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婚母亲搅局女儿幸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婚姻的幸福更多时候不是我们找到了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看待一个不完美的人。

　　2012年2月9日，江苏无锡发生了一起公务员杀夫案。凶手向警方交代，她原本是想杀母亲，却误杀了丈夫。而凶手的母亲在接受警方询问时，悲痛欲绝，悔泪长流：“是我害了女儿，害了女婿，也害了我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失婚母亲言传身教：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程瑞霞，1963年6月出生于无锡市，是一名口腔科医生。她20岁那年，认识了一家国企的技术员张健，随后两人结婚。1985年12月，女儿张芳呱呱坠地。

　　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于1989年3月初的一天早晨戛然而止。那天早晨，程瑞霞收拾张健出差带回来的脏衣服时，发现衬衣里有一根长头发，领口还能看到口红印。面对程瑞霞的质问，张健无奈地交代：他和女同事出差贵阳，两人在醉酒后越了轨……

　　“那完全是酒后失足，我与她没有任何感情！”张健痛哭流涕地忏悔。然而，程瑞霞执意要离婚。

　　1989年5月底，程瑞霞和张健办理了离婚手续，张芳归程瑞霞抚养。张健离开的那天，张芳哭得稀里哗啦。程瑞霞却对女儿说：“你爸是个坏蛋，把我们家搞得支离破碎……”

　　离婚后，心仍系程瑞霞母女的张健，多次找到程瑞霞道歉，并请求复婚。冷静下来的程瑞霞，内心也逐渐原谅了张健，可遭背叛的耻辱感仍在。于是，她在嘴皮子上依然对张健冷言冷语，极尽挖苦。

　　然而，这种嘴皮子报复的快感维持得很短暂——1990年7月，张健在南京与她人再婚了。这个消息把程瑞霞受伤的心彻底撕碎。她开始对女儿进行“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的言传身教。

　　在学校，程瑞霞不允许张芳和男同学交往。程瑞霞的“圈养”令张芳承受着心灵的负累，过早地失去了应有的纯真。

　　2003年9月，张芳考取了杭州一所大学。程瑞霞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到她宿舍查岗，还经常提醒张芳“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千万别被男同学骗了！”

　　2007年7月，张芳大学毕业回到无锡，考取了一家行政单位的公务员。2007年年底，张芳协助一名男同事完成一份文案，可男同事向领导递交文案时，竟遗漏了张芳的名字。程瑞霞得知后，不忘教育女儿：“看吧，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事后，男同事要分一半奖金给张芳，并向她道歉。可已被母亲洗了脑的张芳，竟对男同事破口大骂，指责他是故意为之。

　　虽然程瑞霞常常教育女儿“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可眼见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还孤身一人，不禁有些着急。于是，她委托亲朋好友，为女儿物色对象。

　　2008年3月，程瑞霞在看过20多个男孩后，敲定了某行政单位的公务员吴帆。吴帆比张芳大1岁，对张芳一见倾心，张芳对他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就这样，两人进入了恋爱阶段。

　　看到女儿恋爱了，程瑞霞竟萌生了失落感，而这种失落感表现出来的，就是对吴帆吹毛求疵。一次，吴帆吃饭时没端饭碗，程瑞霞竟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对他厉声喝道：“你这样没教养，我怎么敢把女儿嫁给你？”吴帆顿时羞红了脸。

　　吴帆对张芳呵护备至，让她感受到了爱与温暖，慢慢地，张芳开始替吴帆说话了：“妈，你这不是在选女婿，是在选新世纪的好男人。你别忘了，你女儿也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呀！”

　　张芳的话点醒了程瑞霞，此后，程瑞霞努力克制对吴帆的挑剔。

　　2009年春节，张芳和吴帆步入婚姻殿堂。女儿结婚那天，程瑞霞没有丝毫的喜悦，相反失落感呼啸而来。自离婚后，女儿就是她的世界，如今她却要把世界拱手让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她不甘、不舍，甚至气愤。可理智又告诉她，女儿已长大成人，有权利去追寻幸福。最终，理智打败了偏见，她祈祷女儿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程瑞霞的祈祷没有应验，张芳的婚姻竟如同母亲的婚姻一样，以失败收场——张芳结婚后，经常有意无意地翻看吴帆的手机。只要看到吴帆和其她女性聊得热火，她就醋海翻船，质问他是不是出轨了。被冤枉的吴帆责怪张芳“有病”，张芳于是与之大吵大闹。婚姻在吵闹中破碎不堪，2009年10月，张芳和吴帆协议离婚。

　　母亲搅起女儿婚姻狼烟：

　　离婚了咱们可以相依为命

　　失婚的女人身上，有一种无法遮掩的怨。更危险的是，这是一对失婚的母女，与其说她们在抱团取暖，不如说她们是舔着彼此的伤口齐声控诉男人的不是。就这样，一年多的时间里，张芳没考虑再婚。

　　渐渐地，张芳的朋友、同事看不下去了。她们纷纷劝说张芳趁年轻，赶紧找个男人再婚。就在这时，刘明来到了她的身边。

　　刘明比张芳大3岁，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其妻遇车祸去世。张芳与刘明接触几次后，发现他是个沉默寡言、本分木讷的男人。她想，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轻易出轨吧。于是，两人在朋友的撮合下，于2011年3月再婚。

　　再婚后，刘明每天下班后按时回家，在家除了备课就是做家务，这令张芳十分满意。

　　女儿再婚的幸福，再次刺激了落魄的母亲程瑞霞。她不明白，为什么吴帆走了，又来了一个刘明要夺走她的“世界”？

　　2011年4月初的一天，程瑞霞去看望女儿，刚走到小区门口，就撞见女儿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提着米袋，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程瑞霞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指责她：“你在家可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怎么嫁给了刘明像是来做劳役的？”张芳笑着解释：“今天刘明去教育局培训，所以我来买菜做饭。”

　　到家后，程瑞霞追着张芳，给她出谋划策：“你可千万别对他好，你越对他好他越不把你当回事……”张芳不以为然。然而，她不能驳母亲的面子，只好任母亲唠叨。

　　此后程瑞霞动起了“夺女”的歪心思。家里水表坏了，她一个电话打给张芳，要她回家找师傅维修；家里的煤气没气了，她要张芳替她去交钱；甚至有一次她在公交车上被偷了钱包，她不打110反而打张芳的电话……

　　张芳频繁地回娘家，程瑞霞喜上眉梢感觉自己得到了重视，而刘明却对此怨声载道。张芳安慰刘明：“我妈一个人辛苦把我带大，我帮她是应该的呀！”刘明却说：“她有难处，我们应该帮忙。可那些事不是难处呀，是她故意来打扰你的生活。”张芳不高兴了，和刘明发生了争吵。

　　得知女儿和女婿吵架了，程瑞霞竟在女儿面前煽风点火：“看吧，我早说过，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么快就跟你吵架了！”张芳不解地说：“妈，我们吵架可是因为你啊！”程瑞霞却说：“不管为了谁，他跟你吵架就是伤害你，难道不是吗？”

　　张芳觉得有道理，于是在娘家住下了。直到一个多星期后，刘明上门道歉，她才罢休。

　　此事发生后，张芳摸到了刘明的“死穴”，她只要稍有不爽，就跑回娘家，刘明就会跟过去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一次两次，刘明忍气吞声，次数多了他不禁心生反感。

　　2011年9月底，刘明在网上传课件给一女同事被张芳“逮住”了，张芳怀疑他与女同事有染，哭闹着要回娘家。刘明见状，说了句气话：“你要是敢再回娘家，咱们就离婚！”张芳想也没想就说：“离就离，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去了娘家。

　　程瑞霞得知女儿又要离婚，先是痛斥“男人不是好东西”，继而安慰女儿说：“你又不是没离过婚，再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过日子。”

　　然而，冷静下来的张芳并不想离婚，她期盼着刘明能再到娘家接她回家。可一个多月过去了，刘明的身影始终没出现。张芳坐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家。

　　刘明见张芳主动回家，便开诚布公地和她聊起了这份婚姻。刘明很直接地说：“咱们闹得一团糟，全怪你妈从中作梗！首先，你妈常常告诉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使你失去了对爱的信任，于是你怀疑我和女同事有染；再者，咱们一有矛盾，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娘家跑，使我们失去了沟通的机会，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虽然刘明再次把矛头对准张芳心爱的妈妈，可张芳冷静想想觉得他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张芳对刘明说：“我妈年龄大了，她没有坏心。过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刘明点了点头。

　　失婚女儿持刀杀人：

　　感情依赖症毁人毁己

　　程瑞霞见女儿女婿不仅没离婚，反而更恩爱，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2011年11月张芳怀孕，程瑞霞觉得自己就像被推进了无底的黑洞。11月底的一天晚上，程瑞霞提着水果去看望女儿，只见刘明趴在张芳的肚子上，一边喃喃地叫着宝宝一边抚摸着她的肚子。眼前幸福的一幕使程瑞霞内心失衡，她的脑中瞬间蹦出了一个鬼点子……

　　张芳怀孕后，程瑞霞常常来她家给她煲汤。12月7日，程瑞霞趁刘明夫妇不注意，偷偷地打开了从医院拿回的堕胎药，可她的手颤抖不止，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药投入汤中。

　　当晚，程瑞霞噩梦连连。她梦见，前夫带着妻儿站在她面前，取笑她的落魄；她梦见，女儿女婿抱着孩子不理她；她梦见，她老无所依病倒在床上静候死神的到来……醒后冷汗浸湿了全身，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女儿这根稻草。

　　12月13日，程瑞霞再次去给张芳煲汤，心一横，将少量的堕胎药洒进了汤水中。张芳喝完汤后，没有出现异样，程瑞霞少许安心了些。此后，程瑞霞隔三岔五地在给张芳的汤水中洒入少量的堕胎药，而沉浸在幸福中的张芳竟毫无知觉。

　　程瑞霞算准了张芳会在2012年1月4日流产，她提前和妇产科医生打好了招呼。岂料，这天临近下班时，医院领导找程瑞霞等人开会。

　　这晚7点钟刚过，张芳果然腹痛难忍，冲进厕所后，鲜血霎时染红了马桶。她吓得失声尖叫，刘明迅速冲进来，抱起她直奔就近的医院。

　　程瑞霞接到刘明电话，从会场赶过来，却还是迟了一步——张芳的孩子没了。医生告诉张芳，是堕胎药所致。程瑞霞“眼疾手快”将脏水泼到刘明头上，一口咬定他是凶手。刘明大呼冤枉：“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

　　谁是凶手？张芳心知肚明，只是她不忍戳破这个残酷的真相。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如此狠毒，屡次破坏自己的幸福。刘明也不明白，丈母娘为何会有一副蛇蝎心肠。可此时的刘明不想弄明白了，他只想离婚，他对这样的家庭彻底失望了。见丈夫要离婚，痛失孩子的张芳犹如心头再割一刀。她挽留刘明，刘明却说：“只要你妈在，我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张芳的心中投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她觉得，她的痛苦全是母亲一手造成的。

　　随后，张芳和刘明展开了离婚拉锯战。对这份婚姻已死心的刘明搬到了学校集体宿舍。刘明的离开，使张芳的心一点点地冷却，对母亲仇恨的火苗越蹿越大。

　　2012年春节，张芳见到了回无锡过年的父亲张健。张健已两鬓斑白。张芳问他是否过得好。他却告诉张芳，他再婚并不幸福，但不会轻易离婚。他苦笑着自嘲道，再婚的他已经学会了宽容和忍耐，能把日子过好，让现在的妻儿幸福，这也算是一种成功吧！

　　父亲的一番话，令失意的张芳愣住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质问父亲当年为何要抛弃她、伤害她。没想到，张健的话令张芳十分吃惊。他告诉她，他与她母亲离婚那年，常常厚着脸皮给她母亲打电话，忍受着她母亲的冷嘲热讽打听她的情况……

　　张芳与父亲谈心后，越发憎恨母亲。她认为是母亲的倔强毁了父亲、毁了自己、也毁了她。

　　2012年2月9日，程瑞霞把张芳和刘明召集在一起，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去办理离婚手续。刘明巴不得早点摆脱这对母女，便说明天就去办。张芳努力克制情绪，没有理会程瑞霞。没想到，程瑞霞却再次“教唆”张芳：“离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没有男人我们女人不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吗？”

　　张芳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水杯重重地砸向地上，狠狠地对程瑞霞说：“你非要闹得我婚姻破裂，你才满意吗？”程瑞霞反问：“你拿什么态度和你妈说话？”

　　“你也配做我妈？”随后，张芳把流产和与父亲见面的事情和盘托出。程瑞霞的脸顿时涨得发紫，她冲上前来“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张芳的脸上，说：“我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母亲的狡辩，令张芳厌恶至极。而她的那一巴掌彻底打断了张芳对她的尊重、爱和同情。程瑞霞的所作所为像一部无声电影在张芳的脑海中回放，她跌跌撞撞地走到茶几旁，拿起水果刀，指着程瑞霞说：“我的痛苦全是你造成的，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说完，她猛地扑过去。眼尖的刘明迅速迎上前来，本想夺走张芳手中的刀，却不料被刀刺中。张芳发现刺中了丈夫，吓得赶紧丢掉了水果刀……

　　120很快赶到，可刘明还是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随后，无锡市公安局崇安区分局对张芳依法执行刑事拘留。案发后，程瑞霞一病不起。

　　漫漫人生路，任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程瑞霞对张健的犯错选择了不宽恕，却把对他的仇恨植入对女儿的教育中，无疑会对女儿的成长产生负面的影响。而母女的相依为命，使她俩互相产生了情感依赖。于是，等张芳长大成人谈婚论嫁时，程瑞霞不仅会干涉她的感情生活，更会将她的丈夫当成竞争对手，有意无意地做出阻挠破坏的行动；而张芳一旦面临婚姻难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找单身母亲抱团取暖。母女互相舔伤，势必使张芳的婚姻再次岌岌可危。这时，醒悟过来的张芳，对母亲的错误，同样选择了不宽恕——对她拔刀相向，从而毁了丈夫。

　　我们很轻易就能原谅陌生人的错误，却为何倔强地不肯宽恕心爱之人的犯错呢？有时候，向生活低头，学会宽恕，放下恩怨，才是成就幸福生活的不二选择。因为婚姻的幸福更多时候不是我们找到了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看待一个不完美的人。失败的婚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与人生达成和解，无法与自己达成和解，被困缚的人生无法成长。无论何时，请温柔地去爱、从容地去谅解。

　　（文中除张芳外，均系化名。严禁转载，侵权必究。）

　　（责编/邓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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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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