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食色澳门

　　一次完美的城市旅行，除了有悦目的小情小调，也要有与之相应的味蕾上的跳动。除了看看当地古老遗迹，我更希望看到在古老进程中外来注入或衍生的城市变迁。当然，食物对于我来说，我自然希望吃到一脉相承的古着味儿。

　　澳门曾经被葡萄牙殖民多年，除了粤式特有的清淡精致的饮食风格外，自然也从葡国留下经典浓郁的葡国菜式，就如同在澳门的街头巷尾会发现不时穿插进的葡国元素。

　　我自认不是个吃货，当然我也没少吃，至少我不会在攻略里备注必须到某个城市、必须吃到什么，在我看来，打车穿行在整个城市找指定的餐厅太刻意而为之了。那天经过义顺的时候，刚好住在葡京，从葡京沿着新马路往大三巴的方向走去，路上的人流开始聚集，似乎快到达大三巴了，经过一家沿街小店，刚好有人从窄窄的玻璃门后推门出来，飘出一股猪扒包的味道，才想起自己搭了一早的廉价航班，饥肠辘辘什么都还没吃呢。刚坐定，打望了下，就是老式茶餐厅的样子，点单的阿姨也是一贯的大嗓门。餐单压在玻璃台板下面，点了平时也会吃的猪扒包和红豆双皮炖奶。在等餐的间歇，发现小小一家店来往客流络绎不绝。老式的卡座，四人一个隔断，面对面坐着，我是跟人拼桌的，另外的是一家三口。把端上来的猪扒包和双皮奶拍了下，刚wechat推送出去，马上就有世界那头的吃货们回复“你在义顺鲜奶是不是？”“啊啊啊啊”。我在这边奋力地啃着猪扒包的时候，似乎也听到了网络那头滴答的流口水声。这里的双皮奶用料、口感真的很纯正。网上一搜，果然是开在港澳一带，已经有一百五十年的老字号了。他家采用的是自家牧场饲养的乳牛牛奶，味道跟平时吃的浓郁偏甜的感觉不同，义顺的用奶有种清透的乳香味儿。在埋单时顺便了解老板娘晚上十一点才收工，想着晚上还可以过来宵夜。

　　当晚，在义顺喝了一杯椰汁西米露后，在街口的摊档买了肠粉和烧卖才溜达回葡京酒店。正如义顺牛奶的老味道一样，葡京酒店算是澳门城中的元老了，建于1970年的建筑保持着当年的奢华。澳门从不缺奢华，可以选择的高级酒店太多，没有更好，只有更贵。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曾经属于澳门的地标和中心的葡京酒店。内部的设施属于那个年代，但蓝色丝绒和翠绿色底色的椅子、枣红色大理石的浴室，及其正对跨海大桥的敞亮无边夜景，都继续着它的辉煌。特别是入夜，窗外远处是澳门塔和跨海大桥，眼前是流光溢彩的灯影。每天傍晚都把蓝丝绒的椅子面对窗户摆放好，拿一罐干姜水，双脚交叉搁在床沿边，从天色粉红色看到深紫色。而她就跟我并排坐着，晚上七点，眼前的中心塔顶的霓虹灯打开，流光的旋转木马在我眼前不停转动。次日初醒，在她枕边放下随意拍的宝丽来相片，照片成像后慵懒的她和不小心掉落在床单上的红樱桃泛出的老旧颜色，跟这座城是那么契合。

　　到澳门怎么能不吃一顿葡国菜呢！在各种点评上找寻哪家相对比较好吃些，在逛威尼斯人时路遇小岛葡国餐厅。周末的威尼斯人真是挤爆了，试想下攒动的人头在山寨的叹息桥上挤来挤去的样子吧！在人多的地方我总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所以只得退到人少的一角。恰好有几家露天座的餐厅，其中一家是葡国菜，所以不用选择就直接踱步进去。并没有选择露天座，整个威尼斯人有着仿真的蓝色吊顶天空，但不是圣马可广场上真的蓝天白云，既然这样，我也不在外面中庭拗什么造型了。点了店里招牌的葡国鸡、芝士焗鳕鱼（马介休）、猪耳丝等，浓稠的椰汁咖喱酱汁浇着葡国鸡，口感不像泰国菜那么酸，也没有印度菜那么辣。芝士鳕鱼真是份量十足，吃下来略感油腻，但味道却是惊人的好。小岛的消费并不便宜，人均三百左右，还有10%的服务费。但能避开室外人声鼎沸的喧闹，轻身细语地享用一顿正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很多年前去澳门时，威尼斯人还没造。虽然真实的威尼斯已经去过，我对仿真的天空并不感冒，但衔接着这个主题广场错综复杂的商业区和赌场把澳门博彩业推向一个顶峰。楼下赌盘里的骰子在转，男人们杀红了眼；楼上女人们的高跟鞋在绕着顶级品牌踢踏作响，买红了眼。没有赌瘾的我，哪怕在赌场门口站半刻，都能感觉到阵阵逼人的杀气。随便玩儿几把老虎机，赚够买蛋挞地钱我就收手了，我还真容易知足。在威尼斯人的安德鲁蛋挞店买了一盒蛋挞，然后在沿运河边的卡座小憩，远远的传来一阵意大利语的歌声，在河道里划着贡多拉的意大利帅哥带着一船人缓缓地划过来。每次经过运河上的桥，帅哥都会对着桥上咔嚓按着快门的游客致意，更在经过我们时，对着我身边的她挑眉示意了一番。实在是逛不完威尼斯人这座庞然大物，从中午一直走到了下午。离开的时候，等接驳车就排队近一小时，依然有大批人马蜂拥而至，看来是24小时全天不打烊。

　　回到市区，从葡京走去大三巴的路上，拐过墙面镶着葡萄牙的青花瓷砖，我们被路牌指引着来到小巷里的玛嘉烈蛋挞店，每次都被集聚排成长龙的人流吓退，安慰自己说，不急，明天再排，以至于到离开那天依然没有吃到传说中的玛嘉烈蛋挞。直到在威尼斯人买到玛嘉烈她前夫做的安德鲁蛋挞，也算吃到他们的家族口味了。据说玛嘉烈蛋挞承袭了安德鲁先生的制作秘籍，口感松软香酥，内馅丰富，蛋液和焦糖的比例堪称完美。绝不逊色于我此前在葡萄牙里斯本吃的pasties de belem1837（贝伦）家的蛋挞。

　　这边还在回味齿颊间蛋挞的余味，脚下已经流连在风情万种的大三巴附近的小巷了。在这座城，没有一个像电影中伊莎贝拉那样的女人相伴，将是旅途中的一种缺失。前一日自己走过大三巴边的情人巷时，觉得粉色的下沉式阶梯让人感觉在欧洲某个小镇，直到晚上再次跟她一起走进这条巷子，站在阶梯口回头，刚好月亮挂在大三巴牌楼的顶端。城墙上蹲坐着两个人，天空是蓝紫色的，路灯是昏黄的，而她是着红色镂空上装的。那一个回眸似曾相识，像极了伊莎贝拉的电影海报。我还记得她对着涂鸦墙拍了一张，之后的某天在wechat里看到她拍的涂鸦墙上写着：“考拉，照顾好自己”。我曾经被她称为她的mofli（考拉），想那时候或许都已预见两个人的结果了吧！我依然清晰记得那一条无人的空巷，她独坐情人巷，优雅地拿起一支烟，熟稔地抽着，眼底永远是那种不能意会的风情。并不是太记得伊莎贝拉里的故事情节，只是沉迷于那部片子中属于澳门的暧昧色调和慵懒曲调。即使走近她，又如何真的了解她，唯有走进。

　　图文/薛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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