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秋水湖畔红点点

  • 来源:大学生
  • 关键字:秋水,湖畔,遇见
  • 发布时间:2023-09-02 17:16

  文/海德文

  遇见

  我第一次遇到刺猬,是在沿着秋水湖边的公路回寝室楼的路上。那天,我下晚自习后从图书馆出来,在或明或暗的校园路灯下走着,只听到路旁的灌丛中有异响,紧接着是动物被咬疼后发出的嘶叫声,我凑近一点看,很明确了,是一只小动物被咬而在拼命挣扎。

  我心提到嗓子眼,抿抿嘴唇,准备把强者吓跑。我跺跺脚,眼前树丛中惊起一只大鸟,扑腾着翅膀渐渐飞远,从飞走的身影看,我确定那是一只猫头鹰。我的出现,迫使猫头鹰失去了美味的一餐。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轻轻拨开草叶,只看见一只受伤的幼年刺猬蜷缩着身子,头部已经被猫头鹰啄出点点血迹。我试探着接近它,轻轻地抱起它,它的刺还不是很坚硬,应该是刚出生不久。“这个小可怜,它的妈妈哪去了?” 我心想。

  我打开书包, 拿出随身携带的红药水,蹲下身给小家伙涂了涂伤口,然后把它放回灌丛中,它开始一动不动不肯走,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感觉腿蹲麻了,慢慢站起身来,看到小家伙开始慢慢爬向灌丛中。回到宿舍,我的手掌中仿佛还留有小家伙肚皮的余温,还能感受到它肚底下绒毛的光滑和它背上还不硬的刺。

  寻见

  因为挂念小刺猬的伤,此后的一周,我常常一边散步,一边到那片灌木丛寻找它。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先后看到了三四只刺猬都不是它,终于在阴沟旁的墙角下,又看到了它受惊的样子。它像个刚孵出的小鸡,看到我,先后退了几步,发现没有危险就立刻“得寸进尺”,朝我这边大摇大摆走来,动作缓慢十分可爱。我俯下身试探着摸摸它的刺,比之前硬了,扎手了。我拿出早准备好的手套戴上,抱起它,发现它头部还有红药水印记,我确信这是我救过的那只小刺猬。看着红药水印记,我来了灵感,就叫它“红点点”吧!为了防止红药水淡去不便认出它,我在它背上选了一根又粗又硬的刺,拴上了一小截红绳。

  天气渐凉,灌丛从草色变成黄褐色。灌丛不远处的学生寝室和生活超市里,人们裹着厚厚的衣裳,行色匆匆,似乎遗忘了秋水湖畔的一帮小动物。

  而我还会时常去灌木丛附近散步,寻找红点点。那天,我看到一只很像红点点的小刺猬,在灌丛中玩弄着枯草。我悄悄放了一把瓜子在它活动的区域,然后躲在不远处观看,它迂回着不敢去吃,但左顾右盼一番后还是去吃了,它吃瓜子的样子很可爱。我把瓜子一点点撒在草坪上,它吃完一点后,就循着瓜子味道,跟着“瓜子路”一路走。

  喂它时,我内心跳出一个声音:大自然法则是残酷的,适者生存,我不应去剥夺它觅食的本能,红点点只有自己学会顽强的生存技能,才有活着的意义,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不禁想到自己,也好像被父母喂食的小动物,要学会觅食的本领,才能在走出校园后立足社会。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寝室。第二天清晨,走在去教室和图书馆的路上,不知不觉,天空中已下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冬季,是不可能见到红点点的,因为它会在洞里冬眠。

  我坐在充满暖气的寝室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写作业,偶尔还会想起红点点。我担心它有没有充足的脂肪能量过冬……

  这么严寒的大雪天,上哪去找它的洞穴呢?我用棉裤大衣全副武装好,走出寝室,只看见冰天雪地,灌丛早已被厚厚的雪覆盖,秋水湖早已冰冻成块。远处,不少同学在湖边打雪仗,两三个保安在那拉着警戒线,一个劲喊着“不许上湖面,危险……”

  又见

  第二年端午过后,灌丛中再次出现嚓嚓的响声,我满心欢喜地去寻找红点点,连续看到七八只刺猬,都不是红点点,我有些伤心失落,心里担心红点点不会没挨过冬天吧?连续找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踪迹,我灰头土脸回了寝室。

  没见到红点点的我,连续一个星期上课无精打采。电影史课上,老师提到一部法国电影《刺猬的优雅》,一听到刺猬二字的我,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但很快我对剧情的关心,逐渐随着视线漂移到窗外秋水湖上,望着湖面发呆,不自觉想起了小可怜红点点。

  下了课,我逆着去食堂的人流,直奔灌丛。身边路过的同学都问我“你在找什么?”我都统一说:“小白鼠。”找了半天我晃过神来,红点点夜晚才出没,我大白天找个什么劲儿?

  天擦黑,我又回到那一片灌丛,来来回回寻找。正当我找累了坐在草坪上歇息,蓦然回首,不远处的小红绳一闪而过,我蹑手蹑脚走过去一看,还真是红点点。我欲一把抱起它,却在快要触碰到它的片刻,停住了手,因为它背上的刺已经在向我发出警告。正当我迟疑的瞬间, 红点点一头又藏进了杂草丛里。我长舒一口气,心里想,这小家伙总算还活着。可能它都不记得我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只要让我知道它还活着就好。

  再见

  自从见过红点点那天后,我上课再也没有开小差。眼看到了期末考试,我埋头扎进了复习资料堆里,希望得到好成绩和更多的知识。

  那年秋季,我和班长等一行4人,准备去教室开班会,只看到路旁的草丛中小红绳闪过,和小红绳一起跳跃的,还有另一只刺猬。我没仔细看,也不好意思在同学面前走上去扒着草确认,但我很确信红点点可能是有伴了,它再也不是一只形单影只的“丑小鸭”了。

  我边走路,边暗自开心。班长问我笑啥,我说我想我妈烧的菜了,班长努努嘴说:“真是个吃货!” 从那以后,我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都没再去关注红点点。在那段时间,我拿了奖学金,还拿了两个校外文学奖项。

  翌年我再见到红点点时,它已升级成为4只刺猬宝宝的妈妈,距离我初次见它已是第三个年头, 而我也快要毕业不得不离开校园,走向社会那片更广阔的天空。我为它开心,也为自己褪去青涩,逐渐成长、成熟而自豪。

  离校前的一个星期,我去和红点点告别。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它的4个宝宝,看清楚陪在红点点身边的公刺猬,它很警惕躲在不远处的枯木下盯着我。

  我知道红点点可能不大记得我了,毕竟其间有好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见过面,但系在它背上的那根红绳子却格外显眼。4个刺猬宝宝围绕在它的身边,肚底下茸茸的毛像极了当初的红点点。

  它似乎也和我稍微有点陌生感,上前两步又退回一步。我走上前,戴着硬布手套追逐了一段,抓住红点点,不顾它的挣扎,扯下它背上的小红绳,在路中央轻轻地放下它,目送它“逃走”。它跑了一段,又回头满脸无辜地望了望我。

  在它踟蹰的步伐中,在我忧郁的目光中我们像是各自挥挥手,道出那句无声的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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