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模、AI 与未来的钥匙

  • 来源:产权导刊
  • 关键字:建模,AI,未来
  • 发布时间:2024-01-20 12:07

  ◎李利君

  建模并不是一项始于计算机时代的行为。

  人类的文明进程正处于一种加速度状态下前进的态势。原始社会是人类第一阶段的社会形态。专家们论证,这个阶段人类走了二、三百万年。这漫长的岁月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度过那些鸿毛茹血的日子。奴隶社会尽管血腥,但却是人类文明的开始。在差不多三千年的时间里,人类开始有了金属工具,劳动生产率大大提高,剩余产品出现了,个体劳动得到了发展。而到了封建社会,这一阶段,城市出现了。而后是资本主义的萌芽和发展,蒸汽机、铁路、大工厂和流水线登上人类生产活动的舞台。再往后,人类社会就出现了重大分水岭,资本主义社会“垂而不死”,社会主义社会厚积薄发。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人类长时间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越到后期,随着人类对自然、社会、人类自身认识的深入,开始有了理想模型。我们会发现,对于生活图景、社会运转机制,人类都不再是摸着石头过河,而是在理性之光的烛照下,从已有的社会形态中发现了现存秩序与他们设想中的理想社会图景、社会模式存在差异。于是,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有识之士通过种种努力——革命式的、和平式的、改良式的……在现实基础之上尽力地展现想象力并努力付诸实践。

  我们或许可以把这个过程称之为“建模”。这是人类一种重要的科学研究行为与思维方法,它以解决问题为初心,在一定的抽象、简化和假设条件下,再现原型客体的某些本质特性,建构新型客体。作为中介手段,它可以更好地帮助人类认识和改造客观世界。

  可以说,建模,已经成为人类推进文明的一种重要方法。这一方法无论在宏观层面还是微观层面,应用非常广泛。日前,《巴黎评论》杂志在分析诺贝尓文学奖作品授奖词后认为,“获奖作家的写作特征涉及这样一些关键词:理想主义(idealism)、传统(traditions)、当代(contemporary)、伟大的(great)、现实(reality)、现实主义(realism)、宇宙(cosmos)”。我们可以看到,这一过程正是后来我们在计算机时代熟悉的“建模”:它是在大量数据基础上的一个关键词提取、综合、叠加的过程。在经过了“运算”和“分析”的流程之后,一个完美的幻想横空出世。

  那么,建模是如何产生的呢?

  人们先是根据对事物的分析、设计和预测,建立起描述系统性能的数学模型,然后,用计算机软件创建若干三维数字模型来制作各种对象,进而,创建起三维角色、场景、道具和特效的场景模型,以及实现虚拟世界的效果……

  无论数学模型、数字模型,还是场景模型,总是立足现实、大于现实、超越现实。它们往往成为某个领域里一个时代变化的重要标尺。这种变化,有时是进步,也有可能是退后。我们不准备探讨进步或者退后的标准问题,而是人云亦云地再次表明一个态度:建模,是未来社会发展必须直面的一件大事。电脑刚问世时只是极少数人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天堂,但“建模”技术跨界而来之后,我们会发现,很多难以理解的数学问题、物理问题……瞬间可以轻松跨越了,一部分人在建模,大部分人则利用建模迅速扩大成果。建模成为一座大厦的基础底座。大厦里的风云、繁华和喧嚣甚至完全忽略了基础底座的存在,它仿佛不是人类之力而是上帝之赐——越是如此,我们越是坚定地相信建模的重大意义。

  最直观呈现的“建模”,是积木。一堆乐高积木,在一个孩子手里可以拼出万千气象,再辅之以简单的程序,就生动起来。但孩子们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是否能够取代我们的现实世界?有专家指出,当今科幻作品的畅销,与人们可以快速在生活中看到科幻作品中的“现实”变为生活现实有关。建模,让人们快速地穿过了许多知识的崇山峻岭,直接带人类进入一个创造的平原。

  在人类历史上,诞生过无数伟大的思想家、发明家、科学家。他们都是“摆弄乐高积木的孩子”。他们用各种方式,创造了或者试图创造各类“模型”。直到今天,很多美好甚至纷争,都与他们在建或试图说服、征服世人建立某种模型有关。数字化世界尽管看似无所不能,实际上还只是在网络上的纵横捭阖,很多细节真正落地还需要假以时日。数字化时代应该不只是一个效率变更的时代,而是一个价值革命的时代。学者余明锋把我们的时代称为“技术时代”。他反对“技术工具论”,认定技术仅为表象,是以“工具性外表悄然改变了我们的生存方式”。因此,我们认为,建模势必最终会全方位影响和改造世界。而目前,我们最关心的,应是它的终极“掌控力”。

  它到底能留给人类多大空间?

  我们来看看AI。2023 年中国杭州亚运会上驮铅球和标枪的“机械狗”,让技术派展示了算法的强大功能,似乎让世人们看到了AI 高歌猛进的未来。但,哲学家却在这种“强大”中看到了隐忧和“现代性的困境”。余明锋从“人类不曾如此舒适地生活”出发,发现“技术时代的强力与无力一体两面”(引自余明锋《还原与无限》)。

  那么,AI 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在一场“AI 尼采”与“AI 小丑”的对话中,“AI 小丑”煞有介事地告诉“AI 尼采”:“人工智能可以通过学习人类的行为和语言,理解人类的荒谬。但是,这种理解是建立在对规则和模式的识别和应用上的,而不是真正的理解。”AI 已经可以“学习人类的行为和语言”了。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包含着双向奔赴为目的的一个“冲动”。它无须“真正”理解,只是“在对规则和模式的识别和应用上”的“理解”。因此,AI 绝不会止于“效率”,它在“对规则和模式”进行识别和“应用”上向着“价值”冲刺。在它的那套冲刺“装束”里,必备神器就是“建模”。这些“模”的建立者,是人类中的聪明人。他们顶起了巍然的数字化时代大厦的四梁八柱——如果有一天,建模技术被电脑或说AI(电脑和AI在此刻的语境里应该是“一体两翼”)掌握,那么,我们将会遇到什么?

  我们不能不提到人类为保守某个秘密而发明的“钥匙”。

  在过往的岁月里,这把“钥匙”不辱使命,出色地完成了各种任务,让一堆宝藏或一段真相安然保存或平静尘封在某一扇大门之后。大多数时候,这把“钥匙”带给人类某个族群的正是这样一个场景——虽然很难确定它的作用到底是“进步”的还是“落后”的,甚或“阻滞”的,但它的确维持了一个相对静止的局面。今天,在数字化时代,它已经有N 种变形的加持:密钥、密码、key、动态图形码、人脸识别、验证码、指纹锁……既有单一方式,也有组合“套餐”,不一而足。谁拿到那把“钥匙”,就意味着谁就有可能打开——实际上是支配——一个别有洞天的世界。而建模,就是人类未来社会的“钥匙”。掌握了“钥匙”,就是打开了未来之门,掌握了未来道路。所以,在AI 进程中,人类能否牢牢抓住那把“钥匙”,不让AI 这个家伙把控建模的核心技术,事关重大。它决定着话语权能否牢牢抓在人类手里。披着“工具性”外衣的AI,不会考虑到人类是需要情感、伦理、审美、道德等因素的——尽管它已经很会“创作”诗歌了。

  建模就是人类开启未来的一把钥匙。“模”里最大限度地储存了人类的经验、知识。在虚空里孤独遨游的卫星,最终会终结光缆;无线城市终将变为无线地球……如果AI 紧紧抓住“模”,它终会启动一个貌似自主、实为被动的程序,激活更适合新的生态中的“存在体”。

  那个“存在体”用自有的“模”,再次适应生态,复制或改造更新的“存在体”——也许是智能机器人吧。

  “模”在哪里?在一个个存储器里,它们分布在个人电脑、机房或者云端。看起来散乱无序,但它们有“野心”。它们存在之所,可以抽象概括为“库”。

  在一次提供了原图由AI 执笔的创意活动中,AI 给出了一个从容淡定、娴静可人的女性图片。这里,AI 掌握了一个基本判断原则:美人,双眼皮,锁骨,耸肩,浓眉,红唇……这些基本判断不是“算力”给它的。

  是谁?

  ——建模。

  AI 把人类建起的各类“模”,通过自己强大的“算力”,在参考要素和指标、希望场景、排除词以及“相关参考度”等综合作用下,创作了一幅新图、一个新的形象。GPT 可以写公文了,也能创作小说和诗歌了,它还会写《红楼梦》的文学评论……这些,统统都是“算法”的胜利。

  人类对抗时空的探索之路,其实不仅遍布荆棘,还有迷雾——常常让人类都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向何处去。如果人类难逃数字之劫,那么,切记:必须像保护我们的眼睛、保护核心商业机密那样保护好“模”,不能让AI 掌握了全库的“模”,至少有一根“创造”链条必须抓在人类的手里。换句话说,人类“未来的钥匙”,必须牢牢掌握在人类的手上。否则,在一个由“0”和“1”当家做主的世界里不可一世的AI,早晚真的会用超级强大的算力“算出”一个新世界来,冷漠地把人类远远甩开。

  如何不让AI 把握数据“钥匙”?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类自己会不会在某些领域非理性地苛求效率、便捷,在于能否遏制得住那些不以满足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为目的,反而过分追求最大化的物质利益的冲动!在近年各地蓬勃兴起的数据交易机构里,我们看到,AI 应用已经被作为最重要的数据产品,开始进入市场。如果我们单纯地只着眼“市场”,用数字化转型升级来片面地谈“数据流通交易”,而不是从“市场价值”层面深思,也许,数据交易机构就会是我们“强力”而又“无力”地面对一个数字世界的前沿阵地。因之,在前行的路上,必须从“云端”回到地上,从法律法规、政策引导、技术研发、伦理规范、市场驱动和社会价值观等多方面入手,系统地应对AI技术的发展和应用所带来的挑战和机遇,推动人工智能技术的健康发展,为人类创造更多的有效价值——未来的钥匙,必须牢固地掌握在追求自身幸福、探索未知领域的人类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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