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黄金时代”

　　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是一座被运河环抱的城市。一圈又一圈的环形运河如同年轮般记录着这座城市在十七世纪极盛时期的历史。穿行在运河沿岸的街巷里，我们还常常可以看到当年的古建筑。那些饱经风霜的砖石，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不过，阿姆斯特丹的故事，还是伦勃朗讲得最精彩。

　　伦勃朗的深沉叙事

　　很多对历史产生过重大影响的科学家、思想家、艺术家都曾在阿姆斯特丹定居，但没有谁像伦勃朗一样那么熟悉阿姆斯特丹的生活，并且能够那

　　么精准地展现出这座城市的气质。伦勃朗的成名缘于肖像画。早年间，他用精湛的画技为城市中的资产阶级留下了不少意气风发的群像，《杜普医生的解剖课》就是代表作之一。

　　据考证，这堂人体解剖课是真实发生过的，时间大约在1632年1月。被解剖的人是一名已被执行死刑的强盗。当时，面对公众解剖人体是阿姆斯特丹的一项特别的“风俗”，

　　目的是展现城市的现代精神。参观解剖被认为是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一般在剧院的演讲室里举行。参观者往往需要支付门票费用，并被要求身着正装出席。而对主刀医生来说，这无疑是展示精湛医术的绝佳机会。从画面上看，负责主刀的杜普医生展现出极高的专业水准，观摩的成员也充分展现出了强烈的科学理性精神。

　　为了让每位参观者都神采焕然，伦勃朗有意调整了他们的面部朝向，让人脸的角度呈现出微妙的变化，比如露出正面、四分之三侧面或全侧面。画面的光线的布置也极为恰当：左侧的一束光迎面打向杜普医生，突出了他的主角地位，其他参观者的脸也都比较明亮，而被解剖者的脸则被遮在了阴影当中。因为这幅画，二十六岁的伦勃朗声名大噪，从此跻身顶尖画家之列。

　　伦勃朗也有偶尔任性的时候。1642年，他画下了艺术生涯中◎[荷]伦勃朗《市政官们》争议最大的一幅作品《夜巡》。这幅画的订购者是班宁·考克队长和他的队员们。伦勃朗觉得再像以前那样让这群人表现出庄严、理性的气质，并不能增添他们的魅力，于是他设计了一个特殊的场景——队长和队员们听到号令集结的瞬间。

　　这个场面和那些“摆拍”的群像不同，它展现出了“抓拍”的瞬间，画面真实、亲切、生动。

　　仔细观察，画中的每个人都可以单独构成一幅生动的肖像画！这样的画法难度要大得多，呈现效果也好得多。不管外界评价如何，至少伦勃朗自己是十分满意的，于是他在画上露出了小半张脸。

　　在群像中露出半边脸显然是不够的，伦勃朗一生中共留下约九十幅自画像，其中油画有六十余幅，他用自己的形象为一生的艺术成就树立了丰碑。

　　凡•高的崇高气质

　　如果说，伦勃朗的存在让阿姆斯特丹多了几分深沉，那么凡·高的灵魂则让这座城市多了几分崇高。凡·高一生与阿姆斯特丹的交集并不多，他既不出生在这里，也不生活在这里。但凡·高美术馆却建在此地，那里收藏着他大量的油画、

　　素描、书信以及照片。凡·高也是一个酷爱画自画像的画家。我们能从他的自画像上感受到他精神状态的变化：从对世界充满期待，到备受打击，再到疲倦、绝望。我们也能从这些画像里清晰地看到他艺术风格形成的脉络。

　　他早些年的作品中还能看到传统画法的影子，后来他的笔触变得短促刚硬，再后来又变得扭动翻腾。那画面上卷起的一个个旋涡，仿佛是他内心燃烧的、涌动的激情。

　　原先，凡·高的画作、书信等资料都保存在他弟弟那里，后来又传到了他侄子手上。为了更好地保护叔叔的遗存，侄子向政府捐出了这些藏品，这才有了建在阿姆斯特丹的凡·高美术馆。

　　凡·高一生中留下了八百多封书信。他曾在信中写道：“我在大多数人眼中算老几呢？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一个怪异又讨厌的人，一个目前一无所有，以后也永远不会有社会地位的人。即使真是如此，我依然希望借我的作品来显示这么一个怪人、一个无名小卒的内心所蕴涵的东西……”一个了不起的画家，对自己的评价竟是如此谦卑。好在我们还能从他的作品里，一点点接近他孤寂而崇高的心灵。下次再去阿姆斯特丹时，别忘了去探望一下这位可敬可爱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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