充分發展的時間，做出了十年以上的長遠規劃，保持政策的穩定性，避免了朝令夕改的尷尬局面。同樣，香港城市大學也是近十五年來成長最為迅速的一座大學，在21世紀初，香港城市大學面對著轉型的關鍵時期，在這個時候成功地選擇了正確的教育理念來推動轉型升級，讓城市大學近年來在國際社會的表現與排名直線式飆升，非常亮眼。

　　因此，香港的國際化並非偶然，乃是一系列條件具足下的有序發展。人力、資源、時間、政策、物流、財務金融的便利等等都為這座城市帶來了非常大的助力，當然相對於澳門，香港也有更大的腹地來支持它的發展。因為任何一座城市或者一個核心區的崛起，不單單是其本身的發展，更多地要依賴周圍腹地發展的支持。

　　曼哈頓金融中心的崛起離不開大紐約區腹地資源的強力支持，沒有腹地資源，曼哈頓難以成就今天的輝煌。同樣，上海的深入發展，也是在不斷開拓土地，擁有周邊腹地的支持。深圳在各項創新上走在全國前列，但因為土地資源和腹地的限制，其發展也會遇到一定的瓶頸。當然，腹地之中要有主流人口的支援，更要有人才供給，特別是多元化的人才供給。大學是人才培育的搖籃，也許大學開設的某些專業在一些地區並不熱門，但是政府必須要有長遠的眼光來看待教育培養人才的功能，一來是可為香港今後30年的發展提供多元多樣的人才儲備，二來更是可以刺激這些優秀學生到兩岸四地甚至是海外更大的市場中發揮專長，在不同的地區實現自己的價值也是彰顯香港國際教育的成功可貴之處。畢竟大學教育之目的非僅止於提供本地人才之需求，亦經教育之多元帶給城市國際化的多元性，提升城市的價值。

　　台灣高教陷入困境

　　當然香港國際之都的崛起，特別是高等教育的日益強大，也凸顯出一海之隔的台灣在國際化，特別是高等教育國際化議題上的困境。台灣的高等教育之所以難以國際化有其歷史原因，在過去幾十年間，台灣雖然吸引大量的海外人士前往台灣求學，但大部分都是華人群體，主要來自澳門、香港、馬來西亞、印尼等地的華僑，因為語言、文化生活方式的相近，台灣吸引了不少華人地區的青年學生前往，所以國際化程度並不非常突出。但是因為長期推行中文教育之下，在英語教學是國際教育的基本背景下，台灣很難吸引到大量的非華人學生前來修讀學位課程。再加上近年來台灣少子化的危機，包含大學教育的經費相對缺乏、教育改革的政策不穩定，讓整個高等教育面臨到前所未有的國內、國際困境。台灣高校的國際排名逐漸下降，而港澳高校與大陸高校的排名則是顯著提升，教育同樣是不進則退的客觀事實。因此任何一個教育政策的制定絕非單面的考量，它需要結合人口、經貿、建設、國際化等來綜合規劃長遠的教育目標，這個教育政策也必須考慮到大學的定位，大學需要培養怎樣的人才，以及需要怎樣的教育體系等等。

　　所以類似台灣在過去20年來推動各地廣建大學，已經讓大量的專科院所升級成為大學的行為對於台灣教育多元化、品質及長期發展是不利的。此外一個地區的教育規劃不能被政治利益或者短期利益操縱，而必須為百年大計的教育著眼，更要從全局、區域競爭、人才需要、全球視野等多個角度仔細審視。在台灣政黨輪替不斷，民意代表凌駕於政策導向之中的氛圍下，台灣很難能夠成功制定功在長遠的教育政策，香港在這一點上，因為政治結構的相對穩定，也能夠保證相關政策的持續長遠。

　　澳大，力求轉型升級

　　再回過頭來看澳門的高等教育國際化發展之路，澳門大學近年來也在積極轉型，國際化程度不斷深化，除了提升教學質量以外，更為本土與周邊地區致力於培養區域性與國際化人才。澳門大學在新校區奠基之初，當時胡錦濤主席就提出建設“五個一流”的的期望：建成世界一流的大學、一流的設施、一流的教師，培養一流的人才和創造一流的成果。澳門大學在這幾年中加快建設，擁有了一流的設備、硬體建設，在教學與科研上也不斷突破，拿下不少國際大獎。但成為一所真正的國際大學，還必須在軟體建設上投入各項資源，比如如何能夠吸引全球優秀的老師前來任教，如何吸引各地區人才選擇澳門作為升學目的地。澳門大學近年積極招募到不少國際教授前來任教和研究，這是好的開始，但仍需持續穩定的發展方可確立完整的一所大學的長遠規劃。現在澳門大學在兩岸四地內首推的“書院制度”就是致力於培養卓越的本科人才的創舉，讓學生們在掌握專業知識的同時，在語言表達、社會服務、多元文化及國際視野上都能夠全方位發展，十大書院的院長亦是聞名國際的教育家、科學家、文學家等，他們以寶貴的人生經驗來引導這些在人生關鍵時期的學生，讓他們能夠用更加全面、理性的眼光來看待社會、國家與世界的變化。

　　當然澳門大學的發展必須有賴於澳門這座城市，也終將服務於澳門。過去，中央政府、澳門政府、各界人士積極支持澳門大學發展，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資源，澳門大學也在不斷地為澳門社會輸送相關人才，促進城市發展。但是對高教政策而言，大學的定位和功能必須要有清晰的界定分工，在強調本土服務的同時也要看到澳門大學國際化發展的潛力與趨勢，對於許多也許無法在本地發揮的專業與人才，我們要有更長遠的視野培養這些專業化人才，未來他們即使在其他地區服務，也會成為澳門教育口碑與品牌的最佳宣傳，對於澳門城市的影響力也會起到正面作用。特別是在粵西地區，澳門大學的發展有著廣闊的市場支持，利用現有的區域輻射能力，我們可以培養更多的人才服務粵西，服務粵澳兩岸的發展，這一切還有賴於中央、澳門更加清晰的定位和持續的支持。

　　澳門的歷史元素和區域角色讓它完全有變成一座國際城市的優勢與有利條件，但因為地域狹小，人口有限等問題，一直制約著澳門城市的整體發展，特別是優秀人才的短板，使得澳門在諸多領域難以突破，因此未來澳門在躋身國際一流城市的進程中，必須要倚重教育與人才的力量，以立足澳門，放眼世界的寬闊角度在以上所談的十項指標上持續發展，加以跨區合作共同開發，進以改變這座東方之城。

　　採訪整理/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