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崔启昌
鸡是人类饲养最普遍的家禽。据说,从野生到家养,鸡的驯化历史至少已有4000多年。鸡肉鲜美,人人爱吃。我听过有不吃牛羊肉的人,有不吃淡水鱼的人,但还没听到有不吃鸡的人。早年,生活拮据的时候,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想法子捣弄只鸡,或红烧或清炖,让家里老老少少好好品味一回,解解馋。如今,日子好过多了,鸡的身价跌份是必然的,没打听到现今谁家为了吃只鸡把钱包吃紧过。眼下,乡间、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中,各种做法的鸡都成“小菜”一盘儿了。
潍坊诸城紧邻青岛,两地虽接壤,但风俗、方言却有着不小差别。像青岛人所说的鸡架子,在诸城,乃至整个潍坊,人们都称作“鸡背”。
说实话,我以前是极不待见鸡架子这类下脚料的。可在诸城,烤鸡背却几乎成了当地市民普遍推崇的“香饽饽”。
鸡背就是被剔除了肉的鸡骨头架子。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诸城搞了个“外贸大合唱”,肉鸡产业借此高歌猛进,鸡肉产品旺销海外,唯有鸡背成了不怎么值钱的“废弃物”。诸城人聪明,彼时的烧烤工艺被钻研吃文化的能工巧匠们助推得风生水起,什么烤鸭、烤鹅、烤鹌鹑、烤野兔、烤全羊、烤乳鸽、烤鸡蛋、烤猪肉乃至烤大蒜、烤辣椒、烤茄子等等,品种之多,让人目不暇接。那下脚料鸡背可不可以烤?这弃之可惜的鸡骨头说不定经过如此这般烧烤还能出个彩呢!这么一想,哎,有人当即就在诸城面街的铺子里行动上了。
烤鸡背拿到手里,你说为了吃肉吧,还真没有什么肉可啃,说到家,全是为了那连骨头里都透着的香味。使它佐餐,它能帮着往肚子里多盛一碗干饭;用它当酒肴,那小酒会喝得格外“顺溜”。“坐着不动,举杯为碰”“喝了这杯酒,幸福天天有”。瞧瞧,这氛围营造得多热烈?想想,这热烈的氛围中,恐怕大部分的由头都是因了桌上那些色香味形颇好的烤鸡背。
诸城人说,烤鸡背是否好吃,关键在做工上、在调料的使用上,稍有偷懒,回头客就丢了。新鲜鸡背送到厨房后,首先要简单浸泡清洗,去除多余脂肪及杂质,然后装进盛有葱、姜、蒜、花椒、桂皮、八角、酱油、碘盐等近20种调料的老汤锅内文火煮,待锅持续沸腾至鸡背熟烂后,捞出,沥干汤水。再找来大锅干烧至锅底微微泛红,接着,迅速将备好的适量红糖“唰”一声撒入锅内,再迅速将篦子搁上,紧接着再麻利地将沥干汤水的鸡背放在篦子上,盖锅等待一刻钟。这期间,红糖在锅内全部焦化,滋生的烟气慢慢浸到鸡背内。打开锅盖,但见煮烂的鸡背已全部变成了焦黄色,香味随着袅袅升腾的蒸汽撒散开来,深吸一口,你的味蕾,你的饥肠就已躁动起来。
在诸城,人们吃烤鸡背大都呈“贪婪”状,吃相都不太顾及。有次,我跟几位文友去诸城看完恐龙博物馆后,在城里一家东向开门的烧烤店里遇到了几位俊俏女士,她们吃烤鸡背时的神态有趣极了。拿得一只烤鸡背,先撒目四周,见无人注视,便纤手玉指合力拧扭,“咔嚓”一声,含肉最多的鸡脖子已被攥在手中。急不可待吃了起来。两片涂了口红的嘴唇靠近双手拿来的鸡脖儿,仅左右啃嚼一两个回合,就吐出干净得小骨头渣子了。动作稍快的,遂招呼老板:再来几只!速度慢的,边啃边吸吮指头。看过去,你猛不丁分不清是姑娘们确实太饿,还是烤鸡背的确美味可口。
到诸城,人们大都无法摆脱烤鸡背的诱惑,闲下来,亲口品尝那是必须的。诸城人外出捎带礼品,多半要带上精心包装的烤鸡背。初来乍到,看到诸城朋友双手呈过来的是名不见经传的烤鸡背,起初还有些轻视。过后一尝,哦,这味道还真不赖哩!不少诸城人接到外地亲朋好友们的电话时,常有“下回来什么也别带,就给多捎些烤鸡背吧!”这样的期待和嘱咐。
过去“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背,在如今的诸城全域竟成为让市民们天天垂涎的可口美味,这不能不让人觉得饮食这个大舞台真的太奇妙了,明天什么食物能在餐桌上出个名、成个腕还真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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