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江华：“全科”警官空降东莞

　　在2008年6月接受《南方日报》专访时，杨江华表示，“我对个别女性沦为‘三非’外国人贩毒同谋非常惋惜。在这里，我希望她们自尊自爱，严格遵守国家的法律”

　　干他这行的人常常会刻意在舆论中把自己隐藏起来。可如今对杨江华来说，让自己隐形于媒体，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自从媒体透露他履职东莞之后，关于杨江华的消息迅速在网络上传播。

　　2014年2月17日，东莞市市政府官方网站信息公开栏中，杨江华的最新工作安排已列出，市公安局最新的领导分工安排表上，杨江华职务栏为：副市长、市局党委书记、局长；分管工作一栏显示：负责全面工作。

　　两句话的简历

　　杨江华进入焦点传播的视野是在2月14日。

　　2月14日下午，东莞市第十五届人大常委会召开第十七次会议召开。这次会上，东莞市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就人事任免事项进行了表决，决定任命杨江华为东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徐建华为杨江华颁发了任命书。

　　同一天，百度百科“杨江华”词条被拆分为两个：1.东莞市副市长、公安局长；2.眼科医师。前一个杨江华的简历，是2月14日晚新建的内容：男，2014年2月14日起任东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兼东莞市公安局局长。杨江华之前曾担任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局长、广东省公安厅刑侦局局长等职务。

　　大部分媒体报道的杨江华信息，约等同于这份两句话构成的再简单不过的“简历”，甚至连他的出生年月、教育背景等都难以查询。

　　相对“丰富”的介绍来自香港《文汇报》的一则消息。这篇报道称，“杨江华是一名资深警官，有丰富的一线从警经历，先后在广东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禁毒局、刑侦局担任正职。此次空降东莞之前，其已经担任刑侦局长之职超过5年，参与过大量大案要案的侦破和指挥工作”。

　　阅历丰富的资深警官

　　不过，仔细检索相关媒体报道，可佐证杨江华丰富的从警经历。

　　如新华社记者于2001年5月报道的《全国最大假金融票据诈骗犯罪团伙案侦破纪实》文章中，引用了时任广东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队长杨江华的采访。

　　2003年人民网记者采写的一篇题为《大案侦破写真：广东惠州地下印钞厂覆灭记》的报道里，杨江华同样以广东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总队队长的身份出现。这一年，杨江华在《贵州警官职业学院学报》上刊发了一篇学术论文---《入世对经济犯罪的影响及对策》。

　　2005年3月，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法治在线》栏目里，杨江华仍然以公安厅经侦总队队长的身份介绍了广东经侦的一些经验，其中提到，作为一名侦破经济案件的警察，“他不是一个流水作业的工人，他是一个时刻都要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问题，去研究问题，非得要自身动脑筋去研究案情，研究线索，研究这个罪犯他为什么这样做，他怎么想的，然后我们才有什么办法获得证据把他绳之以法推上法庭。”

　　六个月后，即2005年9月16日，广东省公安厅禁毒局挂牌成立，杨江华被任命为该局首任局长。这也是缘何有媒体以《广东公安厅“扫毒大将”杨江华接掌东莞公安》为题刊发其履新东莞的消息。

　　杨江华统帅广东禁毒期间，影响最大的一桩“战果”是破获“陈伟华”特大制贩毒品案。这起于2006年年末被破获的特大团伙制贩毒品案，将多国警方追捕十多年的国际大毒枭陈伟华抓捕归案。杨江华本人介绍，“此案的侦破是广东开展国际禁毒情报交流与合作的成功典范，充分体现了广东省的缉毒战斗力，提升了我国禁毒部门在国际禁毒领域的声望。”

　　在2008年6月接受《南方日报》专访时，杨江华表示，个别崇洋媚外的女性甚至沦为“三非”外国人的姘妇，心甘情愿充当其贩毒的“马仔”、毒品犯罪的同谋，为“三非”外国人领邮包、藏匿毒品等。“我对个别女性沦为‘三非’外国人贩毒同谋非常惋惜。在这里，我希望她们自尊自爱，严格遵守国家的法律。”

　　到了2009年2月17日，广东省十一届人大二次会议第六场治安专场记者招待会上，回答记者提问的杨江华，职务已经更新为“广东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局局长”。

　　但当天发布会上介绍的2008年的扫毒成果，仍然属于他的“成绩”---“2008年全省破获毒品犯罪案件7467起，抓获犯罪嫌疑人8742名；缴获海洛因186.4千克、冰毒912.4千克、摇头丸和冰毒片剂357万粒、易制毒化学品27.76吨；捣毁毒品合成工厂23个、加工窝点91个。”

　　此后在媒体偶尔出现的杨江华，专注于广东的刑事犯罪领域。

　　2013年11月10日，杨江华应邀到广东警官学院开设“侦查系讲座”---“建设一支现代化的刑警队伍”。据该校公开信息，参加讲座的学生包括侦查系老师和2013级侦查学、经济犯罪侦查、禁毒学专业全体学子和其他年级学生。

　　侦查学、经济犯罪侦查、禁毒学，这三个专业囊括了杨江华厚厚的从警背景。

　　据广东省公安厅的信息介绍，经济犯罪侦查局（经济犯罪侦查总队）主要职责是指导或直接侦办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侵占、职务侵占等犯罪案件。刑侦局（刑事警察总队）主要职责是指导刑事侦查工作，分析研究刑事犯罪情况以及组织、协调或直接侦办重大、特大刑事案件。禁毒局的职责描述更具体些，包括“掌握全省涉毒违法犯罪活动情况，组织指导全省公安机关开展禁毒工作，研究制定毒品犯罪预防、管理和打击对策”

　　三个不同领域的锤炼，让杨江华拥有了“全科”警官的丰富实战经验。

　　东莞“扫黄”回放

　　杨江华厚重的职业经验，让舆论对他履职东莞有了更多的期待和猜想。因为，此时的东莞，已在全国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丰富而密集的东莞信息，集中喷发于2014年2月9日之后。

　　2月9日上午，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播出东莞色情业暗访报道，曝光了十多家涉黄酒店，视频中东莞110数次接报却不出警。新闻播出后，广东省委书记胡春华批示，对全市拉网式排查，先治标，再治本。当天下午，东莞共出动6525名警力对全市所有桑拿、沐足以及娱乐场所同时进行检查，抓获67名涉嫌色情交易的人员。中堂、黄江等五个镇领导被诫勉谈话，所在地派出所长均被先停职再调查。

　　2月10日，广东省公安厅召开全省电视电话会议，部署全省公安机关集中组织开展为期3个月的扫除娱乐场所涉黄问题专项行动。广东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李春生在会议上要求，要以刮骨疗毒的勇气和决心，将铲除涉黄问题作为开展第二批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一项具体举措，采取超常规措施向“黄流”宣战，坚决遏制涉黄问题的蔓延。公安部当天派出督导组赶赴广东，对案件查处、问题整治和责任追究进行指导督办。

　　2月11日，广东省东莞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官方微博“莞香花开”公布东莞市“扫黄”专项行动举报电话：0769—22222107，吁请广大群众举报。

　　2月12日，东莞市纪委发出紧急通知，强调查处不力再被举报仍有涉黄活动并查实的，属地镇（街道）党委书记、公安分局长、派出所长、村（社区）书记一律先免职再按规定从严处理，涉黄党员干部则一律先免职再按规定从严处理。截至当天13时，广东省公安机关共抓获涉黄违法嫌疑人员920人，刑拘121人、行政拘留364人，停业整顿歌舞娱乐场所38间，桑拿按摩场所156间。同一天，香港警务处澄清，东莞“扫黄”行动被拘捕的人员中，没有香港警务人员。

　　2月13日，广东省召开全省市公安局长会议，再一次强调要深入推进打击整治涉黄问题专项行动，切实净化社会治安环境，增强群众安全感。当天，东莞市纪委对10名扫黄不力警员作出失职处分。这些警员之前曾被媒体曝光，拨打110举报东莞涉黄问题后，存在接处警和警情处置不力等问题。

　　2月14日，问责处理东莞多名扫黄不力负责人。广东省委常委会当天研究决定，免去严小康东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职务。东莞市委决定免去东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卢伟琪职务。

　　2月15日，东莞市纪委派出12个督导组到全市32个镇街督导扫黄专项整治工作。重点是督促党委书记、公安分局局长、派出所所长、村（社区）书记四级主要领导干部抓落实，确保全市扫黄专项整治工作取得明显成效。

　　问责并行

　　与雷霆万钧的扫黄行动并行的，是雷厉风行的问责与追责。

　　东莞部分娱乐服务场所存在卖淫嫖娼等问题被媒体曝光后，公安部派出督导组赶赴广东指导督办案件查处、问题整治和责任追究工作的同时，还建议广东依法依纪严肃追究东莞市公安局主要领导和其他有关负责人、民警的责任。

　　公安部强调，“不管涉及到谁，不论职务高低，都坚决一查到底，决不姑息、决不手软。对失职渎职的，要坚决严肃追责；对执法犯法的，要坚决从严惩处。构成犯罪的，坚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

　　2月14日，东莞大规模扫黄的第五天，东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严小康被免职。

　　1963年10月出生的严小康，有整整20年的时间是在广东清远工作。2008年10月，他以清远市佛冈县委副书记、县长的身份调至东莞，担任东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 同年12月，他的职务增加了两个：东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东莞生态园管委会主任。

　　到2012年1月，严小康的职务栏里是：东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党组成员，东莞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广东东莞生态产业园区管委会主任。一个月后，严小康的职务由“东莞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调整为“东莞市公安局局长”，其他身份未变。这一状态一直维持到2014年2月14日他被免职前。

　　广东省委2014年2月14日的通报称，严小康在任东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期间，没有正确履行职责，致使东莞市涉黄违法行为屡禁不止，在国内外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广东省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对严小康进行问责，免去其东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职务，按有关法律规定办理。

　　同一天，东莞市委研究决定，对相关责任人进行处理：免去卢伟琪东莞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职务，免去黎志辉中堂镇党委书记职务，同时免去其镇人大主席职务，按有关法律规定办理；免去何成中堂镇党委委员、中堂公安分局局长职务，免去邓金祥黄江镇党委委员、黄江公安分局局长职务，免去张国贤虎门公安分局博涌派出所所长职务，免去王沛基厚街公安分局厚街派出所所长职务，免去李太山凤岗公安分局油甘埔派出所所长职务。

　　同时，东莞市委还责令黄江镇党委书记杨礼权、虎门镇党委书记叶孔新、厚街镇党委书记钱超、凤岗镇党委书记朱国和在全市范围内公开道歉。2月15日刊发的《东莞日报》第二版上，刊登了上述四个乡镇党委书记的公开道歉信。

　　而据新华社记者2月17日从公安部获得的消息，广东东莞部分娱乐服务场所存在卖淫嫖娼等问题被曝光后，公安部立即部署全国公安机关组织开展专项打击整治，严查涉黄场所窝点，严打涉黄犯罪活动。

　　文章援引公安部消息称，“2月9日以来，各地查处卖淫嫖娼治安案件1300余起，查破组织、强迫、引诱、容留、介绍卖淫和组织淫秽表演等刑事案件181起，打掉涉黄犯罪团伙73个，抓获犯罪嫌疑人501名，停业整顿涉黄场所2410家。”

　　文 | 冯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