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用护腿板揭示足球世界的残酷

　　中国U23国家队4比2击败纳米比亚队的比赛中，两位纳米比亚球员在换人时共用护腿板的画面，引发球迷热议。作为国字号球队成员，参加正式比赛时还需要共用护腿板……这样的辛酸情景其实在非洲大部分赤贫国家非常普遍。中国球迷原本异常陌生的纳米比亚足球，残酷而现实地展示了非洲本土足球真正的生存现状。值得一提的是，纳米比亚的经济水平在非洲都还算是中上游，仍然无法保证国字号一级球队的正常装备供给。

　　习惯了中超球员动辄百万甚至千万年薪的中国球迷，应该更多了解一下地球的另一端，还有怎样艰难的足球人生。你能想象吗？顶级联赛的一线队球员只能拿到400元的月薪，还要被拖欠，几乎所有球员需要在外兼职才能糊口，联赛因为没有赞助商被迫停摆15个月……了解了这样的故事，我们才能理解共用护腿板意味着什么？

　　足球不如橄榄球

　　纳米比亚地广人稀，人口只有260万，几乎集中在首都温得和克和最大的海港城市鲸湾。因一战后被南非占领长达80年，纳米比亚的体育资源与南非相似，主要集中在英式橄榄球和板球，足球虽然比较普及，但受制于地理和人口分布，始终处于较低水准。

　　纳米比亚国内也有联赛，超级联赛拥有16支球队，其中8支来自首都温得和克，鲸湾有2支，其余大多分布在北部的采矿区。纳米比亚国内联赛基本处于半职业状态，因此大部分稍有能力的球员都会到海外发展，但也基本只能在邻近的南非联赛生存。这次来华的纳米比亚U20国家队，大部分来自首都温得和克的俱乐部，换护腿板的两位球员之中，巴洛伊效力图拉魔术，伊斯雷尔效力纳米比亚大学，都是出生在北部采矿区的赤贫家庭。

　　纳米比亚的经济发展在非洲属于中上水准，主要依赖采矿和农牧业。但贫富差距悬殊，集中在首都、鲸湾和南部农牧业区的白人仅占人口的7%，却拥有超过一半的收入，他们也是橄榄球和板球运动主要的拥趸和参与者。分布在中北部矿区和沙漠游牧区的土著，构成人口的大部分，但非常贫穷，全国超过1/6的人口每天收入低于2美元，成年男子失业率高达30%。再加上受到艾滋病泛滥的打击（全国人口感染率达13.2%），严重影响了就业和经济发展，也因此制约了足球的发展。

　　纳米比亚国家队直到1985年独立后才开始参加国际比赛，30多年来始终处于非洲下游水准。1996年开始参加非洲杯预选赛，12届非洲杯仅入围过2次，全部止步小组赛未曾取胜过1场。纳米比亚更多参与的只是南部非洲杯这样的地区赛事，曾两次拿到亚军。即便是在南部非洲的地区范围内，纳米比亚都不算是强队。

　　近年国际足联一直在专项扶持纳米比亚足球，还得到了德国足协的帮助。同时，一项以内马尔命名的五人制足球赛事，也在巴西巨星的扶持下展开，但对于纳米比亚本土联赛而言，这样的扶持几乎是杯水车薪。2016年夏，因缺乏赞助商，所有俱乐部严重亏损，纳米比亚超级联赛被迫停摆长达一年有余，直到去年10月得到纳米比亚政府指定的国家移动通讯公司冠名，才得以恢复。

　　伊斯雷尔是纳米比亚青少年足球发展计划的受益者，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得到橄榄球和板球国家队的丰厚回报。橄榄球国家队和联赛可以得到第一国民银行和沃达丰通讯的赞助，因为橄榄球队已5次杀入橄榄球世界杯，而纳米比亚的足球始终处于低水准阶段。纳米比亚国家队有限的收入基本来自主场比赛票房和国际足联的拨款，仅能满足成年国家队客场比赛的差旅费，青少年国字号想要出国比赛，财政支持有限，更何况还受到非洲足球非常普遍的贪污腐败困扰。

　　月薪奇低经常欠薪的赤贫联赛

　　与队友共用护腿板的伊斯雷尔，喜欢观看拳击和摔角比赛，库蒂尼奥是他的偶像，但他的梦想也只是能加盟当地的小酋长俱乐部，或者南非的马麦洛迪日落俱乐部。利物浦是他最喜爱的球队，加盟库蒂尼奥曾效力的红军是伊斯雷尔的终极梦想，但对于他来说，这也仅仅是个遥远的梦想。

　　两年前，伊斯雷尔随队夺得纳米比亚新闻杯冠军，并当选赛事最佳球员，拿到了3500纳米比亚元（约1640元人民币）的个人奖金，已经是他人生见到过最多的收入。伊斯雷尔没有花掉奖金之中的哪怕一分钱，而是全部存进银行，作为自己未来上大学的基金。

　　3年前纳米比亚一项调查显示，该国超级联赛俱乐部球员平均月薪在3000-7000纳米比亚元（折合1400-3000元人民币），首都温得和克的俱乐部财政状况略好，也只有10名球员月薪能达到1万纳米比亚元（4500元人民币）。赢球奖金只有每场500纳米比亚元（折合235元人民币），战胜首都豪门球队的话能有增长，但幅度不大。即便如此，这样的低薪也时常被拖欠。就在4月，超级联赛俱乐部温得和克市民被曝出本赛季多次欠薪。这家俱乐部的球员底薪是月薪850纳米比亚元（400元人民币），训练津贴50纳米比亚元（24元人民币），赢球奖金500纳米比亚元（235元人民币）。就是这样的低薪，俱乐部都无力支付。

　　国际球员工会的调查显示，欠薪程度最高的联赛，非洲包办前20位，加蓬最多，96%的球员都被欠薪。纳米比亚略好，也有54%的球员拿不到工资。民主刚果职业联赛89%的球员甚至都没有合同，纳米比亚情况好很多，只有12%的球员没有合同，但有合同的又如何？正如温得和克市民俱乐部的球员所言，白纸黑字的合同写着月薪4000纳米比亚元（1900元人民币），但拿不到也只是废纸一张。

　　本赛季超级联赛16支球队因为得到了国家移动通信公司的冠名赞助，每月可得到65.5万纳米比亚元（折合30.78万人民币），然而事实上俱乐部的日常成本包括薪资、交通、伙食和行政开支几乎全部来自这笔赞助费，因为俱乐部几乎没有任何其他收入。

　　因为长期欠薪，纳米比亚球员不得不选择离开本土，加盟南非联赛。虽然在南非可以拿到月薪6000美元的高薪，但当地的生活成本也很高，在南非发展的纳米比亚球员其实状况比国内略好而已。

　　特约记者李坤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