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牙齿（十）凝固的空间

来源:天天爱科学
关键字:宇宙牙齿,凝固,空间
发布时间:2022-11-06 18:39

　　“各位考生请注意，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二十三小时三十分。请务必全程穿戴防护装置，请务必全程穿戴防护装置……”传应机里传来来自考场的远程提醒。

　　“我们已经耽误了半小时，马上出发！”马尾一边打开紧急翼，一边用眼神催促牧耳快点儿定位。

　　“中国—蓬奇省—垂云市—花格贝母街。” 牧耳说道。

　　“抱歉，系统未检索到‘花格贝母街’，重新命令请跺脚，前往‘中国—蓬奇省—垂云市’ 请抬头。”

　　牧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马尾说了句“这么多年早改名了”，便一昂头上了天，牧耳只好赶紧跟上去。

　　大地和天空像两条幔帐，一条是灰色，另一条是黄色。牧耳看着在前方若隐若现的马尾，很想把她比作什么古书里的仙子，可是看着她浑身裹紧防护服的身影，那银白的、不近人情的金属光泽击碎了他美丽的幻想。他们两个更像是两颗大粒的金属尘埃吧，牧耳想。

　　“我浑身难受，真想洗个澡。”牧耳抱怨着， “我的天啊，二十四个小时不能洗澡，我想念我的沐浴器和清洁舱！”

　　“想当冒险家，像你这么有洁癖可不行。” 马尾找准机会刺了牧耳一下。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把不爱干净美化成爱冒险。”牧耳回击道。

　　马尾像被拽了一下马尾的马，蹭的一下蹿出几米。虽然只有几米，能见度却降了下来，牧耳眼前仿佛是一个分辨率极低的屏幕。

　　牧耳算是个十足的洁癖者。衣服、鞋子、手、脸，他只要弄脏了一点点，马上就要去清洁舱清洗。弄脏了无名指，他要把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都彻底清洁、消毒。有时候，课间遇到学校的清洁舱排队，完不成清洁，他就无法安心上下一节课，如坐针毡，左摇右摆，好像不是在课堂上，而是在什么摇滚乐现场。马尾顶受不了他这点，说他比女孩还女孩。

　　不过，这是诞生在素钛时代的人的通病，他们从会说话起就被教育要提防一切细菌、灰尘，对一切污染保持高度警惕，不要重蹈“下面”的覆辙。

　　紧急翼的高度和速度渐渐降下来，灰色帷幔的面貌渐渐清晰起来。

　　“你看你看！”马尾情绪激动，声音快要刺穿薄薄的防护膜，“这……”她很想称呼身下的景观和物件，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两片嘴唇微张着空虚地动了两下。

　　浅灰的帷幔掩映着深灰的大地，鳞次栉比的建筑像默然的石像，空洞地张着不再有光透出来的眼睛，凝视着流逝的时间。居民楼、别墅、医院、学校、剧院有序地散落在大地上，仿佛一幅记载人类生存面貌的画卷。

　　“书上的照片不是这样的！”马尾惊呼。

　　尘埃时代的物品和影像都不允许带回素钛时代。因此，他们过去看到的都是有人类居住时尘埃时代的样子。没想到，抽掉了人类的尘埃时代建筑竟像失去了意识的人一样，呆呆地矗立，毫无颜色和生气。

　　“这儿好像一个……时间凝固的坟墓。”马尾的嗓音哑了一下。

　　“别说这些吓人的话。”牧耳感觉到防护服下的皮肤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胆小鬼。哎？”马尾意识到了什么，“好热啊，要把温度调低点儿了。”牧耳看了看腰间的数据，体表空气温度四十摄氏度。

　　“按理说这里的季节和上面一样啊。”

　　过了那片建筑，紧急翼在一个有些空旷的区域上空停留了一会儿，左挪挪，右蹭蹭，牧耳和马尾像两只迷失方向的大鸟一样在空中盘旋，看来系统不知道该把他们放在哪里。

　　牧耳想起出发前系统无法定位花格贝母街，那说明下面就是垂云市了。垂云市道路模糊难辨，只有零星的低矮房屋散落四处，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