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戏曲:有舞台才能演起来

  如果我们看准了传统戏曲的可能性,首先就要盘活地方剧团的剧目存量、演员存量、剧场存量。

  “北京是个高手扎堆的地方,也可以说到处都是机会。到北京演出,对于地方剧种的发展来说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2015年9月将带经典剧目《珍珠塔》到北京演出的江苏锡剧团团长周东亮,对首都舞台很向往。

  他们进京演出有一个契机:“乡音·乡情·乡味·乡韵”北京地方戏曲演出季。最重要的是这个演出季有一个固定剧场——大观园戏楼。

  从2015年8月到2016年12月,地方剧团将在演出季中陆续亮相。

  就像一根丝线,把散落各处的珍珠串在一起。

  起到“丝线”作用的是北京新国戏文化创意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国戏文创),这是主营传统戏曲传播的民营公司。

  前些天,北京市海淀区一个培训会在大观园戏楼召开,新国戏文创董事长吕固亮请那一行30多人看了一出戏。会后,有3个人给吕固亮发了短信:下次演什么?什么时间?

  吕固亮说:“这回头客就是我们的消费者。”

  盘活演员就要让他们在剧场演戏

  吕固亮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他们的出发点就是“要把地方传统剧团带到北京演出,再把好的中国传统戏曲剧目带到国际舞台”。先进京,再引入国际舞台,此是新国戏文创旗下传统戏曲“院线联盟”的主要内容。

  “我们看到了地方剧团存在的问题:没有年轻演员,年轻人不愿去看戏,也不知道自己家乡有什么戏。”吕固亮说。

  2015年7月,湖南省衡南县花鼓戏剧团正式演出时,打出“‘天下第一团’十八年不发我们一分钱,我们要生存、要吃饭”的横幅。

  对此吕固亮说:“国有院团转企改制以后,有些院团市场生存能力强,演员收入比改制前有所提高,但有的就面临无人传承、无法存活的局面。”

  湖北省戏曲艺术剧院院长杨俊于2015年全国两会时也提到,“各项措施致使转企改制的地方戏曲院团生存问题比较大,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况”。

  而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吕固亮认为是传播出了问题。“没有人知道哪里有戏可以看。而且对于院团来说,很多花了巨额成本的剧目,都只演了几场用于汇报、评奖,然后束之高阁,它们没有面向市场的机会。”

  不过,地方剧毕竟有主场之利。“我们经常在江苏省境内巡演,发现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看戏,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看不到。”周东亮说。

  剧场和舞台的匮乏是主要障碍。周东亮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江苏省锡剧团花了30多万元买了一个流动舞台。

  吕固亮告诉本刊记者:“如果我们看准了传统戏曲的可能性,首先就要盘活地方剧团的剧目存量、演员存量、剧场存量。”

  盘活,即让演员在剧场里演戏。为此,需要寻找剧场。

  吕固亮走访了大学,也看了改造后的电影院,大观园戏楼成为承载这种模式的“阵地”。

  1984年,北京西城区南菜园护城河畔修建了大观园公园,大观园戏楼就在公园僻静处的外围一角,隶属于北京市西城区国资委。

  中国传统式的建筑样式,在胡同里异常醒目,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里真能听戏。

  因为这个“阵地”,新国戏文创每年要支付100多万元租金,连付3年。吕固亮说他当初想一次性签10年,但被告知“即使连租10年,也3年一签约”。

  戏楼里有210个不同价位的座位,另有11个包厢,6800元一间。吕固亮说,自6月签约入驻以后,“投入了1000多万元,装修、改建、添置用具,等等。”

  北京的乡音机会

  并不是所有的剧种、院团对新国戏的平台高声喝彩。相比而言,“南方的地方院团要活跃很多,而北方院团就保守一些。”吕固亮说。

  不管怎样,社会力量的介入对传统戏曲来说,像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

  2012年,当时一位中央领导在河南考察调研时谈到:“现在我们推进文艺院团改革,从根本上说,就是要回归艺术发展的规律,回归自宋代以来千余年社会分工分业催生出戏曲产业的发展规律的本来状况。”

  “乡音·乡情·乡味·乡韵”北京地方戏曲演出季引进的第一个剧种就是吕剧。这是吕固亮出生地山东省东营市的剧种,来自吕剧发源地的东营市吕剧团广饶县吕剧艺术中心将吕剧经典剧目《墙头记》、《双玉婵》中的不同唱段带到了初秋的北京。

  在京工作的东营籍人士聚拢过来,广饶县的地方政府工作人员也到了现场。

  地方政府工作人员说:“请在京奋斗的老乡帮吕剧出出主意,怎样才能发展?”

  “小时候在家乡到处都是听吕剧的机会,现在很少有了。”一位年近古稀的观众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独自奋斗在异地的年轻人、有文艺消费需求的企业等,也是大观园戏楼的收入来源。

  “走,带你去听听我们的家乡戏。”吕固亮给他们想好了台词。

  舞台之后是什么

  吕固亮的履历里,3年前才有了和戏曲有关的经历。在此之前,他是马来西亚一家跨国公司驻华机构的高管,近40岁才决定创业。

  他的团队之前一直在一个部队大院做与戏曲有关的理论研究,出了很多书籍,也拍了与戏曲有关的微电影,这是他传播理论中的“前沿”。

  2015年6月他们正式进驻大观园戏楼,“新模式”成为焦点,引起了注意。

  有了舞台,吕固亮的“院线联盟”现在与12家地方剧团达成合作意向,另有4家深度合作,“这12家在各地都有自己的剧场。”如此,相当于新国戏在全国就有13个剧场。

  每个剧团的演出收入有两种分配方式,“要么是拿新国戏的补贴,要么是票房分账。”吕固亮说,新国戏开发了以传统戏曲为中心的其他产品:舞台剧、图书、旅行、电影等,视“院线联盟”合作者的不同需求提供,“还有针对个体需求的开发订制。”

  可是有了舞台以后呢?

  2015年中秋节,德州乐陵的河北梆子剧团将在大观园戏楼演一场《嫦娥奔月》。

  提前一个月开始排戏时,发现了一个致命问题:扮演“嫦娥”的人选找不到。

  剧团现有演员中几乎没有一名45岁以下的女演员。而45岁以上演员的身段,显然无法满足观众对嫦娥的期待。

  传统戏剧问题,真的还很多。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陈莉莉/北京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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