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于VR——纪录片《800万年的熊猫》亮相戛纳

　　在今年的戛纳秋季电视节上，一部来自中国的熊猫纪录片——《800万年的熊猫》受到广泛关注，与以往熊猫类纪录片不同的是，这部作品运用了VR语汇述说800万年以来“熊猫的生命故事”。通过虚拟现实技术以及360°全景镜头带来的沉浸感，观众即便坐在法国南部的海滨小镇也似来到四川山林间的熊猫身边，甚至可以看到可爱的熊猫宝宝就在自己腿边盘桓。

　　该纪录片制作方东方梦幻公司海外部总监李介绍，《800万年的熊猫》是此次展会唯一一部VR实拍类动物节目，获得很多海外客商和同行的赞许。“一位来自比利时的客户看完后开始与我们探讨如何将该片引用到该国动物园；法国的一家电影公司也在和我们商谈为其制作VR电影宣传片”。

　　外行体验的是身临其境，内行探究的则是拍摄难度。这部10分钟的VR短片，由导演关雷溟带领团队历时半年制作完成。关雷溟希望《800万年的熊猫》留给观众的不仅仅是VR技术带来的视觉震撼，同时，也让人们能亲眼见证熊猫这一历经几百万年孑遗至今的物种，如何在中国四川这一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拍摄难点

　　如果说传统影视作品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道菜，那么VR以及360度全景视频则提供了一顿自助餐，观众有主观选择性。关雷溟介绍，在前期策划过程中，在充分考虑观众沉浸感以及360度全景环境基础上，制作团队设计了一条主视线和一些互动点。基于此，制作团队确定了大致的拍摄框架以及内容采集方向。“拍摄VR内容跟传统影视作品制作有相近的地方，但计划需更周全，且在新技术、新设备并不完善的条件下，要尽量克服困难。”

　　实拍阶段，制作团队首先遇到的困难是摄像机的架设问题。熊猫是好奇心很强的动物，一旦它发现周遭环境跟以前有所不同，就会过来抚摸甚至拍打设备。为了使器材脱离熊猫的“蹂躏”，同时又不至于距离太远捕捉不到画面，关雷溟和她的团队花费了很多心思，如把机器吊起来，抑或是特制一些架子和仪器放置摄像机。

　　内容的拍摄也是一个漫长过程。《800万年的熊猫》共5集，主题分别为熊猫的救助、繁殖、养育、野化和放归。“熊猫有自己的生命周期，如果在一个周期内未拍摄到我们想要的内容就只能重拍。”关雷溟介绍。小熊猫吃饱后，为躲避天敌，往往会上树睡觉。有一次制作团队为了拍摄一只熊猫宝宝下树的画面，整整等了两天。期间饲养员敲树、敲盆、甩钥匙都无用，直到它饿了，且看到其他熊猫高兴地吃上了奶，才自己下了树。拍摄熊猫交配、生产的画面，不仅仅考验制作团队的耐心，还需要运气。熊猫交配的窗口期只有两三天，且十分仰赖熊猫的“心情”；生熊猫宝宝则在一瞬之间，但生产期却很难预测，有时即便制作团队等待好几天，但熊猫突然移动身体背对镜头，就可能让拍摄一无所获。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是关雷溟拍摄这部纪录片的深刻感受。“我们只能预估各种可能性，然后最大限度地多拍，使素材尽可能完善。”

　　VR语法

　　拍摄完成后，制作团队面临的更大挑战就是后期制作。首先，技术人员需要将拍摄回来的画面缝合成一个360度全景空间。“有时候，很好的素材很可能因为技术限制缝不到一起，因此我们需要不断尝试，工作量非常大。”关雷溟说到。

　　缝合之后，开始剪辑。虽然只有10分钟时长，但关雷溟希望每集故事都能传达主题，且有故事性、共情点。“以前VR很多时候只有一个镜头，给人的感受就是一个字——酷；但如果想要讲故事中间就需要断句。”虽然创作上有共通点，但360度全景以及虚拟现实镜头的剪辑极大地颠覆了以往影视内容制作的蒙太奇和长镜头语法。传统影视作品，导演可以通过蒙太奇强迫观众观看他想要讲述的故事、表达的情感；但在360度全景镜头中，观众的观看行为主观性非常强，导演只能通过触发点的设计，引导观众观看。在关雷溟看来，这些触发点的设计跟传统影视制作有共通之处。“触发点主要是被拍摄物体的运动轨迹、镜头的移动轨迹，抑或是通过声音，在事件发生时来引导观众的主视线。”关雷溟介绍。

　　除了镜头语言的革新，与观众的强互动性也是VR视频的一大特点。策划之初，关雷溟和团队便设计了一些互动点，如让观众“喂”熊猫吃竹子等。为了更好地获得互动体验，东方梦幻自主开发了一套互动系统，包括手势识别技术等。

　　VR造梦

　　半年制作时间、10分钟成片，《800万年的熊猫》每一帧都可称得上精打细磨。东方梦幻董事长孟宪民表示，对于这部纪录片的投入，东方梦幻可以说是不计成本。运用新技术拍摄作品，总投资不单单是这一部作品的成本，还应看到技术的剩余价值。

　　在孟宪民看来，VR不是某种特定技术或是娱乐内容形式，它的出现源自于存在人类内心世界的原始驱动力——任意进入另一个空间、再返回现有空间能力。“现阶段的VR设备和应用，它的不成熟固然明显，但相较于看似更成熟的纸媒和屏媒，在将体验者拉入‘别处’的能力上，VR的优势十分显著。有追求的内容创作者应该充分意识到VR蕴藏的艺术可能性，以及挖掘、探索想象力的上限。”

　　除《800万年的熊猫》之外，东方梦幻还计划推出100部关于动物的VR纪录片。孟宪民表示，目前最为重要的是VR内容的原始积累，在具备一定的内容储备量之后，VR的商业变现才能成为可能。

　　对话《800万年的熊猫》导演关雷溟：技术一定要为内容服务

　　《综艺报》：在制作过程中，技术团队和制作团队需要哪些沟通？

　　关雷溟：首先，互动性的内容一定要沟通好，和技术团队设计好互动方式之后，拍摄团队需要专门采集相关内容。此外，负责缝合的技术成员也需在现场检查镜头的设置是否满足后期缝合的要求。

　　《综艺报》：拍摄VR纪录片，给你带来什么感受？

　　关雷溟：最大的感受是技术一定要为内容服务，不管技术发展到何种程度，对影视作品来说，仍是内容为王。创作者一定要明确自己想要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传递给观众怎样的情感与情绪，以及通过技术如何达到这个目标。

　　《综艺报》：内容为王的口号很多人都在喊，但如何真正做到？

　　关雷溟：在制作内容时不能走捷径，要尊重创作规律，从剧本到拍摄计划、实施计划，以及最后的剪辑，需要时间表、预算表，每一步都做好准备、做好功课。如何与观众沟通，这是影视创作中最难的、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创作者不能认为自己是缪斯附体，观众能够被轻易征服；抑或是只要运用新技术拍出图像，观众就会理解、就会鼓掌。

　　文/陈丹