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我们将顶住那不停地退回到过去的潮头奋力向前。”

  岁月如流,白驹过隙。十年前的5月12日,那时记者还在无锡。当天早晨天气“好得让人心痛”,但不知何故,中午下起了牛毛般的雾状细雨,胸口也感觉发闷,没等地上全湿,大地震就发生了。

  十年后的5月12日早晨7:50,记者站在了漩口中学遗址门口,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进入,等待十周年祭奠仪式的开始。十年过去后,遗址中倒塌的校舍看起来依然如此触目惊心,宛如地面上一道复杂难看的伤口。

  十周年的祭奠仪式并不如想象中的隆重,但就像伤口逐渐愈合那样,总是需要逐渐平静的过程。但是正如等待仪式开始时,旁边那位已经退休的原映秀电厂女士说出“每年都会来”那种仿佛用了全身气力般的平淡,突然让记者明白,眼前的山清水秀依旧掩不住眼中如深潭般失去亲人的伤痛。

  只是,就如同穿越都汶高速出口的那条隧道,你刚想感受风的流速,忽然眼前一亮,便是十年。

  十年

  跟看过多少震撼人心的照片和文章都不同的是,亲身感受过地震的那一刻,也许瞬间就会明白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的力量何其渺小。这种“国土危脆,人身危脆”的直观感受,是最冲击人心的。

  重庆人彭义是在2003年的时候进入成都西物汽车有限公司的,从销售顾问做起,地震发生的那一年,他升为了吉利4S店的店长。回忆5.12的那一天,他看到门口的两栋楼以超出了想象的力度在左摇右摆,而且地面就像波浪般的震动也让他感到头晕难受。

  因为当时的第一救援点在都江堰,光都江堰体育馆就安置了一千五六百人。所以他所在的西物公司也拿出了所有的吉利试驾车作为救援车辆,跟着媒体记者前往灾区。他开车跟着媒体记者一共去了四五天,但就这几天的感受让他终身难忘。

  “我当时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个地方,一个是聚源中学,一个是紫坪铺水库。当时媒体采访的时候,我们跟着他们去了这些地方,因为都是跟踪报道。”谈起当时的惨烈情景,彭义觉得还宛如昨天。

  他曾经看到已经遇难的七八十个小朋友就那么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他也看到坐在那里仿佛痴呆般的呼喊着“儿啊,回来……”的老人,他还看到地震后头一两天广场帐篷里那种打着绷带蓬头垢面惊魂未定的人们,“所以,后面我还是在车上,一方面是随时待命,另一方面也太惨咯,就再没进去看过。”而且他记得很清楚,大概十来天后,去汶川的道路才打通。甚至当时有小学生用了一天一夜才走出来。

  问到灾后的变化,他说道,地震过后的两三年内,都江堰包括汶川都“没什么人”,很冷清,“明显感到还没有从失去亲人那种状态中走出来”。直到五六年才渐渐热闹起来。那现在呢?记者问道。“比过去还要热闹。”他看着眼前的茶杯,沉吟了一两秒。

  十年后,彭义也已经成长为成都西物汽车吉利4S店里的总经理,店里的人员也从一百多人增加到了三百多人。从他的办公室望下去,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那里,享受着这个初夏午后安详舒适的时光,这个时候,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去回想已经淹没在时光之流中的伤心往事了吧?

  就如同我们在汶川的锅庄广场看到的,汶川人今天有着更加豁达的生活,一曲热烈的广场舞,就是迎接未来的“庆典”。

  重生

  实际上,“反者道之动”,地震中也见证了很多的奇迹时刻。比如威州中学,就创造了无一人伤亡的奇迹。后经广东省江门市斥资2.4亿元援建,今日的汶川中学规模和设计远胜从前。占地202亩,建筑面积达到95,703平方米,而新的六层教学楼还在建设中。

  正好是个礼拜天,走在绿茵覆盖的校园,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打球,教室里,初中部的学生在学电脑。而“思源”的校碑,也时刻提醒着莘莘学子们常怀感恩之心。学校这些抗震设防烈度为9度的教学楼群,也是当地相当醒目的标志。

  所以有人说,灾后目前建得最好的就是学校了。就像记者碰到的来映秀参加5月13日马拉松的袁女士,这次还特地带着新同事,来给他们介绍当时援建的社会责任项目情况,其中就有学校的项目。

  谈起当时来援建时的状况,袁女士环顾着四周回忆道,当时“周围的山都在流泪。”她还讲到,广东省政府得知地震消息后做了发动,作为下属单位的他们第一时间就组织了捐款,第二天捐款就达到了200多万。并且她跟着广东省派出的第一批人到灾区救援。多年后,故地重游,还是感到广东省的援建是实实在在地做了些事情。

  而在距汶川中学78公里外的水磨古镇,早已经走出了地震重灾区的阴影,成为了新的旅游胜地。广东佛山的援建,真是让水磨古镇的发展提前了50~100年,古镇居民都非常感恩佛山的援建。

  在象征羌藏民族和谐的和谐广场旁边,茶叶铺子的老板娘在记者问起时,讲述了当年地震过后的经历。“当时还有余震,又打雷又下大雨,真的很吓人。”说起当年那些事,她的语气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但是让记者听得很惊心动魄。

  地震前,当时她刚生了儿子没几个月,因为公公婆婆想念孙子,就回镇上住,结果没过一个礼拜就地震了。所有的交通和通信断绝。而她的老公从都江堰,摸黑走了十几个小时回来找她和公公婆婆。一路上,看到很多死人的惨状,心里害怕得连电筒都不敢打。而且那个时候,他的老公在路上碰到求助的,“不敢帮,实在是不敢帮。”

  而今,时代正在催促我们匆忙行进,除了每年5月12日的固定祭奠,我们离那道伤痕正越来越远。不过,忘却有时并不是件坏事,与其负重前行,不如轻装上路。“为此,我们将顶住那不停地退回到过去的潮头奋力向前。”

  文/王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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