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刘震云“最反电影”的电影

  • 来源:综艺报
  • 关键字:一句顶一万句,刘震云,电影
  • 发布时间:2016-11-23 15:20

  从刘震云的小说,到刘震云的剧本,再到其女刘雨霖导演的电影,《一句顶一万句》的故事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到可以忽略时间和空间。故事从清末民初延续到21世纪,然而历史并没有化为灰烬或掌故,那些八九十年前的往事、故人,以及他们的关系、情绪与感受,依旧那么锐利和深刻。

  《一句顶一万句》是刘震云编剧系列中“最反电影”的电影。所谓反电影,就是尽可能去除戏剧性,故事结构、情结张力和人物性格,转而关注人物的精神世界。虽然片中角色都是生活中的小人物,但电影的特质却与当前流行的伦理剧大不相同,牛爱国(毛孩饰)、宋解放(范伟饰)和他们的发小、战友、同学不断的相遇、重逢、漫游、交谈、打工、寻找情感,不过是为了抵御孤独。对于他们的精神困境,最终电影没有给出安全出口,这个结局值得点赞。普通中国人的过活,就是这样。

  刘震云在这部作品中深刻关注“没话说”的乡亲们,这才是真正的文艺为老百姓服务。回顾刘震云的其他编剧作品,《手机》的金句亮点尤为突出,“手机是手雷”至今仍是经典论述。及至《一句顶一万句》,则变成寻找彼此有话说、说得来的琐碎,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性命攸关。牛爱国在小说里是第三代人物,作为卡车司机“漫游”中国;到了电影里却变成被“禁锢”的修鞋匠。这个角色似乎在中国大街上遍地都是,曾经有那么一丢丢梦想,也能和李倩饰演的老婆庞丽娜聊得穷开心。俩人扯结婚证时也“小傲娇”得很——“我们有话说”。

  然而随着时光的销蚀,话越来越少,共同语言似乎从字典里被剔除。现实中能走的路也是越来越窄,像极了20世纪八十年代那封“潘晓来信”里的著名叩问,青年理想与中年危机之间的转折往往不期而至。《一句顶一万句》带给观众真正的思索——每个人究竟如何在当前社会中自处;而并没有去反复放大那些IP电影中霸道总裁们的无病呻吟。

  刘震云向来喜欢语词的狂欢,修辞话术是他的拿手好戏,《求求你,表扬我》与《官场》《一地鸡毛》等,都充斥着对中国式关系的丰富描写,拿捏角色微妙话语的能力出神入化。《一句顶一万句》却完全相反,许多没话说的人、不善言辞或者天性沉默的人,更多是刹不住车式的成为这个社会的局外人。即使他们对于生命的执着追寻使其保持了真诚的活法。

  《一句顶一万句》中,喻恩泰和李倩、范伟和刘蓓、毛孩和李倩饰演的角色都是草民,他们不懂得在“大地上自由的栖息”为何,也不去追求一些知识分子搞出来的终极追问,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活路、一个说法。即便小说中的祖孙二人——杨百顺(吴摩西)和牛爱国,能够发现人生中的金句——“过的不是以前,是以后”,也没有实质用处。这一句话真能顶一万句吗?电影中的亲人或陌生人,现实中的看客与观众,基本上不过是晒晒而笑。牛爱国未来的故事,不过是中国人往事的再次上演。

  刘震云的小说采取前后对照、刘雨霖的电影则是长卷漫展,她每告诉观众一件事,至少有八件事作为前提和背景。任何事都不会单独存在,生活中的意外都有清晰的来龙去脉,可惜现实里没有人具有全知全晓的视角。牛爱国的鸡毛蒜皮,便是中国人的生存现实,应对之道唯有坚强地活着。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一句顶一万句》作为有强烈文学属性的电影,为行业提供了新的创作可能。

  文/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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