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国球前景堪忧

　　村上忠信、小林雄太/文 邢 玮/编译

　　| 人丁稀少的棒球俱乐部 |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在日本郊区的一所初中，学生鱼贯而出。走进学校，你会发现那里的棒球场非常专业，但场地里满打满算仅有两名学生在训练。他们安静地在一个角落挥舞着棒球棍。教练站在一旁指导，手上戴着棒球手套。

　　这是位于鹿儿岛县（东京东北部300公里）的雅克塔公立初中。2021年6月的中学生棒球联赛是初三年级八名棒球队员参与的最后一场赛事，这之后，他们就毕业了。棒球俱乐部目前只有两名队员，初一和初二年级各一名。人这么少，教练根本无法组织对抗训练，只能指导他们练体能和投球了。

　　2022年3月放假前（日本的学制是3月放假），雅克塔公立初中都是和鹿儿岛县另一所初中组成联合棒球队，共同参赛。那所初中有八名队员。不过，待新学期开学，新生报到后，如果这所学校的棒球队能凑齐九人，雅克塔公立初中就只能另寻别的学校合作了。

　　“太难了，但我们喜欢棒球，必须想办法继续打棒球。”初二学生田中友利说，“我们做梦都想让新生加入棒球俱乐部。”31岁的千叶志浩是棒球俱乐部的教练，他说：“这么几个人根本没法组织比赛，总练基础动作没什么意思。现在人们对棒球运动的呼声越来越低，愿意打棒球的孩子也远没有过去多了，现如今想凑齐一支队伍太难了。”

　　| 被迫解散的棒球俱乐部 |

　　雅克塔公立初中位于鹿儿岛县西北部，和县中心相距十几公里。1996年，雅克塔公立初中刚成立时，鹿儿岛县人口增速较快，学生也多。2000年，学校还有450名学生，但这之后，学校的学生数量每年都在减少。2022年3月，该校学生仅有210名。学校的教师队伍也在逐年缩水。新生家长已经收到了通知，学校有意根据现有的学生和教师数量对不同的俱乐部作出相应的调整。

　　2022年，在雅克塔公立初中，因无法凑齐队员而参加不了联赛的俱乐部已被解散，其中就包括棒球俱乐部。当地人闻讯后都希望棒球俱乐部可以活下去。用他们的话讲：“棒球的火焰不能熄灭。”

　　学校俱乐部因为人数不足而被解散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人口锐减的乡村地区，城市地区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福岛县郡山第六初中和第七初中早在两年前就解散了当地仅剩的两个棒球俱乐部。

　　2021年夏天的棒球联赛是郡山第六初中参加的最后一场比赛。当时正值初三年级的四名棒球队员毕业，俱乐部只剩下六名队员，根本没法组成一支完整的队伍。学校称，整个县最终只剩该校一家棒球俱乐部，勉强支撑也没有意义。队员从教练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时间无法接受，伤心地掉下了眼泪。他们觉得这一决定不可理喻，但不论如何争取，棒球俱乐部都回不来了。

　　过去30年，福岛县郡山第六初中的学生数量从过去的1000多人减少到如今的不足600人。教师数量也不比以往。2021年，34名老师要负责20个俱乐部的管理工作。学校也想给每个俱乐部多派点指导老师，让每位老师的工作量轻一些，但现实情况不允许。59岁的校长贺嘉寿行解释道：“考虑到我们现有的资源，唯一的出路就是裁去几个俱乐部。”

　　就在郡山第六初中的学生们无计可施的时候，当地的运动协会伸出了援手。57岁的村上敦司曾是这些学生小学时期的棒球教练。他跟他所在的运动协会的同事一起，为这些学生提供了继续打棒球的机会。2021年4月，村上从福岛县的各个初中招兵买马，号召喜欢棒球的学生一起组成“终极福岛”联合棒球队。第六初中的学生高崎说：“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打棒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不过，想将不同初中的学生组织起来并不容易。场地和各个学校之间的距离就是个问题。村上为了给学生提供良好的训练环境，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我们大人有义务给孩子提供最好的环境，不能对孩子不管不顾。但这种事过去也没人尝试过，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村上说。

　　| 令人震惊的数据 |

　　据估计，到2048年，日本初中男子棒球俱乐部的平均人数是3.5人，女子棒球俱乐部的平均人数是4.3人。这意味着棒球俱乐部很难再凑齐一支整齐的队伍，也预示着它正处在消失的边缘。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何近些年联合棒球队越来越多。“在大城市，联合队伍不再是稀罕事，”日本初中运动联合会主席武成瑞雄说，“但村镇上的初中要想组成联合队伍，只能跨区和其他初中合作，这很麻烦，孩子们想聚到一起训练非常不容易。”

　　人们还发现了一种特殊现象：这20年间参与运动类俱乐部的初中生的确下跌了三成，但运动类俱乐部的数量只减少了一成。可以看出，每所初中都在竭尽全力保留本校的运动类俱乐部，因为它们的存在对孩子的成长有益。不过，照目前的趋势，学校保留这类俱乐部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学校之间虽然有意组建联合队伍，但要把队伍运营好和维系下去并不容易。

　　九州是一家运动俱乐部的负责人，他表示，即使让日本各地政府介入，也无法解决人口减少和出生率下降的问题。“在乡村地区，孩子们要想玩团体运动，只能让家长来凑人数。照这样下去，下一步只能搞单人运动了。”他说。

　　既然如此，日本各地政府为何还要费力支援学校的运动类俱乐部呢？65岁的秀纪友三一直在研究体育教学方向，他说：“我们要用全球视野看待日本体育运动的未来，而不是将体育运动简单地跟学校的俱乐部联系起来。人口下滑会带走一个地方的活力，但体育可以弥补这一缺憾，为地方重燃希望。到目前为止，民众还很难意识到这一点，这主要是因为人们总将体育运动与初中的俱乐部联系在一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力让全社会都参与到体育运动中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编译自法国《国际邮报》]

　　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