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里的“共生”

  • 来源:大学生
  • 关键字:植物园,“共生”,回忆
  • 发布时间:2023-07-01 16:15

  文/张凡 图/梁珣钶

  “华植是我的童年回忆”

  这份工作没有收入,也不时髦,唯一的福利就是可以免费进出植物园,但黄敏华还是兴致勃勃地从2021年做到了现在,每年至少60个小时。对她来说,在植物园的温室里给素不相识的游客们详细介绍眼前的这些植物,是对她、植物园和游客三方都有意义的事情。黄敏华从小就喜欢植物,也希望更多人能跟她一样了解植物、爱上植物。

  “我一直关注植物园的公众号,2021年5月我看到他们发了招募启事,就想试一下呗!”华植的工作人员有限,为了让游客的游览体验更好,还是需要一些“外人”的帮忙。

  在黄敏华正式成为志愿者之后,她才知道最早一批同事从2018年就开始从事这项工作了。虽然大家都是“为爱发电”,但他们依然要通过邮件申请、线下面试,甚至试用期考核等层层关卡,需要认真地准备和大量的时间投入。“有三个月的见习期,每组考核内容不一样,比如保育、园林、标本这些组的工作是不用面向公众的。但我是讲解员,需要有一次实操考试,从园区和温室这两个路线里二选一,或者两个都选也行,讲解15~20分钟,通过之后才能正式成为志愿者。”她还记得与自己同批的志愿者,刚通过面试的时候大概有40人,三个月过去,经过见习这一轮的筛选,最终留下了20人左右。人员50%的通过率,对于任何一份工作的实习期而言,都算得上是十分严格。

  虽然从没考虑过把植物研究当成自己的主业,但植物一直是黄敏华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华植是我的童年回忆,很小时,我就曾跟家人一起去华植玩。而且我家跟植物是有渊源的,我的爷爷和爸爸都是种岭南盆景的,不过他们是自己种,但我可能是从爱好者、偏一点点研究的方向去走。”

  至于家里潜移默化的教育,那就更是影响深远了。黄敏华记得自己从小就听爷爷介绍他在植物领域的成就,比如英国女王曾在1986年到访广州,当时收到的官方礼物之一就有爷爷种的盆景,“但是我已经找不到任何资料去证明这件事了”。其实不需要什么白纸黑字的证明,重要的是植物一直陪伴着黄敏华的成长,现在她也愿意为了这个“伙伴”去多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这个能吃吗?”

  在这个很多事情都逐渐在被机器,甚至人工智能所取代的时代,植物园里的讲解员却仍旧能带来不同的参观感受。跟着不同的讲解员在植物园里逛一圈,保证每次都能收获对植物的全新认识。

  “植物园会印发一本讲解词,里面有一些基本信息,比如植物园是哪年建成的、面积有多大等。但据我了解,大部分的老师都不会光背这份讲解词的,每个人讲的方式都非常不一样。”

  这些来自广州各个行业的讲解员各具知识储备,多元化的背景给植物园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活力。比如有人对传统诗词很有研究,就会在讲解里加入很多相关的元素,告诉游客在哪首诗里提到过哪种植物;还有人的职业和医药有关,那么他在给游客介绍植物时,时不时就会提到一些植物的药用特性,这些都为游客的参观之旅带来了丰富的趣味性。

  “我不是那么诗情画意的人,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知识去支撑我的讲解,我比较喜欢讲的是一些植物的生存策略。例如这个植物为什么要长成这个样子,那个植物为什么把花开在这个地方……”植物园的迁地保育功能,也是黄敏华很在意宣传的一个知识点。她发现大多数游客都以为植物园就是像公园一样的休闲场所,却很少有人了解这里的科研属性。所以出于科普目的,每次讲解,她都会特别告诉大家,迁地保育是植物园的核心功能之一。“迁地保育的意思是,当某一个种群在野外的生存环境受到了威胁,或者它在野外的种群已经很少了,那么科研人员就会把其中相对健康的植株带回植物园,做在地培育工作。等它的种群得到扩大,也就是扩繁完成之后,再把它们移植回原来生存的地方。”

  还有一些时候,作为讲解员黄敏华会趁解答游客疑问这个机会,见缝插针地向大家输出对待植物的正确观念。“比如大家最高频提到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能吃吗?怎么吃?好不好吃?”尤其华植位于“民以食为天”的广州,时不时就会遇到这样与生活相关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黄敏华既要鼓励大家的提问热情,又要兼顾正确地引导方向。“我不会直接回答,而是输出自己的一个观点,那就是当你在野外遇到一种植物又不认识它的时候,千万不要考虑‘能不能吃’这个问题,除非是到了生存绝境,因为危险性真的蛮大的。”同时,她还要提醒大家,植物园的很多植物在培育过程中会用到一些药物,这也会造成食用的安全隐患。黄敏华这样一套详细地回答,比直接说某个植物能否食用,对游客产生的影响更为深远。

  “我帮她打开了一扇小窗”

  这两年在华植做志愿者讲解员,黄敏华经历过不少精神上的“高光时刻”。比如有一位坐轮椅的老先生全程跟完了她的讲解,哪怕温室里有一些需要上楼梯的路线都想办法解决了。老先生的那份坚持,对她是一份莫大的肯定。还有一次,在一个天气很差的雨天,游客稀少,她自己都对那天的讲解人数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来了一位本意是躲雨的叔叔,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参观完了整个温室。“作为一个广州人,那是我唯一一次在植物园里全程用粤语讲解,就像聊天一样。我会加入很多我这个广州人的童年回忆,和广州人可能会关注的生活中的事情,想要了解的东西,有一点点像定制课程的样子吧,还蛮有趣的。”

  当黄敏华的讲解为植物园的游客带来“随便逛一逛”之外的附加意义,游客们在她面前悉心听讲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她做这份工作所能获得的精神价值——不过,也是在这一次一次的讲解中,她发现游客群体确实更偏向时间充裕的中老年人。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些隐隐地期待,她想看到更多的年轻人能了解植物园的意义,并且愿意常来这里,认识这些大自然里的生命。

  “有一次讲解完,一个小姑娘跑过来跟我聊天,她大概是个初中生吧,是跟爸爸妈妈一起来植物园的。她说她很喜欢植物,也很喜欢画画,所以就很纠结自己未来怎么把工作和兴趣结合起来。我觉得她蛮了不起的,已经在考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了,所以我就给了她一个信息,告诉她可以了解一下‘博物画’。我们都知道,如果用照片的形式去拍摄一棵植物,是没办法在一张照片里同时展示植物发芽、开花和结果全过程的,但植物科学画可以。当时听完她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黄敏华知道在植物园的一次偶遇并不能完全地决定一个人的发展方向,但在那一瞬间,她们两个人还是产生了植物“共生”的感觉。“起码在那一刻,我帮她打开了一扇小窗户,让她看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可能,而且她给我的反馈也是非常正面的,这件事情让我也很有成就感。”

  责任编辑: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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