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枝头畅所言 聪明孝顺的乌鸦

　　记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曾学过一篇课文“乌鸦喝水”。讲得是，有一只乌鸦很不好看，但特别聪明，智慧过人。一天，它干完活又累又渴。忽然，看见一只大水罐，满心欢喜，便飞到水罐旁。但罐里的水不多，嘴伸进去怎么也喝不到，怎么办？这时，它急中生智，想到叼些石子放到罐里，水不就升高了吗？于是，便不厌其烦，一块块地用嘴叼起石子，放进罐里，水上升了，它也终于痛快地喝到了水。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的小精灵，在我国却并不讨人喜欢。因为，乌鸦全身乌黑，于是，便有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的俗语。同时，它又爱吃腐肉，是个食腐动物。经常在死去的动物上空盘旋、聚集，啄食腐烂的尸体。特别是它的叫声单调凄厉，嘶哑难听，而且成群结队“呱呱”“哇哇”地叫个不停，人们普遍讨厌听到它的叫声，认为不吉利，“乌鸦噪，祸来到”，是个“报丧鸟”，有不祥之兆。

　　在文学作品中，也常利用乌鸦习性的描写，来渲染一种萧瑟、肃杀的景象，用来衬托凄惨、荒凉的氛围。诸如“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宋·辛弃疾《永遇乐》)；“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唐·张继《枫桥夜泊》)；“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元·马致远《秋思》)等等。

　　其实，人们对乌鸦的看法是片面的，也是有失公允的。野生鸟类学家研究发现，乌鸦和其他野生鸟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从不存在什么吉利不吉利。这些不过是些民间迷信的说法，完全是没有什么科学道理的。

　　据说，明代浙江有一位知县的夫人许鹬姬，就公开为乌鸦“鸣冤正名”。不仅所言事理不同凡响，而且写的也颇有意趣。其诗云：“鹊噪未为吉，鸦鸣岂是凶。人间吉凶事，不在鸟声中”。其实，人们对野生鸟类的吟咏，并不是科学研究，不过是一些托物言志的即兴之作罢了，难免会有一些情绪化的成分在里面。更何况，野生鸟类与人的爱恨祸福，从来就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人们却将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强行拉扯到一起而殃及乌鸦，使之长期蒙受不白之冤，实在是冤枉之极。

　　相反，乌鸦却是百鸟中智商最高的。除了“乌鸦喝水”这一知名例证外，据说，在日本一所大学附近的十字路口，人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嘴里衔了胡桃的乌鸦，停在马路边的枝头上静静地等待。每当红灯亮起，乌鸦们就会飞到停车线附近，把胡桃放在汽车轮胎下。等交通指示灯变成绿灯，前行的汽车把胡桃碾碎后，乌鸦们便会赶紧飞到地面上美餐一顿。

　　除此之外，乌鸦的嗅觉还特别灵敏，有的牲畜或动物还没有死，但是其身上已经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于是，乌鸦就会闻味而来。可是人们误解了它，认为是它的到来，才造成死亡事件的发生，实际上是死亡事件将要发生之前，乌鸦已经感觉到了，是人们冤枉了它。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正是这种遭人厌恶，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乌鸦，却有一种值得我们人类都称道的美德--尊老、养老。有一句成语叫“乌鸦反哺”，讲的是：小乌鸦在老乌鸦的哺育下茁壮成长，当老乌鸦年迈体衰，不能外出觅食时，已长大的小乌鸦，便会主动承担起捕物寻食、侍奉它们的责任。并将衔回来的食物，嘴对嘴地喂到老乌鸦的口中，以回报养育之恩，从不厌烦，这在整个动物界都是少见的。

　　故明代著名医学家李时珍亲自编纂，具有“东方药学巨典”之称的《本草纲目》中，就有文字称乌鸦为“慈鸟”。并赞叹道：“此鸟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可谓慈孝矣。”（《本草纲目·禽部第四十九卷禽之三》）后来，人们便用“反哺”来比喻子女对父母感恩尽孝。

　　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还专门写过一首《慈乌夜啼》，诗曰：“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百鸟岂无母，尔独哀怨深。应是母慈重，使尔悲不任。昔有吴起者，母殁丧不临。嗟哉斯徒辈，其心不如禽。慈乌复慈乌，鸟中之曾参。”众所周之，曾参是孔子弟子中以孝心孝行而著称的门生，这里，白居易将乌鸦比作鸟中的曾子，如此评价可谓独具慧眼。诗中他以“慈乌”自喻，寄托了自己“舐犊情难报，未尽反哺心”的无尽愧恨和哀伤，读之令人慨叹。

　　应该说，乌鸦也并非全是黑的！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全身白色或部分是白色的乌鸦。有一种并非全黑的乌鸦，叫达乌里寒鸦，俗称“白脖子”。它的后颈、颈侧、胸部和腹部为白色，身体的其它部分为黑色。据报道，在日本和我国新疆的阿尔泰山就曾发现过全身雪白的乌鸦！据野生鸟类学家解释，白乌鸦之所以“与众不同”，可能是由于它的遗传基因发生变异而造成的。

　　乌鸦，属雀形目，鸦科。它是一种较为常见的野生鸟类，常见到的乌鸦就有：渡鸦、秃鼻乌鸦、红嘴山鸦、达乌里寒鸦和大、小嘴乌鸦等。

　　渡鸦：嘴粗厚，体型甚大，全长约66厘米。与其它乌鸦尤其是大嘴乌鸦相比，其区别就在于它的喉部具有粗羽，头顶不拱。它是一种非常聪明的野生鸟类，很会利用狼等动物，替自己撕开动物尸体，便于食用。还会观察其它他渡鸦收藏食物，并牢记这些收藏的地点，从而偷取食物。据说，这类盗贼行径，在渡鸦中是很普遍的。

　　秃鼻乌鸦：因其上嘴基部没有羽毛，露出光裸的皮肤，“秃鼻”之名称由此而来。秃鼻乌鸦，全长约47厘米，在形体上与小嘴乌鸦非常相似，它的叫声粗砾嘶哑，非常难听。喜欢栖息于平原、丘陵、低山地形的耕作区，有时也会接近人群密集的居住区。

　　红嘴山鸦：全长约43厘米，与一般乌鸦相同，全身黑色。但其明显的特征是，嘴红色长而微下弯，脚红色。喜欢栖息在山地，也常到山边平原、沟壑土崖附近活动、觅食。飞翔能力强。在内蒙古包头市的达茂旗附近，常能见到。

　　大嘴乌鸦：全长约48厘米，全身黑色具有蓝绿金属光泽，嘴粗大，嘴基部不光秃。它对生活环境从不挑剔，适应能力很强，无论山或平原均可见到，喜结群活动于城市、郊区等适宜的环境里，有时也停歇于城镇的公园和城区的树上。

　　小嘴乌鸦：俗称黑老哇。全长约48厘米，常与大嘴乌鸦、达乌里寒鸦混群活动、栖息，但不像秃鼻乌鸦那样结群营巢。它冬季的时候会在市区里栖息，而到市郊的垃圾场觅食。

　　达乌里寒鸦：相对于其他乌鸦而言，它的体型较小，全长约33厘米。枕、颈、上背、胸和腹部为白色，身体的其他部分为黑色，并具有金属光泽。达乌里寒鸦喜栖息在山地、丘陵、平原、农田等各类生境中，夏季多见于山中，冬季见于平原和城市的周边。

　　尽管秃鼻乌鸦、大嘴乌鸦与小嘴乌鸦，都同形同色，并通体漆黑。但仔细观看，其身上的羽毛光亮，在阳光的映照下，都多少带有一些蓝色和绿色的金属光泽。而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小嘴乌鸦的额弓较低，嘴虽强劲但形显细小；大嘴乌鸦的嘴粗且厚，前额突出，显拱圆形；而秃鼻乌鸦的嘴基部没有羽毛，露出光裸的皮肤。

　　乌鸦喜群居，喜欢在居家附近栖息。特别是秋冬季，常结成大群活动，而且是由好几种不同的乌鸦混杂在一起，到城市的公园林内，以及高大建筑物的楼顶过夜。清晨，便结队飞到郊区的田野去觅食。这种习性恐怕很早就已经形成了，因而它能够适应人类的干扰，对城市内的人群、车辆、灯光，以及各种喧闹噪音，都不感到惊恐。到了开春季节，这些混杂在一起的乌鸦，就会天各一方、各奔前程了。

　　乌鸦的食性很广，白天常常三五成群，在农田、草滩，以及城市周边的垃圾场中觅食，大部分的乌鸦种类都偏爱尸肉，堪称大自然的清洁工。它们在不同的时期，食物比重也会有所不同。如在春夏季的繁殖季节，以蝼蛄、蝗虫、金龟，以及鳞翅目的昆虫为食，对于农作物的生长非常有利。在春播与秋熟时节，它们会到田间找寻粮食种子，以及幼苗和田埂道旁遗落的谷粒，危害也不算太大。事实上，假如在春播的时候注意驱除，从它全年的食性来看，也是一种食虫的益鸟。

　　应当注意的是，有这样一群数量众多的乌鸦存在，在维持生态平衡方面，可以发挥相当显著的作用。如果它们的数量锐减，就有可能破坏生态系统的平衡。但近年来，以农药拌种的春播作物，毒杀了不少的乌鸦，使城市周边的乌鸦数量减少，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客观地讲，乌鸦也并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么可怕，甚至可恶，它们还是我们人类的朋友，并做着其他野生鸟类不肯做的事情。勤勤恳恳的乌鸦，忍辱负重，一辈子充当着大自然清洁工的角色，我们是否也该给这种黑色的精灵平反昭雪呢！

　　这正是：“出语真实惹众嫌，一身乌色更招谗。预知福祸殷勤报，反被智愚颠倒冤。衔肉唱歌留笑柄，投石喝水作佳传。抑扬褒贬由他去，依旧枝头畅所言。”（塞北草《乌鸦》）

　　撰文、摄影/徐文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