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女摊主”割肾救夫，在人生的漩涡倔强地幸福着

　　2017年3月的一天，济南市人民医院门口的一家快餐店里，孙国芳像往常一样招呼着客人，她一边向大锅里下着面条，一边照看着炒勺里的煎饺。清洗、备料、炒菜，她像一个陀螺一样，在摊位间飞快地旋转着。

　　鲜为人知的是，多年前的孙国芳，是个手下有数十名员工的白领，并经常到各个大型商场里做培训。这样一个有着体面工作的女人，为何成为路边摊的老板娘了呢？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孙国芳的丈夫李方东。虽然处在人生不幸的漩涡，她却顽强而倔强地，为着亲情而幸福着……

　　身染重疴，接二连三的命运纠缠

　　2014年1月3日的上午，医院走廊里的孙国芳拿到了李方东的确诊通知单，当看到上面的结论是“尿毒症晚期”时，她眼前一花，有些不相信地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呢？方东还那么年轻，他怎么患上了这种不治之症？”接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28岁的孙国芳与李方东出生在山东济南历城区王舍人镇梁王村。孙国芳比李方东小4岁，两人青梅竹马，村里小河边，片片柳荫下，都留下了他俩玩耍奔跑的身影。

　　2009年9月，从一所职业学院毕业的孙国芳，进入一家玩具公司做起了营销师，每天负责40多名员工的培训。而已经工作数年的李方东，也在附近的一家工厂做业务总管。事业有成的他俩，自然而然地联系起来。

　　一次，李方东给孙国芳抱来一个纸箱子，一边不慌不忙地从里面拿出一件件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刚买不久的衣服，可惜她要到南方去发展，走得比较急，所以衣服都留给我了。她的身材跟你差不多，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孙国芳认真地看了每件衣服，发现都是时下最新款的，而且商标都没拿下来，尺寸和她的身高体型完全吻合。孙国芳预感到了什么，这明明是李方东特意给她买的，又不好意思明说。

　　2010年初，情投意合的两个年轻人走入婚姻殿堂，小家庭幸福和睦。

　　可是，这年末的一天，一片乌云毫无征兆地聚拢过来。那天，李方东正在接待一个客户，突然接到父亲电话：几天前，母亲的腰部感到不舒服，父亲陪她到医院检查，母亲竟然患上了尿毒症！此后，夫妻俩为老人竭尽全力地筹款治疗，令人遗憾的是，大半年后，老人还是撒手人寰了……

　　从过去的经历中回忆过来，孙国芳的心里泛起一阵悲凉。此时，身边的李方东从诊断书上看到病情结果，失魂落魄地“呀”了一声。那一声焦急无助的叹息，瞬间撕开了孙国芳的心灵。

　　像是宽慰李方东，更像是宽慰自己，孙国芳动情地对李方东说：“命运往往在你最幸福的时候，给你来一段不幸的时光。就犹如兜头的冷水，看看你究竟能否受得住。你是我心中最坚强的男子汉，我相信一切困难都能过去……”

　　路边练摊，风雪里的亲情如此温暖

　　2014年4月，随着病情加重，李方东的身体开始浮肿，他夜晚也难以入睡，更令人担心的是，李方东渐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甚至喝一口水都困难，需要靠输液维持身体所需营养。李方东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渐渐脾气大了，竟吵着要放弃治疗。每到此时，孙国芳总是像哄小孩子一般劝慰她，让他安心接受治疗。

　　孙国芳出去买东西回来，看到李方东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见李方东的嘴唇都干裂了，她就用棉球蘸上温开水，轻轻地在丈夫嘴唇上涂抹。这时，李方东醒了，看到孙国芳如此温柔，正欲发火的他眼睛有些湿润，说道：“虽然治愈希望不大，但是我一定会配合治疗，不能辜负你对我的深情……”

　　可是，随着病情发展，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夫妻俩很快欠下了5万多元的债务。更让两人揪心的是，由于无法正常工作，无奈之下的他俩，双双与所在的公司解除了用工合同。看到家里入不敷出的境况，倔强而坚强的孙国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医院附近租借一所门面卖快餐，再在旁边摆摊售卖小吃！

　　妻子的决定，让李方东大吃一惊，他十分难过：“国芳，你在娘家是最小的女儿，从小被父母百般宠爱，如今沿街叫卖，我愧对于你啊！”孙国芳劝慰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只要是靠劳动赚钱，没有什么抹不开脸面的！”孙国芳说干就干，没过几天，她便租好了门面。

　　刚开始，孙国芳学做简单的煎饼。尽管在丈夫面前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她毕竟是结婚不久，不到30岁的姑娘。生意开张的头一个星期，站在街边的孙国芳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害怕遇到熟人，她戴上一个大大的口罩。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位她过去手下的营销员路过这里时，一眼便认出了孙国芳，孙国芳只好摘下口罩与对方寒暄。

　　分别时，那位营销员带着遗憾的口吻，对孙国芳说：“从前你是大家最敬佩的培训师，如今却在街边练摊，每日风吹日晒，你看，这才六七天的时间，你曾经细腻的皮肤，都晒红了，再过一段时间的话，我怕会认不你了。世间事真的难料啊！”

　　可是，经过此事，孙国芳反倒坦然了。她想，与其遮遮掩掩、缩手缩脚，还不如放下面子，大大方方地去“练摊”。于是，第二天出摊时，她果断摘下了口罩。

　　就这样，每天早晨天不亮，孙国芳先是在门面里放水和面，清洗、研磨各种调味品，然后在6点左右正式在街边等待顾客。孙国芳做的煎饼与小吃价格低廉，份量也足，她起早贪黑一天忙下来，可以赚上百八十元钱。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还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年8月的一天，孙国芳偶尔听到附近一位摊主讲起，有一种水果味的发面饼，在一些大城市销路不错。孙国芳立即上网查询，得知这种特殊的发面饼来自南方，用料时需要添加适量的菠萝与香蕉，再用烤箱进行半个小时的烤制，方法并不难。更让孙国芳兴奋的是，这种发面饼一个人就能自做自卖，而且不耽搁制作煎饼的时间。

　　尝试了两天后，孙国芳很快掌握了其中的技巧，她一边做煎饼，一边卖起了这种水果味的发面饼。旁人看起来这种活计比较轻松，实际上特别累。每天早上孙国芳要提前1个小时起床，忙完做煎饼的一套程序后，又要忙着切菠萝与香蕉，然后再抓紧时间将特殊的面包粉与鸡蛋和好备用。整整忙碌两个小时之后，她才能将小推车推出门口，然后现做现卖。

　　煎饼与发面饼在制作过程中，都必须不停地翻动，因此生意好一些时，孙国芳一刻也无法休息。每天傍晚，常常有一些附近的居民买零食当夜宵，为了揽住这点生意，孙国芳总是到晚上9点钟才打烊。不管下雨下雪，不论节假日，哪怕身体不舒服，她都努力坚持着……

　　割肾救夫，成就“最美女摊主”

　　2015年2月，李方东的病情急转直下，由于过度虚弱，无法正常行走的他经常卧在床上。一整天内，他常常重复着一件事情：将一杯水倒进另一个杯子里。由于肾脏完全丧失能力，他无法排尿，所以不能喝一口水，口渴的时候，他只能来回倒水，听听水的声音缓解一下；实在渴得受不住，就一遍又一遍地漱口。

　　此时，透析成为维持他生命的唯一方法。透析十分消耗能量，李方东全身无力，皮下出现了重度浮肿，轻轻用手按下去，就会出现一个个小窝。透析期间，由于体力不支，李方东出现了心衰与肺部感染等并发症，医生下达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李方东患病期间，一直在积极地寻找肾源，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一天晚上，看到李方东虚弱而痛苦的样子，孙国芳不禁说：“其实，我的肾可以给你。”李方东很震惊：“这怎么能行呢？如果你少了一颗肾，那这个家更无法支撑了！”孙国芳却紧紧拽住李方东的手：“还记得以前你最喜欢的那首《致橡树》的诗吗？‘我如果爱你，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李方东当然记得，这是当年追求孙国芳时，他写下的情书中的一部分。体味着《致橡树》美丽深处中的铮铮誓言，他的双眼一下子就模糊了……

　　令人惊奇的是，非直系亲属的肾源配型成功率只有十万分之一，而李方东与孙国芳在随后的配型中，竟然幸运地成功了！2月14日，是西方的情人节，拿到配型结果后，孙国芳笑着对李方东说：“大夫说我给你的这个肾是最好的那个，就算我送你的情人节礼物吧，将来等你好了，再陪我逛街，给我买衣服……”

　　2015年3月10日早上6点，孙国芳捐肾救夫的手术在济南军区医院17楼开始。担架之上，李方东与孙国芳无言地对视时，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祝福，都通过柔情的目光，流淌到对方的心灵深处，温暖着对方的身心！

　　手术整整进行了5个小时，令所有人欣慰的是，手术刚刚完成，李方东便有了少量尿液产生，手术成功了！

　　4月初的一天，夫妻俩双双办理了出院。李方东每周到医院进行制备检查，随时观测血液指标，并每天服用抗排异药物配合治疗。孙国芳也需要定期到医院做B超检查。幸运的是，他俩身体均康复得很快，李方东体内植入的肾脏，一直在稳定地工作，他的气色也越来越好。

　　2016年10月，孙国芳割肾救夫的事迹传开后，她被评为“济南好妻子”，网络上对这位了不起的女人更是好评如潮，网友称她为“最美女摊主”。这年12月的一天，刚刚恢复的孙国芳重新在街边摆地摊时，当地一些企事业单位的16名代表，专门来看望她，捐款献爱心。其中一位民政部门的代表拉着孙国芳的手，哽咽道：“国芳，你是咱们济南人的骄傲！摆地摊的生意太辛苦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的困难大家都知道，所有泉城人都希望你俩能早日康复！”此后，一些善款陆续到达这对平凡的夫妻手中。

　　2016年末，李方东的肾脏已安全地工作了近1年，他度过了最危险的排斥期。虽然还需要服用一些抗排斥类的药物，但他已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虽然孙国芳总是叮嘱他在家休养，但是一有时间，李方东总是往快餐店跑，帮着妻子进货、记账，忙前忙后。这种特殊的守护，让孙国芳感受到了丈夫的关爱。

　　2017年3月，李方东与孙国芳接受了采访。作为“最美女摊主”，孙国芳表示，如今每天摆摊收工后，与丈夫吃着热热的饭菜，依偎在一起看看电视，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孙国芳发自肺腑地说：“作为一个妻子，我不能看到丈夫的生命渐渐枯萎。风雨当前，我和他只有同舟共济，才能让这个小小的家庭之舟，安然地驶入幸福的航道……”

　　文/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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