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粤明 给自己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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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3-10-13 15:00
“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该还的还,该给的我给。”
2016年,潘粤明坐在空旷的舞台上,一束顶光直直垂落,覆盖在他身上,投落一片阴影。眼睛上蒙着一块红布,他忘情地唱着,声音低哑,平稳中带着暖意。
这是一场舞台表演,也是一次内心剖白。
无论是平步青云,抑或坠落时刻,他始终平静,或者说,看起来平静,但如同歌词里所描写的一般,命运来到他面前,他便欣然接受。
那时候唱的歌,现在依旧算数。
往事并不如烟
潘粤明是在北京西城大栅栏胡同那片儿长起来的,身上自然带着北京人特有的闲适,发的音是懒的,整个人是放松的,生活好像除了快乐,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做演员这行,像是顺其自然,潘粤明从小就对表演产生了兴趣并有机会在剧组跑龙套,演一些少年角色,长大后也没考虑其他的路。高考时,他选了北师大艺术系的影视制作专业,场记、剧务……幕后他都做过,但始终没有放弃做演员的机会。
1999年,已经25岁的潘粤明依旧有种不被束缚的少年感,这点也被导演看中,出演了他人生中第一部电影《非常夏日》。
凭借这部电影,他拿下了第七届大学生电影节“最佳新人奖”。第二年和袁泉主演《蓝色爱情》,又得到了金鸡奖和百花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接踵而至的是《京华烟云》《红衣坊》《白蛇传》三部央视大戏,高频次的刷脸,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对这张清秀白净的小生脸留下深刻的印象。
演员之路一马平川,实力、国民度、奖项,褒美涌来。不到30岁的潘粤明志得意满。那个时候,潘粤明不想接戏,就是想停下来歇歇脚。
后来遇到坎儿了,5年间一直接不到好资源。比起顺境,人在面对困境时也许更能显露出其本性。这期间,他在静静等待命运的翻盘。
2017年这一年,《白夜追凶》上线大受好评,观众的视线穿过剧里精湛的演技投射到现实中,潘粤明终于又在大众视野中占领一席之地。
最完美的快乐
“我比较享受放松的状态吧。第一反应是我画画的时候,我会在绘画的过程里享受到这种放松的快乐。”
当聊到什么是他认为的最完美的快乐时,潘粤明云淡风轻地这样说道。你很难能从他脸上看到特别大的神色转变,眉眼永远温和垂顺,表情永远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
岁月似乎并未对他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他看起来和刚出道的时候一样,温润谦逊,又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样,有一种情绪仿佛都被抽走了的错觉。
但抽走的情绪并不会消失,而是流入到创作中。潘粤明经常沉浸在画画当中,不知不觉就画到天亮的时刻总是会发生。他是这样形容的:“高深一点叫遁入空门,庸俗一点就是忘记自己是个人。”他笑起来,又说:“开玩笑的。”
不工作的时候,除去吃喝、休息、陪家人,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画画。
这种习惯养成源自潘粤明小时候打下的基础,那时被家里人逼着写毛笔字,到了小学又参加美术组,当时只当做是业余爱好,如今却成了最喜欢的休息方式。
正如那句“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潘粤明童年留下的习惯总在有意无意地治愈着他。
小时候学过的透视、线条、结构等基础,和光影艺术息息相关,到了大学学摄影、制作也是相通的,甚至现在用于表达情感、放空自己,至今受益匪浅。
比起演员拍戏需要互相配合的这种群体性艺术,画画更加私人化。对于不擅长或者不喜欢用说或表情、动作去表达的人来说,能够用绘画来安放自己的情绪也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把自己经历过的、体会到的通过自己的理解,将感官上的所见所得用画笔体现出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成就感,而且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理解方式,出来的效果也会不一样。
提到画画,潘粤明说得最多的词还是“快乐”“开心”。看到自己进步开心,学到了新技巧也开心,看画展开心,交到画家朋友也开心。镜头之外,潘粤明对于画画抱着学习一辈子的热忱。
潘粤明很肯定,演戏是他喜欢的事情,也是赖以生存的工作,而美术是生活中热爱的一个爱好,用以捕捉瞬间的感受,两者和谐地划分着潘粤明的时间。
不过,潘粤明中间也有过犹疑。中学后,潘粤明就几乎没再动过画笔,再次提起笔已是2015年,他将抄写好的心经发给朋友贺岁,接下来,从写字到画画,他一笔一笔拾起童年。
对于潘粤明来说,最快乐的事还是莫过于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进步,看到自己越来越接近以前望尘莫及的水平,那种快乐是别的事替代不了的。
之前画水墨、针管笔、淡彩之类的,后来又接触到丙烯、油画。随后去看了很多画展,接触到一些画家朋友,自己也开始动手后,那种触及一直觉得很遥远的东西的感觉就足以让他很开心了。
当时是潘粤明人生最灰暗的时期,但外界也从未听闻过他的负面消息,也许正是童年形成的强大稳定内核驱动着他继续前进着。
情绪收纳器
时至今日,潘粤明的行为轨迹仍旧如同往日,没有半点动摇,除了演戏就是画画、喝茶、写毛笔字,做这些事情也更自由随性,并不讲究仪式感。比起华而不实的仪式,他更在意表达与进步。
同时,也有点在意画画材料的好坏。“我反正就是有一点装备控,感觉好像用好的颜料、好的笔就可以出好作品。”他坦诚地透露出自己的小心思。
“其实这个是不画等号的,但是还是会在意,”潘粤明解释着,“都希望有些好的开始嘛,用稍微讲究一点的水彩纸啊,用大家比较推崇的品牌的彩铅啊。这个都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就会尽量用好一些的材质。毕竟万一你画好了呢?”
因为颜料质量好坏也会影响到持久性、还原度这些的。所以潘粤明虽然自认水平没到,但是至少对这件事是很在意的。
潘粤明早就体会到材料的重要性了,初中在课堂上用圆珠笔画过的七龙珠、变形金刚……现在看大部分都面目全非,有的是圆珠笔笔油洇开模糊了,有的则是纸张发黄变脆了。
受到家里的教育,东西要工整成套,潘粤明从小就有收藏的习惯,现在连他幼儿园看的《铁臂阿童木》一整套都完完整整地收置在家里,虽然不会再看,但儿时的记忆永远不会丢。
包括在父亲的影响下,他从小就喜欢集邮,而且都要成套地集。邮票里的方寸世界,那么点一个8分钱的邮票,就能把一个风景画在里边。
“你好比什么苏州园林啊,万里长城啊,什么敦煌壁画啊,除了影印版还有雕刻版,然后颜色的区分,能还原的那种高度。我从小就因为喜欢邮票,在美术方面也吸收了很多的营养。”说到兴趣点上,潘粤明话匣子开了。“收藏一套8张的话,你差一张最贵的,你就得念叨一辈子,必须找齐了才行。找齐了,如果7张是新的,有一张是盖销的还不行,必须得把那张新的给凑齐了,缺个角也不行。”
说起邮票来潘粤明头头是道,“有点强迫症了,但以前就是一种求全心理,希望能够攒得特别多。一套工整的还不行,还讲究四方联,得四套连着的。”
和印象中不太一样的是,除了邮票外,球鞋也是他的收藏爱好,虽然没有时间穿,也没怎么提过这件事,但这一直是他的爱好,甚至可以说是骨灰级。
有一些是限量的,朋友捎带着帮他留一双,有一些是二手市场淘的,还有一些是去国外参加电影节的时候从市场里收来的。出国时同行的朋友都说,潘粤明行李箱里啥也没有,除了球鞋。
“很多鞋无论是从工艺,还是意义上为了纪念,或者是把名画放在上面。配色,还有一些技术点,都是非常讲究的。我觉得除了脚上穿,它其实也是一件艺术品。”他说。
潘粤明更多是单纯的喜欢,收到后会拿出来试一试,照照镜子,没事会当收藏品看一看,只要知道它在那就开心。
画画、邮票、球鞋……这些物件妥帖地收纳着潘粤明每个瞬间的小情绪,让他安稳地面对世界,尽情地投入到生活中。
顺其自然
“觉得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我吗?没有没有,想都不敢想,我觉得成就跟我……还伟大?这个跟我关系不大。”他又反问道:“什么算伟大呢?”
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勤勤恳恳做着本职工作的人。
关于《白夜追凶》的好评如潮,潘粤明并未归功于自己,“一个工作的累积”这是他对自己表现的评价,“对于我来说只是运气好,我接了一份好的工作,我不认为它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成就。”
“拍戏,做演员,是我吃饭的家伙,”潘粤明解释道,“其实跟厨师是一样的,做了一道好菜,这算成就吗?你可以说是,可它就是生活里的一部分。”
“水到渠成”,这是潘粤明对《白夜追凶》成功的解析。他打比方说:“剧本是菜谱,演员是食材,导演是厨师,综合几方面,都合适了就是最珍贵的。顺其自然,适者为珍。”
他想的是,自己演了那么多年戏,剧组磨了这么久的剧本。拍完后,又做了那么多的后期工作,刚巧又是在这样一个时代播出。
互联网时代每年的格局都在变化着,市场也在变化,时机显得尤为重要。潘粤明对过去的事也觉得没什么值得后悔的。“我觉得活到这份儿上了,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后悔有什么用呢,出现的东西它就是既定事实。”
“如果说避免不了,好比说想画、想写的东西没有达到要求,这些都没有什么可太值得后悔的。就坚定地往下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就好。”他总结道,声音平稳有力。
正如2016年他唱着“岁月你别催,走远的我不追”,最后摘下那块红布,一脸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