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魔曲就能“感动足坛”

　　足球是男人的运动。但当世界杯决赛主席台上，当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两侧坐着一男一女时，作为普通球迷的你，最先关注的是哪一位？

　　自然，最受关注的不是一身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马克龙。自然，更吸引眼球的还是克罗地亚队球衣裹身的那位女士。对于马克龙，人们了解得肯定更多。但那位七情上面兼手舞足蹈的总统级女球迷科琳达，才更有亲和力，更让人有了解的欲望。

　　摩德里奇能从C·罗、梅西的包夹中脱颖而出，成为FIFA足球先生评选十年来首位新得主，是不是就是因为人们的情感在作祟？

　　未能摘星，却已摘心

　　马克龙提前说了，“法国进四强我就去现场，我们只有夺冠才算成功。”这是强者的声音。当终场哨响，马克龙脱掉了西装，跳上了座椅前的桌子振臂高呼。不怀疑法国足统此刻的举动有真情实感在内，但整体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强者的傲慢。同时他的疯狂庆祝，也让此刻站在主席台一侧玻璃围栏前不言不语的科琳达，更显楚楚可怜。

　　政治有句老话，“弱国无外交”。但这不等于弱者不会得到同情。人文学家说过，天下最高的学问就是“同情弱者和帮助弱者”。同情弱者是人的一种天性，一种美丽的本能。它能促成人类的和谐共存。因为有同情这种普世的价值观，人类才没有陷入过度的自私自利，并让人类社会不至成为弱肉强食的野蛮丛林。

　　虽然在强者通吃的政治舞台上，同情不能换来选票。但在其它舞台可以。如果让球迷票选出现在俄罗斯世界杯上最受欢迎的政治人物，当选的肯定是坐经济舱来到俄罗斯的科琳达。女总统一到俄罗斯，就成为看台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后来人们更喜欢她了。因为她来看球，是自掏腰包解决往返路费和入场费用，甚至因看世界杯离开工作岗位，还自扣了薪水。

　　因为对科琳达的热爱，引发了对克罗地亚的好奇。这个只有400多万人口的新兴国家，无论从国土、人口还是政治、经济各方面来衡量，都是不折不扣的小国。足球，是克罗地亚人为搭建通天塔，而垒下的最坚实宏伟的砖块。

　　科琳达很快收拾情绪，准备为球员颁奖。不过，决赛失利的摩德里奇，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因为世界杯，最大范围的人群，首次了解到这位当年生于战乱之地的小个子，如何一路披荆斩棘，朝向星辰大海。摩德里奇最终没能在世界杯上摘星，但他摘走了球迷的心。

　　因为世界杯，摩德里奇征服了杯赛金球评委的心，哪怕他只是亚军。那么，国际足联最王牌赛事的足球先生，如何成为一个赛季以来世界足坛获得最多选票的球员个体？

　　这是假的先生？

　　有人说，单靠魔笛上赛季拿下世界杯亚军和欧冠的荣誉，以及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已足以服众。会这样说敢这样说的人，他们追随摩德里奇上赛季的表现，其中最专业的，自然是来自媒体的意见。只是这样的观点，无法完全说服C·罗、梅西、格列兹曼的球迷们。

　　或许，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对克罗地亚和对摩德里奇的同情心，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发挥了作用，让魔笛成为了打破梅罗十年垄断的第一人。球迷制造了舆论，舆论裹挟了情感，最终让魔笛成为了FIFA年度足球先生。

　　如此注重舆论的力量，是不是暗地里贬低FIFA评选的专业性？一个例子就可以说明FIFA的评选不够客观：因为采取同国不回避原则，德尚在这次投票中选的三人都是法国球员，依次是格列兹曼、瓦拉内和姆巴佩。

　　好在，德尚再护犊，他也只能投一次。而且德尚在投情感票的时候，世界各国的主帅、队长和球迷，其中大部分可以把他们的情感喜好，诉诸于摩德里奇身上。其实，是FIFA评选制度，客观上给舆论力量的进入，拉开了空间。试问，如果FIFA的评选和欧洲金球奖一样，都是专业媒体控制的小圈子选举，声势浩大的舆论，又哪有进入的机会？

　　所以，我们看到的摩德里奇，是假的先生？这个问题可以换个角度来看待：当评选的专业性已经无法保证，当人类的同情心已无法限制，还有什么能阻止魔笛成为舆论热爱的宠儿？

　　斯内德不冤了！

　　决赛前，格列兹曼还有希望夺得世界杯金球。但他在决赛假摔获利那一幕，深深刺痛了评委和无数中立球迷的心。这也帮助摩德里奇毫无争议地获得大赛金球，格子只得铜球。

　　靠着这届世界杯，魔笛得到了空前的舆论优势。克罗地亚媒体的声音很难流传更广，但无数习惯性支持弱者的中立者，会把对克罗地亚的支持，从决赛前延续到决赛后，并将那份同情心，全数置于摩德里奇身上。

　　试问如今年代，参与评选的各国主帅、队长和球迷，谁会不受网络舆论影响？即便是传统权威媒体，也开始重视甚至采信网络舆论。温格得到大股东克伦克信任，却不断被以“阿森纳球迷电视台”为首的网舆口诛笔伐，最终，资本也会对舆论让步。

　　而在对摩德里奇的声望推波助澜方面，国际足联的一些新举措，客观上也起到了很大作用。从去年开始，国际足联提前了“先生”出炉的时间。今年9月就选出，投票则在7月就进行。那时正值世界杯决赛结束不久，欧冠和世界杯造起的热潮依然还在汹涌，综合这两项赛事表现最出色的摩德里奇，自然获益良多。

　　这个设置，或许可以解开2010年斯内德的“冤情”。2010年国际足联金球奖，投票时间是11月，而国际米兰在那个秋天表现一般，斯内德则陷入低潮，反观梅西，却在巴萨不断进球。结果到投票时，斯内德凭上赛季欧冠冠军和随后夏天力助荷兰夺取世界杯亚军而积累的印象分，已被冲刷得七七八八。有据为证：随后出炉的选票结果中，记者选票中依然是斯内德第一，但各国主帅和队长的选票，大部分投给了别人。

　　其次，这届世界杯金球奖的颁奖仪式，是在决赛后当场举行。摩德里奇两个多月前已在足坛最高舞台上捧过“金球”。这个场景，肯定会为在随后先生评选中握有投票权的各方，造成先入为主的效应。而就在四年前的上届世界杯，针对大赛金球，并未设立正式颁奖仪式。

　　不问为什么，只管是什么

　　其实，摩德里奇在今夏世界杯期间，一直受到个人丑闻的影响，关于他的舆论声音，也不都是积极的。

　　一方面，摩德里奇的成长故事，是足球界最爱颂扬、也是最为球迷和普通人热衷的佳话：一位难民之子、战争的受害者，战胜了重重阻碍，包括避免之际，只能辗转于破旧的旅店之间；但最后，他成为了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之一，并带领他的国家打入世界杯决赛。

　　而另一方面，摩德里奇在大赛前，已经牵涉进前克罗地亚足坛权势人物马米奇的贪腐案中。具体情况是，前萨格勒布迪纳莫老板马米奇被指控逃税和非法转移资金，且被判刑。而案件审理中，摩德里奇涉嫌作伪证。

　　克罗地亚记者这样说道：“马米奇的庭审在克罗地亚受到公众广泛关注。公众意见出现了分歧：有些人声称，人们不应期望摩德里奇对法律的具体条文有着清晰认识；有人则认为他和马米奇负有一样的责任。”

　　世界杯小组赛时，摩德里奇已经被媒体问到他在国内的官非。当时魔笛的回应是消极的，“就不能问点别的？”随着克罗地亚在世界杯一路前进，克罗地亚人对摩德里奇的质疑声暂且消停下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成为共同的诉求。这样的氛围，也帮助了魔笛和他的球队在大赛上取得了好成绩。

　　而如果不是这次世界杯，如果不是因为魔笛拿到FIFA先生，又有多少局外人会去关注他在国内惹下的官非呢？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那就是人们是从足球出发，去认识和吹捧着摩德里奇。评选FIFA先生，不是一次从人品、道德出发的“感动足坛”人物选举。即便是最专业和严苛的评委，也无法在魔笛未被定罪的清况下，去选择淡忘球员的表现，更何况是已经被魔笛感动、容易热情上头的舆论？

　　人们选择“忽视”魔笛受到的质疑，其实这就是如今网络舆论的特点，这是一个追求“是什么”而懒问“为什么”的年代。举冰岛足球为例。两年来，冰岛连续打入两届大赛，专业媒体为此不止一次揭秘冰岛足球崛起的幕后。但更大范围内为冰岛欢呼的球迷们，至今脑海里也就只留下“一个很冷的小国打入了世界杯”，如此简单的陈述，而不会去记得冰岛为发展室内足球作了多少努力、足球人口所占比例又有多高这些事实。

　　下一个：欧洲金球

　　这次魔笛当选前的最大对手是上赛季他在皇马的队友C·罗。就拿上赛季欧冠表现来说，相比C·罗，魔笛不占优势。问题是，C·罗今夏转会尤文后，已经客观上帮助魔笛，将皇马球员能在先生评选中拿到的选票，尽量拢在自己这边。

　　另一方面，世界杯上魔笛的表现，并非是克罗地亚队中最突出的，佩里西奇、曼季茹基奇、拉基蒂奇的表现都很优异。然而魔笛能得到力捧，是因为他是欧冠新科得主，俱乐部光环护体。这个世界上，C·罗球迷的人数肯定不在少数，但肯定远远少于皇马球迷的人数。如果说摩德里奇能造起最大的舆论力场，其能处在皇马这个平台，起了很大的作用。

　　摩德里奇能战胜C·罗，也是因凡蒂诺乐于看到的现象。今夏世界杯，是因凡蒂诺这位意大利裔瑞士人当选国际足联主席后组织的第一届世界杯。作为新官，他肯定希望有新气象。本届大赛引进VAR，是足球在新技术应用上跨时代的一步，可能对未来的足球产生相当深远的影响。而从人的角度，摩德里奇打破梅罗十年垄断成为新王，某程度上也是因凡蒂诺时代一个重要标志。

　　因凡蒂诺上任前，国际足联已经搞得乌烟瘴气，布拉特时代黯然落幕，连带普拉蒂尼在欧足联主席的位置上，也只能草草收场。FIFA贪腐的事实，不会让梅西和C·罗统治前十届先生的历程染上污点。但不可否认的是，从球迷到舆论，从业内到外界，都在呼唤新英雄的出现。而摩德里奇的出现，对看“双骄二人转”已感疲劳的球迷来说，其实是一种缓解。

　　足坛呼唤新意的内在诉求，从上赛季萨拉赫一路受到的热捧就能看出。埃及人在上赛季欧冠的进球数不如C·罗，在世界杯上的成绩不如梅西和C·罗。但时，他代表着梅罗时代人们对超级球星的一种期许，所以萨拉赫在只是打破英超金靴进球纪录和拿到欧冠亚军情况下，就进入了FIFA先生三甲行列。

　　同样的，足坛吹捧姆巴佩，也不是从今夏开始。法国新星受到足坛广泛期待的时间，最早可以回溯到去年年初。最后，姆巴佩成为了世界杯“金童”，萨拉赫拿到FIFA普斯卡斯奖作为安慰。而在综合荣誉指数上最出色的摩德里奇，成为取代梅罗的真正王者。

　　拿到FIFA先生前，摩德里奇已经拿到欧足联赛季最佳球员称号。也就是说，本周在伦敦举起的FIFA先生金球，是魔笛短短两个多月内拿到的第三个足坛顶级个人奖项。但在舆论为王流量最大的年代，这又有什么稀奇？魔笛接着再接再厉，拿下今年欧洲金球奖，也同样不会出奇！

　　记者徐丹雷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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